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就好像一滴星火落入滾油中，瞬間在萊陽心里燒成一片。

他立馬給恬靜秘書發去微信詢問醫院地點。

恬靜秘書叫李柔荷，是個性格很活潑的姑娘。上次加了微信后，萊陽老看見她微信里發自己做的美食圖片。

自己也會給她點贊，但交流的比較少。

你知道恬總生病了？

李柔荷回復過來，幾秒后又問：你問地址干嘛？想過來探病啊？

害，我人在上海怎么過去？就是閑問一下。

李柔荷回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表情，說恬總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擔心。

但最后還是把醫院定位發過來了，成都普仁醫院。

萊陽點開查了下路線，最近的飛機是明早七點三十五的，路程三個多小時，早上十點半到達成都雙流機場，再到醫院的話大概還有二十幾公里的路程。

萊陽點根煙，重重的吸了口，心中默算好時間，決定明天出發！

回屋后，萊陽訂好票，把明早要穿的外套和隨身物品準備后，躺回床上后給李點發了消息，讓他明天先主持大家排練，并說了自己要去成都的事，晚上盡量趕回來。

你怎么忽然心血來潮了？

李點消息回了過來。

萊陽靠在床頭，窗外的月華順著窗簾縫隙流露進來，在被褥上形成一道深褐色的光線。

望著光線，萊陽想了幾秒回復：最后一百張票恬靜買了，我只是覺得作為朋友，她能一次次幫我們，但我卻沒什么能幫她的，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對她關心一點，我其實覺得她挺孤獨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就是想去看看她，陪她吃個午飯什么的。

牛，那你下午又趕回來嗎？

嗯，我買了兩點半的票，估計到劇場就晚上六七點了，還能趕上排練。

消息發完，過了一會后李點回復：來回七小時，輾轉兩個城市，就為陪她吃頓午飯？萊陽，我發現你真的變了。

因為要大清早出發，萊陽熄滅手機后強迫自己入眠。

但人就是這樣，心里有事時反而怎么都睡不著，隔一會萊陽就看眼手機，時間好像流沙一樣，悄然滑落，但他卻失眠了。

最后熬的很晚，才迷迷瞪瞪的昏睡過去，可鬧鈴又到點響了。

這一睡一醒，萊陽感到身體格外發冷，異常疲憊。

他強咬牙起床洗漱，穿了件比較厚實的羽絨外套出門去，這會天還很黑，抬頭滿是星光，一股冷風吹來，使他不由得裹緊衣服，也清醒了不少。

萊陽開始有點期待，恬靜見到自己會是一副什么表情？

震驚、興奮？

還是會淡淡一笑，說自己怎么跟個傻子一樣？

傻嗎？

是挺傻的，但自己樂意。

飛機落地成都后，天已經大亮了，這座城市他第一次來，這里比上海暖和，空氣也更加清新。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感覺以前罩在頭上的塑料薄膜被抽走了，每一口空氣仿佛可以直抵脾肺處，格外透徹。

打車朝醫院前行時，萊陽透過車窗看了眼這座城市。兩側的高樓大廈和上海無異，但那些小街巷明顯要比上海多。

視線穿過街巷，可以看見很多霓虹小招牌，有采耳館、足浴小店、麻將小館、豆漿油條鋪、還有一些賣古玩、鳥籠工藝的小鋪子。

這些都昭示著成都是一個很舒適的城市，不由得就讓每個人放慢腳步，松下心來。

萊陽吁口氣看眼手機，這會他跟恬靜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靜靜你好，我來看你了……”

“恬總，沒想到吧，我來看你了，哈哈哈”

“哎你這是干嘛？別哭別哭，都是哥們應該做的。”

“咳咳，靜靜你好，身體好些了嗎？哎呀你別下床，我給你弄點水果吃？別太感動了，呵呵呵……”

萊陽攥緊了水果袋，在前臺護士查詢病房間，心中排練一會見面的話語。

“恬靜是嗎？今天早上剛出院了，九點走的撒。”護士忽然抬頭道。

這話一下把萊陽說的愣在原地，好半天后他伸脖子看向電腦屏幕：“走了？”

屏幕里的信息他根本看不清楚，這個伸脖動作，也完全是一種不知所措的反應。

這會他心里好像漸凍了，身體也漸漸冰凍。

成都好像在一瞬間降溫了……

清晨的陽光落在泊油路上，一片金黃。

普仁醫院大門對面的長椅上，萊陽手里夾著煙，握著剛剝的香蕉無味咀嚼，眼睛好像失明一樣，茫然的看著前方。

他不想給恬靜打電話說自己來成都了，沒碰見只能說沒緣分。

只是心里有點……不甘。

萊陽一直是個比較相信緣分的人，包括他能和恬靜相遇，上次能夠一起去西安，這都算是緣分，可等自己想更進一步時，卻發現與她失之交臂。

看著路上的車將一片落葉卷動到自己腳下，萊陽無聊的將它撿起，從中間撕開，隨后又跟自己手里的香蕉皮一起丟到身旁垃圾桶內。

他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煙，起身準備瞎轉一會時，忽然手機響起。

當看見備注顯示“靜靜”時，剛才吸入的煙一瞬間仿佛在胸腔里實質化了，撐的他胸膛一下都鼓起來了。

“喂……靜靜？”萊陽手機貼在耳邊。

那頭一片安靜，應該是在某個密閉空間中。

“萊陽，你在哪呢？”

“……我…上海啊，在我房子呢，怎么了？”

“哦，小荷說你昨晚問她要醫院定位，還說你今天要來找我，所以……我打電話問問。”

“哈哈！”

萊陽揚天干笑兩聲，“怎么可能，我人在上海，今天還要去場館排練，怎么她認為我能大清早飛趕到浦東機場，然后飛雙流機場，在打車幾十公里趕去嗎？我又不是傻子，再說了……你不是說你不嚴重嗎。”

“……你對成都挺熟啊？”

萊陽一怔，舔舐下嘴唇嘆氣道；“不是，我是看了眼高德里的路線圖。”

“看路線干嘛？”

“……就是瞎看看。”

嘀——

路邊有車摁動一下喇叭，萊陽還沒反應過來，恬靜問道；“你不是在家嗎？怎么那邊那么吵？”

“我這會出來了，去買包煙。”萊陽嘟囔著掏出煙，準備點上，忽然，電話那頭一陣銀鈴般笑聲傳來。

“萊陽，你煙不是在手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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