不知是不是那鬼故事惹的禍,某一天,李公子竟屈尊跑到隊伍最后,對她唇紅齒白的一笑。
“聽說,你很會講故事。來給公子講一個,公子重重賞你。”
扈輕仔細看他。
說實話,李公子皮囊真不賴。那些跟著他的女人也有圖美色的緣由吧。眉目如畫天生風流,那樣油膩的話講出來也不讓人覺得煩,甚至對著他的笑模樣也不由隨著笑。
云中撇了一眼:“小老兒給公子講。”
扈輕噗嗤一聲笑出來。
李公子也笑:“我可不喜歡老頭兒。”
他干脆上了狹窄的雜物車,坐在離扈輕有些距離的位置:“你講。講好了,這個給你。”
李公子挑著腰間一串金玉小雕。
扈輕看了眼,呵,吉祥五樣。還真是一個富家子的標配。
“公子想聽什么故事?”
“本公子聽的,當然是俊男和美女。”
扈輕想了想:“圓滿結局的還是悲劇收場的?”
李公子挑眉:“悲劇。”
扈輕笑了笑:“死一個還是死一雙的?”
李公子:“.死一個。”
死一雙太晦氣。
扈輕便給他講一個趕考書生和一個古寺女鬼的故事。
講完,李公子怔怔。
扈輕抬手在他眼前搖晃。
李公子眨眨眼,摘下腰間吉祥五樣給扈輕,一言不發的走了。
扈輕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云中說:“嫉妒那書生吧。”
嫉妒那書生得女鬼真愛?
扈輕豎大拇指:“還是男人理解男人。”
提溜起那一串吉祥物,李公子佩戴的東西當然不可能只是一串飾品,這是一件防御仙器,品質一般。
云中:“這兩口子都是散財手,你多講些故事好賺錢。”
扈輕幽幽:“是啊,誰讓家里連個月例都不發呢。”
云中轉身抱著鐵拐去睡了。
扈輕不懂:“秦大小姐跟未婚夫出門為什么帶上你這個糟老頭子。你是不是對人家小姑娘催眠了?”
云中一哼,一切盡在不言中。
扈輕也哼:“你悠著點兒,別傷了人家的魂體。”
云中連哼也不哼,一個暗示罷了能傷到什么,說得你是好人似的。
扈輕也打算歇著,在腦子里學學習,誰知道沒一會兒李夫人那里來人叫她。
問她和李公子說了什么唄。
扈輕有問有答,看著很老實的樣子。
八小姐緊張:“伯母,公子他該不會被人煽動得還要去找女鬼吧?”
扈輕:媽X,給老子上眼藥。
李夫人讓她下去,扈輕跳下車,沒走幾步又被秦大小姐叫去了。
秦大小姐只對故事感興趣,扈輕聲情并茂的再講一遍人鬼情。
一車的女子垂淚,扈輕注意到今天仍在的小葵卻是一臉的懵懂茫然。
她根本理解不了這些情感吧。
秦大小姐給了扈輕一個荷包,里頭裝的幾塊中品靈晶。
扈輕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把講故事當副業嘛。
開開心心的回去,對云中晃了晃。
云中不屑:“要飯的。”
扈輕一抬下巴:“那可是,師承的乞丐呢。”
云中無話可說。
扈輕擠過去,挨著云中坐。云中嫌棄的讓了讓,你一個女孩子,擠什么擠。
扈輕再擠過去,擠眉弄眼,低頭了看眼自己腰間。
云中視線一垂,看到她空蕩蕩的腰帶上唯一的鐵牌。
喲,這是被盯上了?
抬抬眉:誰?
扈輕搖頭。
她也不知道是哪個。只確定有一絲神識,極快的從假牌子上掠過,仿佛錯覺。
但她知道不是。
她不覺得是有人對她的腰感興趣,她又不是什么小蠻腰。也沒人閑著沒事對她這個臭要飯的孫女感興趣吧。反正那道神識,關注的不是人,是物。
她告訴云中,是讓他一起留意。
關注魔皇令的人,總能知道些魔皇令的線索吧。
可惜了,那絲神識只出現過一次,直到他們到了目的地——曲寰仙界,再也沒出現過。
這近三年的路程,李公子身邊的女人換了好幾波。倒不是李公子無情,而是那些女人有更好的選擇主動離去。畢竟,外頭的世界那么大,男人那么多,優秀的男人也便更多了。
至于小葵,竟然成了秦大小姐的人兒。
原本李公子很稀罕的,但這個小葵畢竟不是人,甚至不是活人,她能讓李公子銷魂,卻不帶一絲情感。
有一天,李公子跑來找扈輕,蹲在她旁邊半天沒說話,最后說了句:“她不會是我的小倩。”
那之后,小葵就到了秦大小姐身邊,被秦大小姐用那盞聚陰氣的燈養著。
秦大小姐和扈輕的關系也熟稔起來,偷偷和她說:“讓別人豁出一條命愛他,連轉世都放棄,那么會做美夢呢。”
扈輕笑起來,給她講了三生三世。
秦大小姐問她:“你希望自己那樣的愛上一個人嗎?”
她目光迷茫,顯然這個問題是在問她自己。
扈輕說:“貴為神女,才能有三生三世吧。”
所以啊,只有一輩子的人,玩不起。要不然就像小倩,死了變成鬼都要被愛毀得魂飛魄散。
秦大小姐對她抿嘴笑:“你是勸我不要對李公子過于愛重?”
扈輕笑,不客氣的說:“我沒覺得你愛他。”
秦大小姐怔住,坦然點頭:“的確。我并不清楚愛上一個男子是什么感覺。”
“但你愿意嫁給他。”
“是。周圍男子都如此。至少他做得坦蕩,每一個女子跟著他都沒白丟性命,也都得了好處。”
扈輕沒問哪個男人讓女人倒貼還丟命,問就是大家族里那些事唄。
她很好奇:“你沒想過拜入仙門修行嗎?”
秦大小姐托腮:“都一樣的。仙門弟子間也要聯姻的,沒有過人的實力和重要的價值,到哪都是被人安排。在秦家,我是大小姐。入了仙門,我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師妹。秦家總要顧及骨血情,仙門里,誰在乎我是誰?”
她對扈輕說:“我有往日的朋友,她們去了不同的仙門。書信來往間,她們也過得很不痛快的。有一個,不情愿的嫁了師兄。除了她自己,誰都很滿意。”
扈輕無言,半晌,說道:“總會有值得你展顏的好事發生。”
她走之后秦大小姐坐了很久,她想,她怎么知道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展顏笑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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