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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慕顯光的院子。

早上八點，透過珠簾傳來陣陣檀香。

慕以檸過來時，傭人正將一疊飯菜原封不動的端出來，看到慕以檸，他往旁邊避讓了一下，微微彎腰。

慕以檸伸手撩開珠簾進去，里面光線暗，煙霧裊裊。

穿過堂屋，她走進旁邊的小屋。

小屋內沒有窗戶，只有一盞昏黃的燈。

里面，穿著灰色法袍的慕顯光正背對著她跪坐在佛像前，低聲念著：“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悉皆具足……能令無量眾生，皆發……”

慕以檸拿著信封，靜靜跪在他的右后方，雙手合十，看著佛像。

等慕顯光將這一段念完之后，他才輕輕翻過面前一卷經文的紙。

他停下來，慕以檸才開口，“爸，我前幾日看到大伯的外孫女了，叫白蘞，人長得很水靈。”

慕顯光轉著佛珠，他聲音低沉又滄桑：“他們都回江京了？從庫房挑些禮物給他們。”

“她是江大物理系今年的新生。”慕以檸看著前面的背影。

慕顯光轉著佛珠的動作沒有遲疑，只頷首。

“北城人，高考就在湘城，”慕以檸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但是今年卻超過梁家人，考到了高考狀元。”

一提起“梁”姓大部分人就會覺得這就是智商天花板。

畢竟有天下之師梁則溫。

慕顯光手停了一下，他渾濁的眼睛盯著面前的佛經，聲音有些許波動：“高考狀元啊……”

“爸，”慕以檸將信封一握，“您出來吧，還有昭昭，我們都還在等您。”

慕顯光之前就是整個家族挑起大旗的人，慕家遭此劫難之后仿佛也帶走了他。

“我？”慕顯光自嘲的出聲，他閉上眼睛，一下一下地敲著木魚：“以檸，我如今只是一個廢人罷了，我還能給家族帶來什么利益，他們這些年輕人，不能都毀在我手里。”

慕以檸看著慕顯光的背影，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

她將封信封放在他身邊，最后起身朝佛像拜了三拜離開。

外面的小路，樓管家還在等慕以檸，看到她出來，他蒼老的臉上飽含期待，“如何？”

慕以檸抬頭看頭頂初升的太陽，搖頭，沒有說話。

樓管家看著她的神色，大概就明了。

他將慕以檸送出門，王助理已經在門口等她。

樓管家將手中的禮盒放到車上，“小姐，少喝點酒，”又囑咐王助理，“你們都機靈點，幫小姐多擋擋酒。”

樓管家站在原地，目送慕以檸的車離開。

等人走后，樓管家才偏頭看身邊的小杰，喃喃道：“紀先生的外甥女，是高考狀元啊……”

江大有八個圖書館。

白蘞去的是南梅區與薔薇區交界處的圖書館。

剛下校車，就接到葉菁嫻微信彈的語音。

“學姐？”白蘞還戴著藍牙耳機，很有禮貌。

“學妹啊，”葉菁嫻聲音溫和，“今年的迎新晚會，你出個節目吧，金融系的有個很牛的新生是有江音的老師。還有其他院系，他們都有準備大招，我數數咱們院今年的新生，也只有你跟徐茜了。”

“學姐，我有點忙。”白蘞倒也不是推脫，她有同峰班的考試，還有數模答辯。

“學妹”葉菁嫻在手機那頭說話，“你就簡單的唱一首歌？咱們學院一直都是男生多，多少年沒出你這種拿得出手的了。你還是咱們今年的新生代表……算了，你在不在寢室？我去找你咱們詳談！”

白蘞站在圖書館門口的樟樹下，看手機上唐銘發的地址，在四樓的一個小研討間，“學姐，我在圖書館，下午也有事。”

圖書館？

“你……”葉菁嫻沒想到她開學第一天就泡圖書館，果然是第一名考進院校的，“那學妹，我晚上去找你詳談，拜托了學妹。”

“行。”白蘞掛斷微信，伸手慢條斯理地將手臂上的樹葉取下來，站在圖書館面前等了一會兒。

陳宏跟許文堯很快過來。

“阿蘞。”許文堯向白蘞打招呼。

“學妹跟她同學都好卷。”陳宏要完善答辯ppt，有些問題需要跟白蘞許文堯討論，他跟白蘞打了個招呼，低聲與許文堯交流。

他大一的時候遠沒有白蘞他們這種覺悟，大學這幾年是突破原生家庭突破階級最好的機會。

三人一起進圖書館。

江大圖書館多，自習不缺位置，有公眾位置，也有小型研討室跟單人研討間。

隔開的單人研討間很適合團體討論。

白蘞通過環形樓梯上去，研討間外刷卡處已經熄滅，代表此間已有小團隊。

研討間不大，有一個長方形的桌子，唐銘坐在左邊的位置上，寧肖坐在他右邊，楊琳與寧肖隔了幾個位置。

她推開玻璃門，正對著電腦的唐銘正好抬頭，低聲開口：“蘞姐。”

他目光越過白蘞身后，看到許文堯跟陳宏，一并打招呼：“許學長，陳學長。”

他們幾個人在暑假都已經見過。

聽到聲音，楊琳也抬了下頭，她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

她在看分子生物，旁邊還擺著一本化學。

這倆門都是白蘞的弱項，她輕輕拉開楊琳身邊的椅子坐下，取下藍牙耳機放在一邊，又將帆布包拿出來。

包里面是她的電腦跟剛打印出來的文件。

“哪題卡住了？”她低聲詢問唐銘。

唐銘直接把手中的題目推給她，白蘞低頭看了一眼，是一道力學題，涉及到拋物線運動，兩個小被細桿固定在拋物線的金屬細絲上。

三個小問，前面兩問唐銘都答出來了。

唯獨最后一個小問，老鼠往上爬的時間，他做了一大半了，只差最后一點。

白蘞也沒做過這一題，她拿從帆布包里拿出紙跟筆，一點一點往下算，等寫完這一題之后，才向他解釋，“你設D作為參考點沒錯，這樣它們的力矩為零，能寫出細桿的平衡條件。”

白蘞說著，在紙上寫出一個漂亮的距離公式，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這個公式算出來。

“前面的出來的條件都能滿足這個條件，把它爬上去用的時間化作t，算出來剛好是周期函數……”

坐在白蘞對面的陳宏正在做，聽著白蘞低聲講解，心里訝異。

她這么清楚的講解，比當時給他上課教授講得還要清晰易懂。

陳宏目光從電腦上移開，不由朝對面看過去，唐銘一個大一新生，他拿出來的，除了基礎力學題外，還有粒子的能級跟波函數。

“……”這群新生在干嘛？

比起在場的其他人。

陳宏定性顯然要差一點，他做ppt之余，一直盯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10：58，他就停下手邊的事了。

打開了博源基地的網站，網站十一點會發布獲獎名單。

這個點，網站已經有點卡了，已經有不少人在刷這個頁面。

“江大計算機這么多人，教務網跟博源網，怎么都卡成這樣？”陳宏又開始吐槽，“鐵路網同時千萬點擊也沒卡成這樣。”

許文堯從書中抬起頭，看著電腦頁面，“你給教務網投資幾個億，就會有人專門研發了。”

陳宏年年搶選修課就要吐槽將江大的教務系統，因為繁忙老會崩。

“老許，”他一緊張起來就叫許文堯老許，聲音壓得很低：“你覺得我們這次數模能沖一等獎嗎？”

如果只有他跟許文堯，二等獎可能都夠嗆。

主要是他后腿拖得大，白蘞雖然是新生，基本功還是可以的。

“今年的A題難，”許文堯在思考這次的數模競賽A題的難渡，選的人應該不會有很多，“能占優勢。”

兩人說著，陳宏又刷新了一下頁面。

這次系統有些慢，但終于刷新出來一條橫幅——

博源基地國際夏令營數學建模申報名單

陳宏直接點進去。

第一行是參賽學校，參賽隊員，指導老師，還有申報獎項。

陳宏在第四行看到了自己這一組的名字——

參賽學校：江京大學

參賽隊員：許文堯，陳宏，白蘞

指導老師：賀文

申報獎項：一等獎

博源基地的數模含金量很高，還有國外的學生前來參加，他們是為了更好報考江京大學的研究生。

陳宏是有想過他們一定能拿二等獎的。

但一等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博源數模的一等獎，考研都能加分。

“老許，”陳宏偏了下頭，“我覺得，我試試考研，好像也不是不行？”

許文堯看著這一等獎，也有些沉默，然后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對面的白蘞，以及黃院長。

陳宏繼續往下看，找齊俊幾個人的名字。

一等獎都在第一頁。

后面緊接著是二等獎跟三等獎。

他在第三頁翻到齊俊的名字，“二等獎，其實也不錯了，嘿嘿，不過沒我們厲害。”

陳宏在傻笑。

如果不是因為寧肖楊琳他們都很認真的在做題，陳宏都要大喊幾聲了。

十一點半，陳宏就收拾東西就要請學弟學妹們去外面吃飯。

他跟許文堯開心，白蘞倒也沒掃興，拿上手機戴上藍牙耳機，走在幾人身后，跟姜附離發著消息，姜附離問她中午去哪兒吃飯。

下午白蘞要去幫路曉晗拍視頻，路曉晗昨天才報名，她大一就要軍訓，趁還沒軍訓把視頻拍好。

姜附離跟她一起去。

白蘞一邊聽著英語，一邊慢條斯理地回：陳宏請客，不知道在哪

姜老師：給個定位

白蘞對學校周邊店面不太熟。

陳宏跟唐銘走在最前面，陳宏攬著唐銘的肩膀，“你倆跟學妹不在一個專業啊？怎么樣，班上有幾個女生？”

“三個，”唐銘看到班級群在說這件事，“咱們工科女生真的很少。”

“對，不過今年咱們院系有學妹，肯定能拿得出手，”陳宏說著，又跟唐銘他說起數模請吃飯的事，提起白蘞這次有多離譜，“學妹她才大一啊，就這次建模天文望遠鏡的A題，我第一遍題目都沒看懂，你是她同學，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長這么變態的？”

唐銘卻并不驚訝。

“哎，你們在江大也會習慣的，”唐銘嘖了一聲，“你不是我們湘城的學生，不知道，早在一年前，蘞姐還是個學文的，高三到我們學校轉學理。你懂文轉理，生物化學零分考成我們學校第一，然后北城第一，最后高考全國卷第一的含金量嗎？”

“高三的時候，文科班的老師不知道在他們十五班轉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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