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葉璟言和葉雲風一同回了國子監。
只是這一次二人所去目的,卻是并不相同。
——葉雲風親自拜見了唐仲禮,和他請辭。
唐仲禮聽他說完,臉上并無驚訝之色,只道:
“這事兒昨天馮璋已經和我提過。你今天來,看來是你阿姐同意了?”
葉雲風頷首:“是。”
唐仲禮捋了捋胡子,嘆了口氣。
“罷了!既然她都同意了,那老夫就更沒有阻攔的理由了!”
他教過的學生數不勝數,適不適合讀書,他一眼便能看出。
葉雲風的確不是那塊料。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料到葉初棠居然真的放心葉雲風就這么跟著馮璋去從軍。
好在葉初棠和馮璋都是極有主意的,他們覺得沒問題,那他自然不會過多干預。
“如此,也行。”唐仲禮將一個信封推過去,神色是難得的和藹,“你既決心已定,盡管去便是。若是后悔,隨時可以回來。”
葉雲風神色錯愕。
“祭酒大人,您這是……”
“國子監的學生,讀書從仕的有,比武參軍的也有,但這樣的年紀去戍邊從軍的,你卻是第一個。”
唐仲禮是愛才之人。
葉雲風這份膽氣十分難得,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他拍了拍葉雲風的肩。
雖然他什么都沒說,葉雲風卻感覺到一股暖意。
他將那信封收下,深深鞠躬。
“學生謝過祭酒大人!”
云來酒肆。
今天依舊門庭若市。
葉初棠牽著小五進了最里面的包廂。
掌柜的奉上早已準備好的賬本。
“二小姐,請過目。”
葉初棠不常來,但對這里的所有進項和流水都十分清楚,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查看。
她接過賬本,簡單翻過一遍,就遞給了一旁的小五。
“看看。”
小五眼睛晶亮,忙雙手捧著看了起來。
掌柜的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換做別人家,這般歲數的娃娃,別說看賬本,只怕連上面的字都認不全。
但小五不一樣。
她記性極好,且極擅心算,一冊賬本看下來,幾乎能立刻發現其中錯處。
也不知那么枯燥的東西,她是怎么看得那么津津有味的。
葉初棠卻是早已習慣。
畢竟那在小五眼里不是賬本,而是……
一千兩。
兩千兩。
三千兩……
小五看完最后一頁,心里已然對盈利的情況有了數,在心底默默反復清算三遍之后,才歡歡喜喜將賬本遞還回去。
——阿姐!好多錢錢啊!
葉初棠覺得這小團子已經沒救了。
她側頭看向掌柜的,道:“你做的不錯。”
掌柜的謙虛搖頭:“您過獎了。”
說到底,這家酒肆是葉初棠一手創辦起來的。
無論是酒,還是開店營業的特殊模式,能成就這樣紅火的生意,她才是起決定性作用的那一個。
誰在他這個位置,其實都能做好。
葉初棠笑了笑:“天氣冷了,大家都辛苦。這個月起,直到年關,每個月多發一筆取暖費。”
“什么?”
掌柜的一愣。
葉初棠懶得解釋,直白道:“給他們漲漲工錢。”
掌柜的明白過來,頓時面露喜色。
“多謝二小姐!”
他從前也在其他人手下干過,可要論起來,當真無一人能和葉初棠比!
聰慧果斷,審時度勢,出手還極其大方。
誰不愿跟著這樣的人干?
掌柜的一連謝了好幾聲,想起另一件事,又正色開口。
“對了二小姐,昨天隔壁的包廂的客人留下了一封信,說是特意寫給您的。您是否要看看?”
葉初棠頗覺意外:“哦?誰?”
掌柜的回憶了會兒,搖搖頭:
“不認識。但看起來,衣著華貴,不是尋常人家。”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將那封信遞了過來,上面清清楚楚寫著:葉初棠親啟。
葉初棠接過,拆開了那封信。
小五好奇地湊了上來,卻見那里面只是薄薄的一張紙。
定睛一看,她更是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因為那上面,竟是寫著一副藥方。
小五茫然地看向葉初棠。
什么人會特地寫一副藥方給阿姐?
葉初棠看了會兒,卻是倏爾一笑。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此事不必聲張。”
掌柜的立刻道:“是。您放心,這封信是他親自交給我的,并未經由他人之手。”
葉初棠滿意地點點頭。
尹紹亭選送過來的人的確謹慎周到,一點疏漏都不曾有。
掌柜的又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從頭到尾,他沒有問那是誰寫的信,更沒問葉初棠打算如何回。
這便是難得的聰明人。
等他離開,葉初棠又重新看向手里的藥方。
上面沒有落款,只寫了幾行藥名。
她看了會兒,抬手將那封信燒了個干凈。
不過眨眼的功夫,火苗便已經將那薄薄一張徹底吞噬。
這位烈王殿下,還真是夠謹慎的,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讓她幫忙驗證藥方是否有問題。
他連太醫院都信不過,卻肯信她。
還真是……
小五兩手托腮。
——看阿姐這意思,已經知道這是誰寫的信了?
葉初棠微微垂首,若有所思。
這渾水,她該不該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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