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利民雖然到了退休的年齡，但吃他們這一碗飯的，根本沒有退休一說。

他這個階段，正是他事業的輝煌時期，他能選擇在這個時候內退，表明了他十足的誠意。

方懷安認真地問道：“你決定好了嗎？”

內退意味著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方利民坦蕩地回復：“說一點都沒有留戀是假的，但我已經錯過幾十年，人生能有幾十年？我不想再錯過了……”

他肩膀上的擔子太重，但他發現已經有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成長，能夠獨當一面。

“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建議你還是再想一想。”

“我想的已經夠久，繼續考慮的每一天都是在浪費時間。”

方利民鐵了心要內退，宋亦晴：“可是婆婆已經決定要回京都了……”

“什么時候？”

“明天。”

時間很緊，但好在還來得及。

方利民的眉頭擰在了一起：“方便告訴我，她現在住在哪里嗎？”

方懷安猶豫了一下，他怕貿然帶他過去，齊慧會生氣，說不定還會遷怒于他。

一旁的宋亦晴猜出了他的心思：“您這樣貿然前去，恐怕有些不妥。不如這樣，讓懷安替您跑一趟。告訴一聲婆婆，然后再帶你過去。”

“不行，她若是知道我登門拜訪，一定會躲著我。”

以齊慧的性格，當真會這樣做。

宋亦晴咬著下嘴唇，心中冒出了一個想法：“懷安，不如這次婆婆回京都，你和他們一起？”

“這、不太好吧。”

方懷安想都沒想，便開口拒絕。

齊慧身旁有不少身手利落的保鏢，保護他們祖孫二人綽綽有余。

他實在沒必要再跑一趟，況且大院內還有很多事務等著他去處理。

“這當然好啊！有你在，婆婆看在你和瑾年的面子上，肯定不會攆他走的。這樣就可以給他們兩個創造相處的機會。不過路程就這么一點時間，其他的我們就幫不上忙。”

宋亦晴在給方利民創造接近齊慧的機會，能不能把握得住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小兩口你一言，我一語，就把去京都的事情定了下來。

方利民從他們兩個的口中簡單的梳理了一下。

他今日回去收拾東西，方懷安會替他買好返回京都的車票，幾人同行，齊慧根本沒辦法將他攆下車。

至于他能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解決他們幾十年的恩怨，那就要看他的表現了。

方利民心中十分感謝他們二人作出的決定。

商量好后，宋亦晴借口要去準備東西，回了自己的房間。

客廳內，方利民還在端坐著，仿佛一點兒都不著急。

方懷安恍惚之間，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方利民決定了內退，他決定送他們回京，好像在做夢一樣。

不知不覺中，他放松了下來，面對方利民不再拘謹。

“要吃點水果嗎？”

他隨手拿起一個蘋果，遞到了他的手里。

方利民受寵若驚，雙手接過：“謝謝。”客套得猶如陌生人一樣。

兩個人都想說點什么，但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他默默地吃著蘋果，這應該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蘋果，又香又脆，甜到了他的心坎里。

蘋果吃完，他有感而發：“抱歉，這么多年從未參與你們的生活。沒有讓你們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我會努力學著成為一個好父親。”

他不知道做一名父親應該是什么樣子，威嚴的，慈祥的，亦或者是和藹的。

不管哪一種，他都會盡好自己的職責。

“雖然你不是一名好父親，但我一直都很敬佩你。敬佩您對國家的付出，敬佩您的無私奉獻。我一直都以你為榜樣，默默地努力著。”

能夠聽到他說出這些話，方利民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自從得知他是自己的兒子后，他調來了他的卷宗。

看著這么多年，他一步一個腳印依靠自己的能力爬上現在的位置，他很是欣慰。

不愧是他方利民的兒子，有他當年的風范。

“我知道大院近期有一些關于我的流言蜚語，間接地影響到了你。等我內退后，一切都會煙消云散。”

方懷安點了點頭，他突然明白，方利民毅然決然地內退，恐怕其中也有他的原因。

他不想擋了他的前程，讓別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選擇了成全他。

二人簡單地聊了兩句，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方利民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已經快要吃午飯了。

他起身告退：“明天起程，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剛說要走，一直在門內偷聽宋亦晴，噌的一下竄了出來。

“馬上就要吃午飯了。要不，你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

她身體沖得太快，頭發卷向了一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偷聽。

方利民很想留下來，但他覺得這樣做會讓方懷安尷尬，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等他們再熟悉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坐在一起吃飯了！

“不了。我還有事情要做。下次吧！”

被他委婉的拒絕，宋亦晴表示理解：“時間確實很緊，那就下次再說！”

二人將他送到了門口，看著他帶著警衛員離開。

方懷安久久地站在原地，直到那兩只綠色的小汽車消失在眼前。

“在想什么呢？”

宋亦晴見他看得出神，出言打斷了他的思緒。

“在想，這個男人真的是我的爸爸嗎。”

當她得知自己的身份后，面對羅明生和王明蘭的時候，也有這種錯覺。

不斷地問自己，眼前的這兩個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嗎？

這是他們內心深處的疑惑，這種疑惑會伴隨很長時間，直到你真正地接受這個消息為止。

她從后面抱住了他：“當然是你的爸爸。你的爸爸是一個大英雄，我們都為他驕傲。唯獨他愧對于你和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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