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月,杭州真是一天一個樣。
幾場炙熱的陽光就把城市街道“烤糊”,不斷攀升的溫度使人們都換上短袖短褲。
滿城的香樟樹枝繁葉茂,翠綠的葉子中藏匿了無數鳴叫的蟲子,喊得人心煩意亂,除了必須為生計奔波的人,大部分人也是能待陰涼處就待著。
綜藝項目也進入了后期制作,公司給內容組放了十天小長假,等后期初剪完畢后,再回公司一同打磨。
三號,萊陽醒得很晚,今兒唯一的安排就是晚上和大家出去聚餐,順便應袁聲大提議,帶上李良鑫,緩和一下關系。
可等他中午睡起后,發現肖導打了好幾個未接來電。
萊陽靠在床頭揉了揉眼睛,拿起香煙點了一支,吞吐幾口,人才清醒過來。
他有些慵懶地給肖導回去電話,詢問有什么安排?
“你不會才睡起來吧?”肖導那頭有些驚訝。
萊陽笑了笑,夾煙的手摁著額頭,閉目道:“這不是放假休息嘛,老板有什么指示?”
“真能睡!都十二點了,你們全都沒起來?”
萊陽拉開窗簾,往院子里瞄了一眼后說:“看樣子都各自在房子呢,起沒起的不知道,咋滴啦?需要我們都來公司?”
“沒有,我找的是你。”
肖導頓了下說:“今兒早上十點多到時,我在園區門口見到一個女士,她在跟保安打聽你,所以我就搭話了。”
萊陽有些僵住,大腦飛速閃過一道清冷如月華般的臉龐。
“找我的?她……她什么樣子?”
“年紀跟你差不多吧,長得挺漂亮,挺有氣質,拎個米色小包。不過神色有些不好,所以我才給你打電話嘛,哦對了!還有點上海口音。”
萊陽一下坐了起來,追問對方人呢?
“她去公司對面那家咖啡館了,我不知道什么情況,也沒敢給你的號碼,就只是說試著聯系一下你。”
聽此,萊陽迅速起身洗漱,穿了件白短袖就沖出院子,可當他坐上出租車后才意識到,肖導看過恬總的視頻的,那找自己的,只能是另有其人。
車后座的窗戶開了條縫,吹進來的暖風掃盡了萊陽的緊張,他一下有些泄氣,望著窗外平復心情。
這會陽光如箭一般射來,時有時無,望著玻璃上的塵埃斑點,萊陽又重新思索起了這個神秘人是誰?
可直到車到達公司門口,他也無法完全確定。隨著車子到達,萊陽停止思索,下車后朝公司對面的街道走去。
因為公司并非在商業區,所以對面街道上基本都是一些老城改造留下的空鋪子,許多被一些搞藝術工作的小老板改成工作室。
在這種布局下,一間名為“蘊味”的咖啡館就顯的很突兀,也很容易被發現。
萊陽走入咖啡館,映入眼簾的除了復古的小格子地板,緩緩轉動的吊扇外,最明顯的就是坐在角落的她了。
說實話,萊陽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人,嘉琪、徐沫……
甚至前女友顧茜都想過,但唯獨沒想到會是李柔荷!
她來找自己干什么?
醇香的咖啡味在屋子里飄蕩,一名年齡看著很小的姑娘,在半封閉的吧臺里詢問萊陽喝點什么?
“哦,來一杯你們這兒的招牌吧。”
說罷,萊陽走到李柔荷面前,坐下后打量了一下眼眸帶笑的她。
她瘦了些,但褪去了職業裝,都市精英的氣質不但沒減少,反而更加凸顯。
“好久不見啊萊陽,找你一趟挺不容易的,呵呵。”
萊陽看了看擱在桌上的米色手提包,抬起眼眸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敘敘舊啊,你應該知道我已經失業了吧。”
“不是很清楚,我最近沒太關注云彬。”
李柔荷笑容一凝,但很快又恢復道:“沒事,那你介不介意我給你分享一下。”
“……下午還有點事,你可以挑重點說。”
李柔荷發出輕微的笑聲:“看來你對我成見真的挺大。算了,我理解的,那我就直奔重點吧。”
她手指轉動一下杯把,想了幾秒:“萊陽,我可以幫你。”
“幫我什么?”
“幫你和恬總在一起。”
兩人對視幾秒后,萊陽剛發出無奈的笑,李柔荷就繼續開口:“你先別笑,我也沒有開玩笑,云彬的情況我比你了解的多,我很負責任地告訴你,現在就有一條路擺在你面前,如果走得好,你會獲得曾經失去的一切!不光你,恬總也會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一杯咖啡,就這樣在兩人的對視中被遞了過來。
稚嫩的服務員給出一個笑容,提醒萊陽趁熱喝,但小心燙。
萊陽回了一個笑容,等對方走后,他用勺子輕輕攪拌下咖啡上的樹葉造型,抬頭道。
“在你以后每次說幫別人之前,不如先說說自己吧,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的動機又是什么?這些話先說,或許我對你才有一個基本信任。”
李柔荷有些失措,她端起咖啡抿了口,放到桌墊上后側目看向窗外的陽光,深吸口氣道。
“好,那我先說我。以前我是沒得選,恬總的心思就不在公司,我作為云彬的一員,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集團,都要選擇更好的一條路,所以我幫董事長做事,完全站在董事長那邊,沒什么錯!可是……可是我真沒想到把自己的路走絕了!恬總現在重新掌權,直接把我辭退了。”
“嗯,通透。”
萊陽也端起咖啡抿了口,舔了舔到唇齒間的濃香后,說:“所以你心里是嫉恨恬靜的,那何談幫我呢?”
“不!”
李柔荷回眸,目光凌厲道:“我不恨恬總,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我原來得罪過你們,她做什么我都能理解,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董事長沒有做任何挽留,從結果來看,是這樣的!”
“我算什么?一個白手套?一個可以隨時被丟棄的,臟兮兮的物件?!這幾年……我…我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了恬家,奉獻給了云彬!無數次熬通宵,改方案,替他們出謀劃策!我沒有談戀愛,沒時間陪父母,沒有朋友,一天24小時隨時待命,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還要游走在她們父女之前的矛盾旋渦中,不斷地……不斷的看人臉色,如履薄冰……我!我最后,得到了什么?就這么無情的把我拋棄了?!萊陽你說,我不該恨嗎?”
這是萊陽第一次見李柔荷失態,真的,第一次。
這個人雖然做過可憎的事,傷害過自己和恬靜,但她說的這番話倒也屬實,這或許也是很多底層人在大集團內的命運!
李柔荷紅了眼眶,她昂起頭讓淚水又收了回去,隨后用餐巾紙壓了壓眼角,吁口氣繼續道。
“不光如此,當我去找他,懇求他留下我……結果呢?他說自己無能為力,還要求我簽署一份商業保密協議,離職后不能發布任何對云彬不利的言論,否則連離職保障金都很難給我完全發放。”
李柔荷身子往前靠了下,壓低嗓音:“萊陽,我不管他是真無能為力,還是別的,總之,他把我這些年的一切努力都給摧毀了,我也不想他好過!”
萊陽錯愕到不知所以,繼續聽李柔荷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他和恬總現在的真實關系、處境,我有辦法能幫到恬總,也能幫到你,當然,也是能幫到我!所以……你愿意真心跟我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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