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打量著許恩，她眼神很淡，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但許恩莫名地有些緊張。

“他是個慈善家，叫劉新明，”許恩就向她解釋，“我這次的生意伙伴，但因為莫名被仇家打了，現在在icu。”

“劉新明？”白蘞想起來食堂之前掛著的橫幅。

對他有些印象。

當時聞其也說過，這人確實是個慈善家。

她記性向來好，記得這個劉新明不僅僅是個慈善家，還是聞其口中那個，“時光傳媒”的股東。

也算是閆鷺的老板。

“你們很熟？”她問。

許恩搖頭，“不算，生意伙伴而已。”

“行，我會幫你問一下蘭斯醫生，”白蘞收回目光，稍一思考，“你幫我問問閆鷺最近的行蹤跟消息，最好是電話也給我一個。”

“閆鷺？”許恩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只一秒就想起來，這是他新請來的藝人，宣傳湘城的，“我知道她，馬上給你查。”

許恩請人的時候隨便請的。

沒人知道這個公益活動是許家發起的。

這種類似于公益的活動，很少有藝人會接。

閆鷺是湘城人，第一個接下了這個公益許恩對她印象不錯，后面聽助理說這個閆鷺因為“潔癖”被全網黑，他也沒有換下這個藝人。

這還是白蘞第一次找他辦事。

許恩十分上心。

話都沒有多說，回到車上就讓助理開始調查閆鷺最近在干嘛。

白蘞問的時候很輕松，許恩看得出來，他又道：“對了，查的時候，你對人客氣一點。”

“對她客氣一點？”助理有些不明白。

時光娛樂的董事長遇到許恩也要客客氣氣，閆鷺這時光傳媒下十八線小藝人一枚，對她客氣點？

助理得問清楚身份，才好知道客氣是什么度。

“是阿蘞讓我查的，她對這個藝人很感興趣。”許恩將車開入人海。

這么一說，助理秒懂。

奶茶店前。

姜附離冷著一張俊臉，左手插進風衣的兜，右手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拎著一個大白菜抱枕。

臉上寒霜幾乎是肉眼可見了。

陽光反射在他那張臉上都是冰雪的冷芒。

矜貴、生人勿近、近我者全都鯊了。

姜鶴抱著自己的大白菜小背包。

離他兩米遠。

路過的人不敢直視姜附離，但又忍不住去看酷哥們手里的大白菜。

不用看，白蘞都知道姜附離有多嫌棄姜鶴的抱枕。

“你把抱枕給他帶過來了？”白蘞走過去，也不由多看了這抱枕兩眼，再看看他的表情。

摸摸下巴。

姜附離冷冷地瞥姜鶴一眼，淺淡的眸子飛出來的全是刀子，“嗯。”

不太高興。

“哎，他帶回我那的，”白蘞往里面走，幫姜鶴解釋，“我外公要給他做衣服，他就要做這樣的。”

她指著姜附離手中的白菜抱枕。

姜鶴有自己的想法。

他要紀衡繡他手里的大白菜。

因為姜鶴跟白蘞回家了，姜附離最近都住在實驗室。

早上姜鶴特地給姜附離發了好幾條語音，讓他晚上來學校的時候，一定要把他的白菜抱枕帶過來。

姜附離一邊嫌棄一邊冷著臉把東西給他帶過來了。

姜鶴半點也不敢出聲。

等白蘞一來，姜鶴才敢一點一點地、往白蘞身邊挪著小步子。

最后牽著白蘞校服的衣角。

“伱外公給他做衣服？”姜附離撥開風鈴，清脆的鈴聲響起，混著他冷玉般的聲音，“白菜衣服？”

他淡淡瞥姜鶴一眼。

毫不留情的嘲笑。

姜鶴歪著頭，打死也不看姜附離。

“你別管，”白蘞打發姜附離去排隊，“你這么能說你去排個隊。”

姜附離看了眼排著的長隊，冷冷地走過去。

然后排在他前面的，忽然就擁擠起來。

排在他后面的人。

距離他一米。

白蘞看了一眼，忽然就覺得姜附離很適合排隊。

因為他不管擱哪排隊，肯定不會有人敢插他的隊，不像路曉晗老被人插隊，她還不敢說，最多小聲說一句好沒素質。

不遠處。

早就乖乖等兩人的唐銘寧肖對白蘞崇拜程度翻了百倍。

好勇。

竟然有人敢讓將姜公子去排隊。

“你們昨晚那題做出來了？”白蘞坐到他們對面，手指敲了敲桌子。

兩人均沉默。

懂了。

白蘞一時間也難以理解，愛莫能助，“那你們倆完了。”

姜附離拿著單子回來后檢查對面那倆的過程，寧肖還好，他沒做出來，但過程跟大致方向是對的，最后一個公式不會用。

唐銘就很難評價。

因為他做題做到一半的時候，因為一個數代錯然后偏了十萬八千里。

自從知道這倆人聯考都能考到110的時候，姜附離現在已經能平心靜氣地面對兩人了，他掃了眼題目。

“啪”地一聲放下。

“你們倆想考哪個學校？”姜附離只問。

寧肖認真想了想，“北城大……”

姜附離沒說話，只冷冷看著他，一副“你再往下說一句試試”的樣子。

寧肖稍頓，忽然膽子就大起來了，“人、人……”

再是一個飛刀。

這已經是全國排名前三的學校了。

“啊，”寧肖十分遲疑，他看著姜附離，忽然get到了，“難道我要考、考江京大學？”

“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姜附離被他氣笑了。

寧肖連忙道：“我要考江京大學。”

姜附離瞥向他身邊的唐銘。

唐銘指了指自己，一臉懵逼，“我、我也能考？”

——“啊不是不是，您聽我解釋，我也要考！對，我也要考！”

白蘞低頭刷題，很不想看對面兩人的樣子。

正寫著。

手機亮了一下。

是許恩給她發的消息，許恩查到閆鷺的消息。

白蘞直接點開。

與此同時。

閆鷺住的酒店，張媽已經拿出了銀行卡，這是他們家這些年攢的錢，閆鷺把自己的卡也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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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欣姐接到一個電話。

然后詫異地看向閆鷺，“小鷺，你跟許總的助理很熟？”

“許總的助理？”閆鷺擰眉，沒回憶起來這個人。

那就怪了。

不過這個時候容不得欣姐多想，她直接道，“對，他給了我劉董的行政助理電話。”

醫院icu。

劉董也剛接完許恩的電話。

“好、好，謝謝許總！”劉董手顫抖著，接完電話，看著icu里面的兒子，“新明，你放心，爸爸一定給你報仇。”

“董事長，”身邊，行政助理將一份文件還有一張照片遞給劉董，“這是現場的照片，沒被警察找到，另外……小劉總手機上有幾十個視頻，我們初步懷疑，那個人是沖著這些來的……”

劉董掃了一眼那張照片。

冷笑，“全都刪了，另外趙景州有消息嗎？”

助理早就知道這些該怎么處理，不過涉及到的藝人有些多，“聯系到了，對方最近在打一個經濟糾紛案件，還說你這個案子用不到他，讓他徒弟來就行……”

“必須要是他，”劉董看著助理，目光森冷，“我要讓他判處死刑！”

行政助理點頭，“好，我會再跟趙律師聯系。”

他說著，手機電話響起。

是欣姐的電話。

說張世澤媽媽跟閆鷺來看望劉新明，并過來道歉。

助理不知道他們哪里找到了他的電話，聞言沒有回答，只詢問地望著劉董。

劉董目光注視著ICU，臉上滿是瘋狂血腥之色，“你讓她們過來。”

得知了消息。

閆鷺沒有告訴張媽這件事，自己過來了。

這兩女人的狀態欣姐不敢保證，這個時候她應該學曼希一樣，明哲保身才對，但還是咬著牙跟上來了。

森冷的icu門外。

閆鷺帶著張媽，看著背對著她們站在玻璃門前的老人。

“劉董，”閆鷺臉色有些蒼白，發型也十分凌亂，彎腰遞出兩張銀行卡，“我們是來替張世澤給劉總道歉的。”

張媽一直給劉董道歉，嘴里說著“對不起”。

昏暗的走廊上。

劉董手里的煙明明滅滅。

刺鼻的煙草味飄出，劉董回頭，他抽出閆鷺手中的兩張銀行卡，然后扔到地上，狠狠掐著閆鷺的脖子，“道歉？你們都下地獄去給我兒子道歉吧！”

“劉董，”閆鷺嘴角扯著笑，眼中恨意明顯，“你、你應該知道劉新明為什么被打吧？你、你說……我手里有沒有證據？”

張媽跟欣姐連忙過來扶著閆鷺的手臂：“小鷺！”

劉董忽然放下手。

他就這么站在這里，低頭看彎著腰使勁咳嗽的閆鷺。

笑了。

“行，”劉董抽了口煙，他彈了下煙灰，看著這幾個人，“想要私了啊，也不是不行，你們給我兒子跪上一晚上道歉，我會考慮跟你們私了。”

閆鷺她們是好不容易才能找到劉董這里來。

只要一線生機，不管是什么條件，她跟張媽都毫不猶豫。

不過是跪下而已，兩人根本就毫不猶豫。

“叮——”

電梯門打開。

白蘞在收到許恩的消息時就陸靈犀問話，陸靈犀說了張世澤在警局這件事。

又打聽到閆鷺跟張媽在ICU。

電梯門一打開，她就聽到了劉董的話。

“跪他？”白蘞伸手，煩躁的拉開校服，慢慢走近。

聲音很冷。

走廊上的人都朝這邊看過去。

張媽面色一變，這兩天她已經知道了張世澤打的是個大人物，欣姐也囑咐她們不要牽連學生，“這事跟你沒關系，你趕緊走！”

她沒叫白蘞名字。

“哎同學，”欣姐也認出來白蘞，她一愣，然后抓著白蘞的衣袖，沖她搖頭，“你還是個學生，這件事很復雜，劉家全國前一百的企業，納稅大戶……”

白蘞將校服脫下來，放到欣姐手上，慢條斯理：“拿好。”

她慢慢朝張媽跟閆鷺走過去，一手抓著張媽的手，一手捏著閆鷺的手腕。

“你怎么找來了，”張媽回過神，她壓低聲音，理智很多，“這件事你不要管。”

劉董是她們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蘞松開手，她幫張媽整理很亂的衣襟，語氣風輕云淡的：“阿姨，你不信我也得信張世澤吧。你覺得張世澤他都能把這玩意打成這樣——”

她微微側頭，看著ICU病床上的人。

嘴角勾出了個笑，仿如無盡地獄里綻放的血花，“是為了讓你們在這對他下跪？”

張世澤不在這里，她還在的。

她就在這里，誰也不能越過她打碎他的骨頭。

張媽跟閆鷺都愣住了。

尤其是閆鷺。

“走。”白蘞重新扶著張媽，帶她離開。

張媽腳步沉重，不時回頭，她聲音哽咽，“小澤他……”

劉董盯著出現的白蘞，又看向閆鷺跟張媽，陰惻惻地，“你們倆想好了，過了今天，以后再想找我私了就沒機會了。”

張媽腳步一頓。

她回頭。

“阿姨，”白蘞伸手按著電梯，安撫著她，“你以為下跪了他真的會跟你們私了？沒事，我們堂堂正正的找律師跟他打官司。”

找律師？

劉董看著她們的背影冷笑，你以為你們還能找到什么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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