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地看完季安存遞過來的婚書,蘇月明呆了一瞬,臉色愈加發白,驚得任由手中的婚書飄落下去。
季安存見婚書快要落在地上,急忙接住婚書,將婚書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損壞之后,命根子似的踹在懷里,嘴里還止不住的嘟囔道:“謝兄,你是怎么回事,這么重要的東西,你怎么能讓它掉在地上。”
心幾乎都快要蹦出嗓子眼了,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面白如紙,眼神閃了閃,驚慌失措的說道:“我只是太過震驚了,沒想到季兄你居然還和榮國公府的嫡長女謝姝有婚約。”
望著面前毫不知情的未婚夫,作為蘇月明的謝姝一時間百感交集。
季安存白了一眼蘇月明,充滿柔情,滿懷憧憬,“你不知道,婚約這件事還是祖上定下的,據我祖母說,這是榮國公府的老祖宗謝崇當年受了祖上的恩情,所以便將謝姑娘與我簽訂婚約。”
謝崇是祖父的名諱,只是如此重要之事,從小到大也未曾聽祖父談起過,“季兄,有沒有可能是你弄錯人了,我自幼在京城里長大,未曾聽說謝家姑娘有婚約?”
季安存嘆了一口氣,語氣里夾雜著些許無奈,繼而說道:“謝兄有所不知,你雖是謝姑娘的旁親,可婚約這件事卻是謝老國公與我祖父私自定下的,估計除了他二人,知之甚少,我也是進來聽祖母談起這門親事才知曉。”
得嘞,感情她這所謂的未婚夫也是近來才知曉自己還有這門婚事,頗為尷尬的摸了摸頭。
“謝兄,你可知榮國公府一家現下在何處,近來我多番打聽,也不曾得知。”
“不知。”
雖說面前之人極有可能是自己的未婚夫,但是她早已經不是榮國公府的姑娘了,就算這門婚事是她的,那又如何,也輪不到她頭上了。
誠懇且無辜的朝季安存搖了搖頭,表示她真的不知道。
“好吧。”聽這語氣想來應該是十分失望了。
此時,坐在鄰桌一直偷聽他們談話的忍不住插嘴,“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榮國公早些年早已辭官回鄉了。”
季安存見有人可能知道未婚妻的消息,頓時來了精神。
“這位兄臺,那你可知他們現下在哪里?”
偷聽之人見季安存連這都不知道,忍不住腹誹,上下打量一番,這人也不知從哪個窮鄉僻壤里出來,還榮國公府嫡長女的未婚夫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面上不顯,“在滄州,只不過聽說這嫡長女近年來,身子骨甚是孱弱,滄州現下還有瘟疫,也不知道這謝姑娘能不能平安度過?“
季安聽見這話,面上滿是擔憂,也是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別人,很是肯定地說:“謝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
這下輪到蘇月明疑惑了,不是說這嫡長女也就是她自己早已亡故了,怎么還活著。
蘇月明不知道的是,榮國公收了真正的五公主做養女之后,又覺得虧待了五公主,對外便宣稱真正的五公主是謝姝的胞妹,只因身子孱弱甚少出現在人前,恰因嫡女夭折,嫡次女便直接成為嫡長女。
可惜真正嫡長女夭折的消息還未傳出多久,便有復活了,是以,眾人還以為中間有什么烏龍在,嫡長女還是同一人,只當鬧了個笑話,說說也就過去了。
就在蘇月明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旁的兩人早已稱兄道弟起來,一番交談之后,便雙雙告辭。
出了茶館,季安存頗為回味方才交流,頗為遺憾的說道:“也不知方才那位兄臺,年方幾何,家住何方?若是有機會下次去拜訪拜訪。”
扭頭瞧了一會兒面前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來的自信之人,萍水相交,也能被他處成相見恨晚的感覺來,就他這自來熟的性子,走到哪里都能吃的開。
心中不由得羨慕起來,自己恐怕再修煉個幾年,也未必能到這種地步,搖了搖頭,隨即扇了扇手中的扇子。
“謝兄,接下來你可有安排?”
“并無,不知季兄有何安排?見”季安存一副‘跟我走’的模樣,假意問一下。
“那就煩請謝兄隨我來。”
心道果真如此,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讓他先行。
兩人并肩走在這繁華的街上走了許久,往來人群絡繹不絕,蘇月明有些茫然望著一個擦肩而過的人,這人一看就不是京城之人。
頭發黑而略帶彎曲,面龐較胖,高顴骨,皮膚偏暗黃色,濃眉大眼,下巴扁平上面稀稀疏疏的胡須,梳著辮發,身穿塞外之人的衣服,整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季安存一人直直走在前面,自說自話,突然發覺沒有人回應他,回過頭來,“謝兄,你怎么不走了?”
見蘇月明面露困色,知曉他是好奇這些塞外之人,耐不住自己的熱心腸,主動上前替其解釋:“謝兄,你是好奇這些人吧。”
聽見肯定的聲音傳來,眼底浮起欣喜,看來這人定知道寫什么,快步上前。
季安存邊走邊說,“據我說知,這五年一次的朝貢即將開展了,又小道消息說‘這次朝貢,是為了求取一個公主’只不過是真是假?”
瞳孔驟然放大,低下頭來,遮掩了眼底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見身旁的人垂頭思索著什么,撇撇嘴,繼續說著:“況且還和萬壽節的時間相差無幾,各地藩王也會派人進京,想必到時候熱鬧非凡。”
蘇月明眼底夾雜著一絲打量,宮中之事,一個無名小輩怎會如此清楚,“季兄,可是從何得知這些?”
季安存猶如看白癡一樣看著剛認不久的小弟,也不知道小弟是如何這懵懂無知的性子,罷了罷了,就讓他這個做兄長的來替小弟解惑。
“我近些時日為了得知榮國公府的消息,大多時候都在茶樓,這些消息,自然是說書人講的。”這些整日里混跡于市井當中的說書先生,消息是極為靈通。
“奧。”眼眸接連閃爍幾下,隨即開口問:“那季兄可知這次朝貢的塞外國家是想娶哪位公主?”終究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慮。
附在蘇月明的耳旁,用手擋住悄悄地說了一句,“應當是嫡出的五公主殿下。”
說罷,還十分懇切地用力點頭。
季安存只見面前濃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親親顫動似乎能帶起風的人緩緩閉上眼睛,鮮紅的唇瓣變得蒼白如紙,微微抿起,膚白如玉,就好似琉璃一般的人兒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苦痛,眼角止不住的滑落幾滴珍珠來。
隱隱看癡了,沉迷于面前美貌,這時卻見他無聲的哭了起來,突然便回過神來,手足無措的要替他擦去淚水,手伸到半路停了下來,兩個大男人,自己替謝兄擦淚怎么看都覺的奇怪。
“謝兄,你可別嚇我。”聲音里滿是擔憂。
薄薄的悲涼浮上來,一直想不通的事在今天終于得到了答案,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肖皇后和自己的父親非得偷梁換柱,原來是心疼女兒啊,她現在恨不得立即到父親面前質問一句,‘難道我就不是您的女兒?’
心中滿滿的失望,這世間沒有一個人能訴說,心里仿佛被掏出一個大洞了,鉆心的疼叫人恨不得現在死去,她早已不是四年前那個脆弱的謝姝了,在沒什么能將她打倒,這點疼比起以往算不得什么。
想把自己送出去和親,可以啊,但是誰也別想主宰她的命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