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中，大天使雷妮看到了季尋，最后目光落在了南鏡身上，仿佛認出了她的身份，嘴里夢囈般呢喃著一些斷斷續續的話。

祂雙眼隱溢神圣輝光，可再仔細一看，那眸子里卻又是一片深淵般的無盡漆黑。

不過剛復活，天使的神魂似乎還沒有適應身體，一股恐怖而霸道的氣息自然外泄。

按照亡者之書上的描述，復活后的大天使雷妮可是十二階大天使，這是貨真價實“中位神格”。

季尋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氣息。

這和他之前見過的那些復蘇的外神意志截然不同。

這是位格和生命層次的壓制。

恐怖到了大腦都很排斥把那種感覺刻印在識海里。明明眼里依舊是天使的絕美形態，可腦海里卻無法描述、無法形容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像是一團未知的“大恐怖”。

季尋曾經被魔女蘭陵斯特引導見過這種感覺。

他嘗試去理解眼前大天使的位格。

那種感覺像是宇宙的人格化。

看到的是天使，但祂其實是一個信息量巨大的獨立小宇宙。

好在是大天使雷妮似乎明白了自己已經“復活”，祂看向季尋，之前冷漠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我好像見過你.”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天使的神魂都是在季尋身上的，大概這天使是認出了他是幫其的收集殘軀和靈魂的那個人類。

一瞬間，那種本能防御外泄的恐怖氣息收斂了起來。

不過季尋沒說話。

因為哪怕是南神雨留下的那個計劃里，祂也不確定護國天使一定能復活。

而且也不確定復活后，是否會出現什么異常狀況。

現在儀式還沒完全結束，如果不對勁，南鏡會第一時間把這位大天使放逐去冥界。

這丸子頭小姐如今已經完全繼承了她母親留下的家族傳承，成了一名與宇宙萬物溝通的合格大祭司。

她額頭神紋熠熠生輝，雙目空冥，渾身神力涌動，嘴里還吟誦引魂咒文也持續安撫著天使的靈魂。

天使清醒了片刻之后，很快就又昏昏沉沉地休眠了。

就這樣，又過了將近兩天。

天使的靈魂逐漸穩定了下來，神軀上那外溢的神力也收斂進了身體。

不過外貌變化也很大，祂身后那原本那素白閃耀圣光的羽翼變得漆黑如墨，渾身皮膚也從雪白變成了隱溢黑光的特殊白色；尤其是那本就絕美的臉龐褪去了讓人無法直視的神圣光環，多了幾分魅魔般妖異的魅惑感。

神圣與墮落共存，黑白圣光縈繞身軀。

和典籍上記載的一模一樣。

這就是“墮落天使”了。

神格晉升的過程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升格中位神的過程就像是天使雷尼把自身理解的法則奧秘完全展露出來，

不說沒有神明會愿意讓人窺見自己的隱私，

哪怕是愿意，人類也無法理解。

這個過程本就蘊含了宇宙演變的高維規律。

可以說，但凡能看懂一點，都對神階層面的力量領悟會有難以想象的好處。

看上去這位大天使雷妮并不介意季尋和南鏡兩個幫自己復活的人類窺探自己的奧秘。

即便是沉睡中，祂外溢的氣息表現得很溫和。

甚至很明顯感受到了那種刻意收斂，不想傷害到兩人的善意。

兩人也有幸仔細觀摩了整個升格過程。

“用死亡達到超凡相性平衡，從而晉升階位嗎”

季尋如今已經點燃神火，已然能理解一部分超凡相性對立的原理。

尤其是天使身上那種“黑火”，他越發清晰地感受清楚了。

南鏡顯然也有自己的感悟。

她有大祭司一脈的先祖之靈加持，甚至比季尋看懂的更多。

兩人就像海綿一樣，鯨吞般吸收著那種高維感悟。

也不知什么時候，正冥想中，季尋突然聽耳旁傳來了一聲呢喃。

“既然我復活了.那么南大人的計劃成功了嗎”

睜眼一看，神廟中心，成功完成墮落儀式的大天使雷妮已經蘇醒站了起來。

沒有感受到邪惡氣息，如南神雨留下的記載的最理想的情況一樣。

看上去，復活儀式完美達到了預期。

這是好事兒。

季尋和南鏡立刻起身，心中難掩期待，恭敬行禮：“雷妮前輩。”

面對這些為卡師文明付出了巨大代價的前輩們，兩人是發自心底有敬意的。

很顯然，這位大天使對兩人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

祂像是看自己的后輩，看著南鏡，目光里滿是柔和：“南大人的傳承者嗎你叫什么？”

南鏡回應道：“南鏡。”

墮天使雷妮仿佛回想起了什么，那美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追思的表情，喃喃自語：“真的很像年輕時候的南大人呢。”

說著，祂又看著南鏡道：“噢，不介意的話，我就叫你‘小南大人’了。”

聽得出來，大天使雷妮對塔倫末代大祭司南神雨是有莫大敬意的。

哪怕是南鏡還沒點燃神火，祂依舊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

小，南大人。

這稱謂，輩分和職位的都有，還聽出了有前輩對后輩的喜愛。

南鏡一臉受寵若驚，柔聲道：“雷妮大人您太客氣了。叫我小南就好。”

雖然繼承了大祭司的職位，可畢竟眼前是一位真正的神階，位面頂級的強者。

被稱作“大人”，哪里敢應。

墮天使雷妮搖搖頭，不以為道：“你是南家大祭司一脈的傳承者.應該的。”

說話的時候，祂也一步步緩緩從神廟中間走了過來。

因為復活儀式需要摒棄一切干擾外因，也沒有什么衣物能承受那種毀滅性的力量，這位墮天使渾此刻還身赤裸著。

墮落天使本就有著天使的完美軀體和墮落后的極致魅惑。

身段凹凸有致，完美得毫無瑕疵。

從頭到腳，祂都散發著讓人目光迷失的絕美誘惑。

季尋雖然靠著極強的意志抵抗，可也被那絕美的胴體吸引了一瞬目光。

墮天使雷妮當然是能察覺的，不過祂像是完全不介意，在祂這個階位似乎已經完全沒了某些低階生命的觀念。

反而正因為感知到了季尋的目光，祂不吝夸贊道，“意志很強啊你的神火根基很厲害的”

季尋目光低垂，回應道：“前輩過獎了。”

見狀，墮天使雷妮嘴角溢出了一抹輕笑：“謝謝你之前幫我收斂身體。”

祂顯然是記得復活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的。

季尋卻不敢居功，“舉手之勞罷了。倒是要感謝前輩的庇護。”

雖然事實確實是自己幫忙收斂了殘軀，可很多次也是因為天使殘軀庇佑，才讓他脫險，談不上誰欠誰。

不過現在墮天使還光著身子，季尋哪怕是不直視，依舊能看到那誘人的身段。

人家不介意，可不表示能失禮。

說著，他拿出了那件冥王的隱身斗篷，說了一聲：“前輩。”

這復活儀式本來也是南神雨的一個嘗試，以死亡規避了死亡。

也就是說，如今復活的墮天使雷妮，并不在“位面監察者”的掌控中。

這件神器斗篷，就是季尋能想到最好的隱藏方式。

看到這半透明的斗篷，墮天使雷妮略顯意外：“咦，這件神器竟然在這里？”

說著，她眼底彌漫上一層追思的霧氣，仿佛回想到了什么，又自言自語道：“這可是皇朝寶庫里的秘寶呢.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

季尋太明白這話什么意思。

墮天使雷妮笑笑接過了斗篷，披在了身上，遮掩了那絕美的身段。

此刻季尋已經隔離很近了，祂像是又感知到了什么，驚訝道：“好強的王權命格，比克洛薩陛下都不差了呢。難怪你能得到這件寶物.”

祂嘴里的“克洛薩陛下”就是塔倫末代皇帝。

似乎猜到了什么，祂又問道：“你是這一代的奧古斯都王嗎？”

季尋搖搖頭道：“不。我不是。”

“嗯？”

墮天使雷妮表情瞬間微變，看了看季尋，又看了看南鏡，“怎么會呢你若不是”

如果不是奧古斯都王，怎么會有這么強的王權命格，還有大祭司的認可？

見狀，南鏡知道因為信息差可能會導致一些誤會，她主動解釋道：“雷妮大人，距離您被封印已經三千年了”

用神念交流，簡單幾句說清楚了發生了什么。

墮天使雷妮臉上的表情這才露出了恍然，長嘆一聲：“原來如此，已經三千年啊果然和南大人預言的一樣呢。”

說著，祂看著季尋二人，又問道：“能麻煩小南大人你給我講講，這三千年，到底發生了什么嗎？”

“嗯。”

南鏡點點頭，徐徐講述了起來。

隨著交流的深入，季尋和南鏡也徹底放心下來。

無論怎么看，復活儀式都很完美。

不僅大天使雷妮成功晉升十二階天使，墮落的過程也控制的很好，并沒有污染神性。

祂依舊是塔倫帝國的那個忠誠的護國天使。

如當年南神雨布局的那樣，這位護國天使是塔倫帝國留給后世的強力底牌。

南鏡給墮天使雷妮說了東荒這三千年發生的事情，也說了南大陸、舊大陸的事情.

許久之后，最終說到了新塔倫帝國的建立。

季尋和南鏡都是當時為數不多知道塔倫帝國崩滅的真正原因的人。

而且因為這墮天使雷妮現在是他們的幫手，很多話也可以直說了。

聽到南神雨隕落，雷妮也感慨不已，道：“原來南大人當初給我的暗示是真的，‘位面監察者’真的存在.”

這是曾經一個但凡是談及，都會被注視到的話題。

此刻墮天使雷妮卻沒了忌諱，因為祂已經“死了”。

就像從某個目錄上被劃去了，只要祂不再露面，就不會被注視到。

而聽到季尋這個皇帝是JOKER序列之后，雷妮也沒了之前的奇怪，反而驚訝道：“原來你的蘭陵斯特大帝的傳人難怪了。”

再一聽奧古斯都這一代的血脈是“白皇后”，就再沒有任何芥蒂了。

這個新塔倫帝國，還是祂熟悉的那個帝國，無論傳承和血脈都是。

聊了很多，季尋和南鏡兩人已經漸漸和這墮天使雷妮少了很多生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殺掉那個大崩滅紀元被封印的泰坦真神？”

“嗯。”

“你們目前還沒有凝聚神格，可能對高位神階沒有太準確的理解。不說現在我十二階，哪怕是我晉升成了十三階的大天使長，依舊窺探不了真神的境界。而且我和‘天災七君主’交過手，祂們是殺不死的。而且按照你說的，那泰坦神族的真神不止一位.”

“這點，蘭陵斯特大帝想到了一個方法.”

“嗯，我知道了。我會竭盡全力幫你的。”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真是讓我覺得很驚喜.哪怕是當年帝國還在的時候，我也很少見到你們這樣驚艷的年輕人了。”

墮天使雷妮除了偶爾會流露出墮落的妖媚氣息，絕大多數時候都很溫柔。

祂就像是一個強大而和藹的老師，對季尋和南鏡兩人表現出了足夠的耐心。

三千年前，這位大天使不僅僅是塔倫護國天使，也是曾經皇族寶庫的守護者。

祂掌握了卡師文明太多太多的隱秘，包括哪些已經斷代的，不能被記錄的，又或者是被“抹去”的遠古秘辛。

這可不是什么艾雷爾皇家圖書館多少本典藏能相提并論的。

祂的復活，就像是斷代文明重新續接在了一起。

季尋和南鏡問了太多太多他們原本疑惑不解的問題，雷妮都為他們一一解答。

在這之前，整個“新塔倫帝國”的神階，只有一個不能暴露的徐老頭。

可那家伙大號上限不穩定，能幫上的忙十分有限。

季尋原本覺得晉升之路只能靠自己琢磨。

現在，卻找到了一個絕好的老師。

一個求知若渴，一個知不不言。

聊著聊著，季尋聊到了修行上。

他手中騰起一團黑火，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對了，前輩。我想請教一下，這‘暗能量黑光’到底是什么？”

然而看到季尋手里的黑光，墮天使雷妮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你竟然已經觸碰到了‘暗光’了？”

暗和光，原本是對立的名詞。

這里卻用在了一起。

季尋聽著也表現出了難以理解的思索神態，回應道：“我是從您神軀上領悟到的”

雖然墮天使雷妮知道來源肯定是自己，可也有些無法理解：這是神階之下的卡師能觸碰到的力量？

不僅僅是理解，還能用？

祂看著季尋，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沉吟了片刻，雷妮這才說道：“嗯怎么說呢在我死亡之前，那是我也無法理解的高緯力量。據說，這是真神才能觸碰到的領域”

季尋一聽這開頭，這才意識到為什么這位大天使表情這么古怪了。

一般神階都無法觸碰的力量，自己怎么就觸碰到了？

他想著，大概率還是JOKER序列修的是混沌法則的緣故。

死亡，真的是一種很特殊的超凡儀式。

墮天使雷妮繼續道：“你表述的‘暗能量’，在傳說中被稱作‘死物質’，‘灰質’，又或者‘冥神力’等等。總之是和我們正常理解中的一切暗能量完全不同。而是一種.與生靈位面完全對立的能量。這是引導亡魂去冥界的力量.”

說著，祂的表述已經不僅限于的語言了，而是用了一種像是降神的精神交流方式：“「無光大日」這門秘法掌控的斥力，其實就是掌控這種‘暗光’的手段只有斥力，才能掌控那不穩定的湮滅特性.”

季尋本以為自己已經精通「無光大日」這門魔神秘法了。

然而現在一聽，才發現自己才剛剛觸碰到門檻。

之所以叫五十二魔神秘法，因為這是神魔的秘術。

神階之下，只是窺見表象罷了。

就像是“鉆木取火”，鉆木只是方法，而不是創造了火焰。

之前是不懂，糊里糊涂就會了。

季尋現在才明白原理。

原理一通，原本只是入門，漸漸就融會貫通了。

而且季尋明顯感知到了，這位大天使不僅僅是在給自己解惑，同時也是用了一些神明才有的手段在“灌頂”指點。

雷妮的引導像是打開了一個全新世界的大門。那個原以為沒有秘密的世界，再次變得神秘而廣闊了起來。

像是一只以為自己看清了水井一切的青蛙，被撈了出來，看到了廣闊的天空。

這讓季尋更容易理解那些原本只有神階才能理解的宇宙規則之力。

面板上，啟迪也唰唰閃爍。

「你在聆聽神明之語中有所感悟，‘無光大日’秘法熟練度312」

「你在聆聽神明之語中有所感悟，‘暗能量’親和55」

「你有所感悟，‘湮滅規則’熟練度1123」

「你有所感悟，‘混沌法則’‘神火’‘神域·萬象真解’熟練度增加」

聊著聊著，墮天使雷妮漸漸詫異了起來。

原本祂表述的這些內容根本不是神階之下能聽懂的。

甚至那龐大的信息量塞入普通人腦子里，立刻就能讓人發瘋崩潰。

然而季尋卻沉浸在了那種感悟中。

他能聽懂，雷妮當然也就不吝繼續講了下去。

季尋此刻還沒意識到，他得到了一次多么寶貴的機緣。

這一講絲毫不覺時間流逝，一晃將近兩月。

「你在頓悟中領悟觸碰了‘無光大日’的終極奧秘，技能等級提升Lv10，你領悟了‘神術·暗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像是某個瓶頸被突破，季尋感覺到了一種壓抑許久的心神豁然開朗的感覺。

睜開眼，意識也才從哪渾渾噩噩的冥想狀態中漸漸回歸身體。

瞳孔聚焦，季尋看到了南鏡正用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自己，期待滿滿道：“季尋你突破了？”

“嗯好像是。”

聽到這話，季尋這才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真的是掌握了一些新東西。

看了看面板上各項技能暴漲熟練度，他也才意識到，自己的實力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同時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觸碰到“湮滅規則”了？

面板上多出了一個神術·暗光的新能力。

南鏡看著他這表情，嘻嘻一笑：“雷妮大人還夸你可能領悟了一些不得的東西呢.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是啊。”

季尋點點頭，沒來得及多解釋，轉臉問了一句：“對了，雷妮前輩呢？”

他這才后知后覺，很顯然那位墮天使真給了自己一個大恩惠。

南鏡回道：“在皇宮里和初九姐聊天呢。”

季尋：“哦。”

說著他看著南鏡的表情有異，察覺她還有話沒說，又問道：“怎么了？”

南鏡道：“也沒什么大事兒。只是和你預料的差不多.兵災之主蒙利歐德把戰火引過來了。那股起義軍收攏了艾雷爾帝國的各個殘部，打著神圣教廷的旗號，來討伐我們了。他們的先頭部隊已經和我們的先鋒交上火了而具可靠消息，龍神艾雷爾被死龍瑪洛迪斯重創逃遁之后，死于‘猩紅腐敗·塞亞帝斯’之手。現在猩紅教派的勢力也已經非常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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