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詐騙分子。”傅澄海貼近沈婳的耳側,小聲在她耳邊說。
溫柔的氣息灌進沈婳耳朵里,又熱又癢。
沈婳不自覺瑟縮脖頸,在聽清傅澄海的話后,她心下一驚,難以置信。
傅澄海撒開她的手,改摟住沈婳的腰,讓她緊緊貼著他。
兩人緊緊相依,身長玉立,隱在人群中,宛若一對親密的眷侶。
“幫我一個忙,”傅澄海低頭,涼薄的唇擦過沈婳耳垂。
沈婳瞬間頭皮發麻,心尖兒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她點了頭,像是著了傅澄海的魔道。
雖然她不知道傅澄海說的幫忙是什么。
傅澄海面點挑花般的溫柔笑意,好似一汪旋渦,讓人忍不住心馳神往,想細究旋渦下面的真實風貌。
直到她感覺到自己的腰被傅澄海半摟半裹著,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她身側緊緊貼著他,身后是他堅實有力的臂彎,她在人潮中被很好的保護著。
這是獨自穿梭于拉斯維加斯漆黑街頭的她,從沒有過的體驗。
在國外的時候,她不怕路上沒人,而是怕路上突然出現人。
獨自膽戰心驚地過了三年,無朋無友,踽踽獨行。
回國后,她不但有了歸屬感,還有了一種別樣的安全感。
而這些,無一不和傅澄海有關。
沈婳再抬頭,已經被傅澄海帶到了距離步什不遠處的一片柳樹下。
這邊靠近路邊,柳樹被剪裁成矮墻的灌木叢圈住,樹枝搖曳垂下,雖然是新修剪的,但傅澄海個頭高,還是有幾根觸到了他的頭頂。
沈婳抬手幫他撥掉,傅澄海捉住她即將放下的手,輕輕往自己懷里一扯,沈婳緩緩靠在他的胸懷中。
“怎么了?”她問。
傅澄海抱著她,原地稍稍挪了方向,“看你正前方,那兩個穿白襯衫,背電腦包的男人。看到了嗎?”
沈婳稍稍歪頭,按照傅澄海的指引,從他懷里露出眼睛,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確定了傅澄海說的目標。
“他們是壞人?”
“嗯,搞詐騙的。”
“你怎么知道?”
“剛才那個女人,看著像賣東西的,其實不然,嬰兒手推車上掛著的黑色袋子,里面是一個迷你基站,步什剛才已經確認過了。那個婦女周圍會有發詐騙短信的人跟著她,利用基站在人多的地方不停給周圍人發詐騙信息。”
沈婳震驚,“還能這樣?”
“這是國內新興的詐騙技術,”傅澄海說:“東南亞那邊有人老板安排人在國內這么搞過。之前東江打掉過一批‘背包客’,那些喪心病狂的詐騙犯,就是利用家境貧寒的未成年急切想掙錢又不懂事才這么干的。只是……這次又變成了帶孩子的婦女,但他們這次更聰明,基站和發短信的手機分在不同的人身上,到時候警方更難鎖定目標。萬一基站被發現,那兩個發短信的人,能火速抽身。”
沈婳怔怔望著不遠處,擺地攤的婦女。
難為步什還那么認真地幫她找攤位,鋪擺攤用的毯子。
明明看著那么可憐,那么卑微又懂事的一對母子,誰想到竟然是詐騙集團的人。
可惜了步什那一番熱情。
沈婳收回視線,將頭埋進傅澄海胸膛。
“看來哪里都有壞人,”沈婳聲音悶悶的,“尤其這種利用人心的欺騙,最可恨。”
“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是騙子,”傅澄海說:“是步什警覺,先發現的。他以前在金邊的時候,也被安排過去搞詐騙。”
“所以撈他回來的人不是你,而是向堃,對么?”沈婳猜。
“聰明,”傅澄海忍不住想夸她,“他之所以能回來,就是因為當了向堃的線人,又加上他是被人販子拐過去的,才有機會免受牢獄之災。”
“步什的性格,做不來壞人,就算做壞人,也會是那種在底層被其他壞人欺負的。”
“你說對了,”傅澄海說:“我第一見到他的時候,他被人關在一棟廢棄建筑的水池里,泡發霉的水漫過他的嘴,他的手被吊起,腳踮著地,才勉強在水池里站著,只要腳稍稍回落,水就會漫過他的鼻子。窒息和踮腳,只能選一樣。我見到他那天,他已經被吊了三天。”
沈婳環著傅澄海的胳膊不自覺抱緊。
“怕了?”傅澄海問。
“嗯,”沈婳說:“我在場子里也見過,那些欠錢不還的人被扒光,身上被刀淺淺地劃幾道口子,然后被吊在發臭發霉的水池子里,傷口被寄生蟲和蚊蟲噬咬。”
傅澄海沒想到,沈婳竟然也見過這種殘忍的景象,他感覺到沈婳講述這一切的時候,身體在發抖。
他擁著沈婳的力道不自覺加重幾分,騰出的右手心疼地扣著沈婳的后腦,冰涼的手指穿過她柔軟的發,被她頭皮的溫度暖到,連帶著他的心都跟著一并要融化了。
“你不應該在國外待那么久。”
“沒辦法,”沈婳說:“我要掙錢。掙很多很多錢。”
“然后去買那個市值三百億的公司?”
“不止,”沈婳說:“我還想買自由、買逝去的童年。”
“你說的這些,怎么可能用錢買到?”
“怎么買不到,”沈婳的手緊緊扯住傅澄海腰兩側的衣服,她額頭抵著傅澄海的胸膛,喉嚨有點酸澀,“你給我買的那個棉花糖,不就是我從沒有過的童年?”
“如果你這么認為,那也對,”傅澄海無奈輕笑,“以后還想要什么,直接說,能滿足你的,我一定滿足你。”
“謝謝,”沈婳頓了頓,聲音有點不對勁,“帶紙了嗎?”
“哭了?”傅澄海垂眸,卻只看到懷里人的頭頂。
“眼睛有點濕。”沈婳并不想承認。
“紙在車里,”傅澄海說:“不介意的話,用我衣服擦吧。”
說著,他挺直了胸膛。
沈婳明白他什么意思,她還真沒“介意”,眼睛在他胸口象征性的蹭了兩下。
“好了。”沈婳聲音正常,一切恢復如初。
“真哭還是假哭?我怎么感覺你沒哭呢,”傅澄海對此保持懷疑。
“你就當我假哭吧,”沈婳其實早就不太能哭得出來了。
視線一轉,余光瞥見兩個圍在婦人身后的兩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有調頭離開的意思。
沈婳拍拍傅澄海,“他們不會發現我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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