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聽到玄一真人這話,皇上定然非常高興。畢竟能得玄一真人一句批語,可是非常難得。
可想到這一路不斷的刺殺,以及剛才包圍的官兵,皇上心里怎么也高興不起。他生了兩個逆子,還是兩個想要他命的逆子。
見皇上臉色難看,玄一真人看了下他的面相,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玄一真人自然不會揭皇上的傷疤,“龍體要緊,皇上先進觀里處理傷口。”
本不欲多言,但頓了下,玄一真人還是多說了一句,“皇上出京日久,當回去了,明天就啟程吧。”
皇上心中一緊,真人這才剛回來,就讓他回京。莫非京中出了什么大事?
“真人,可是算出有什么不對?”
“皇上稍安勿躁,稍晚即知。”
玄一真人回了一句,示意安公公將皇上扶進道觀里處理傷口,又看向凌初和寧楚翊的方向。
凌初不是愛哭的性子,方才掉眼淚,也只是一時情緒上涌。不過很快她就忍住了,重新拿起藥瓶給寧楚翊上藥。
見她沒再掉金豆子,寧楚翊著實松了一口氣,也沒敢再說什么,只默默由著她給他上藥。
只是時不時掃一眼她微紅的眼尾。
方才見她掉淚,他一時慌亂。這會見她斂了情緒,他心底倒是涌起絲絲縷縷的疼痛。
往日不管是遇到什么事,凌初都表現得冷靜自持,渾然不像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
從他認識她起,還是第一次見她掉眼淚。
他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傷勢,但見她落淚,他心里也不好受。
濟源和南谷看著凌初給寧楚翊上藥,雖然沒有阻止,但兩人眉頭都擰著。玄一真人看了眼二人,示意南谷去給寧楚翊上藥。
“師傅……”,南谷沒動,皺眉不解地看著玄一真人。
師傅應當跟他一樣,都看出小師妹紅鸞星動了,可師傅竟然沒有阻止。
玄一真人知道他想要說什么,卻沒有解釋,“去吧。那些禁軍的傷,也幫著處理一下。畢竟還要讓他們護衛皇上回京。”
盡管不大情愿,但南谷最終還是掏出一瓶藥走過去,“小四,我來吧。”
凌初聞聲回頭,笑道,“好,有勞二師兄。”
又轉頭對寧楚翊道,“我二師兄出身藥王谷,醫術精湛,他的傷藥極好,大人不用多久就能恢復了。”
南谷無奈地看了小師妹一眼,想說他又不是幫她上藥,用不著她感謝。可嘴唇動了動,想到師傅方才的吩咐,最終沒開口。
寧楚翊心思敏銳,察覺南谷似乎對他有些不滿。只是卻不知他這不滿從何而來,兩人分明是第一次見面。
一旁的殷煞默默上前,“道長遠道而回,想必也累了。我給大人上藥即可。”
南谷沒說什么,把藥瓶交給殷煞,就準備去給那些禁軍處理傷口。
只是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小師妹,我給你配了些藥,我等會讓人給你送過去,你先回去歇著。”
“好,有勞師兄。”
凌初正好有些累得受不住了,應下后就轉身回道觀。
至于寧楚翊身上的傷,有了二師兄的藥,她倒沒那么擔心了。
有了南谷的藥,那些禁軍也很快止了血。
至于那些來圍攻玄清觀的官兵,則是一臉死灰。
明威將軍更是一臉絕望,他以為是援兵的那位將領,在自知逃不掉的那一刻,已經抹脖子自盡了。
他知道事敗被抓,下場絕對好不到哪里去。原本也想自盡,可下手的時候猶豫了那么一下,已經失了機會。
明威將軍只能在皇上面前哭著懺悔,將自己的家眷被抓,不得已才帶兵來圍攻玄清觀的事情道出。
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只求皇上能看在他是被迫的份上,能饒了他家人的性命。
皇上沒有說話,等龐統領審問后,就命人將那些謀逆的官兵,全部處理了。
自出京后,連番刺殺,皇上雖然沒說什么,心中卻并不好受。再加上昨天玄一真人讓他回京的話,皇上一夜下來睡得并不安穩。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皇上就醒了。
剛從床上下來,安公公就腳步匆匆,帶了一位風塵仆仆的禁軍過來,“皇上,京中送了急報過來。”
皇上眼神一凝,冷聲道,“呈上來。”
信是皇上留在京都的心腹,命人用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
信不長,皇上一目十行看完,眼前一黑,朝前栽倒。
安公公嚇了一跳,忙撲上前將人扶住放到床上,“來人,快請孫院正過來。”
慌亂吩咐了一句,安公公看到從皇上手中掉落的信,下意識上前撿起。
視線落到上面的字,臉色驟變。
腿一軟,跪了下去。
正在隔壁的寧楚翊聽到安公公驚慌的聲音,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身后跟著匆匆忙忙拎著藥箱的院正。
皇上昏了過去,安公公六神無主,看到寧楚翊進來,立即把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寧楚翊沒接,不過低頭間四個字闖入眼里,當即眼神一凝。
太子薨了。
寧楚翊抿了抿唇,示意孫院正上前給皇上診治。
孫院正穩了穩慌亂的心神上前,剛拿出脈枕,皇上卻睜開了眼。
皇上沒有讓孫院正把脈,垂眸看著送信過來的禁軍,“把朕離京后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道來,不準隱瞞。”
“遵旨。”那禁軍先是叩了一個頭,直起身后,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啞聲開口。
皇上離京,讓太子監國。一開始,太子每天按時上朝,兢兢業業,將一應國事處理得像模像樣。
然而一天到晚處理政事,批閱奏折的日子既枯燥又累。太子很快松懈下去,身邊侍候的人勸他要多注意身體,勞逸結合。
太子覺得有理,可松下來后,卻覺得宮中實在無趣。
于是有人勸他,不如出宮散心。
太子雖然覺得不大好,可又想著機會難得。若是不趁著皇上出京的機會出宮走走,難免有些遺憾。
身邊的人許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討好的勸了幾句,太子很快心動。
為了少生事端,太子并沒有張揚,只悄悄帶著幾個心腹出了宮。
在宮外逛了大半天,也不知怎么走著走著,竟然到了怡紅院。
太子原本準備掉頭離開,卻無意中聽到旁人議論怡紅院的花魁今天競拍初夜。
想到曾經驚鴻一瞥花魁的美貌,太子改了主意,進了怡紅院。
太子只想著趁皇上不在京,悄悄與花魁春風一度,卻不曾想做了牡丹花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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