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韓明德手握拂塵坐在廊檐下隨時等候皇上差遣,蘇全則十分殷勤的為他端來涼茶。
韓明德冷笑一聲,知蘇全是想來巴結他,想著屋內的趙才人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因此也樂得結個善緣,于是接過了涼茶,略作嚴肅的敲打道:“你們平日里便是這般伺候趙才人的嗎?竟然在當值之時睡大覺!還好你命大,沒有耽誤主子的事兒,否則幾條命都不夠你霍霍的!”
蘇全本只是想在大總管韓公公的跟前露個臉,不曾想卻親自得了韓公公的提點。
凌云閣平日里沒什么人來訪,忙完手頭的事兒,便伺候在外面等吩咐,那時他也只是在假寐,并未真的睡著,因此在皇上等人進入凌云閣時才能立即驚醒。
然而,事情已然過去,多說無益,蘇全便弓著身子對韓明德恭敬的道:“奴才知道了!多謝韓總管提點!”
說罷后,蘇全便不再多說半個字,只站在韓明德身邊,做出一副隨時聽命的模樣。
韓明德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
眨眼間進了午時,該是傳膳的時辰了。
韓明德正要起身問皇上示下,蘇全卻是先他一步走了過去。
韓明德臉上瞬間布滿了不悅,以為蘇全是想乘機在皇上面前露臉,沒曾想,蘇全竟是停在了門前,而后緩緩撩起珠簾,對著蘇全恭聲道:“韓總管請!”
他即刻收起了臉上的不悅,對著蘇全頷首,走了進去。
午膳自然是留在凌云閣吃,金苗和金禾哪里伺候過皇上用膳,好在身旁有韓公公提點,一場午膳倒也用的還算舒適。
沈泊辰用著碗中的羹湯,似無意的說起,“朕竟不知清兒的住所這般偏僻,待朕為清兒換個宮殿可好?”
趙諾清面上一頓,緩緩放下手中雙箸,神色真誠的看向他道:“皇上,嬪妾已然在此處住慣了,并不覺得偏僻,反而更覺清幽雅致,若是搬去熱鬧之處,嬪妾還怕住不習慣呢!”
看著她果真是不想搬走,又想到此處院中收拾的格外溫馨別致,便覺此處確實不錯,安靜清幽,是個不錯之地,于是便也作罷,隨了她的心意。
這時,鳳梧宮里伺候的小太監在屋外求見,皇上將其召了進來。
那小太監朝著皇上跪了下來,神情略顯緊張的道:“回稟皇上,付美人生了,是個小皇子!”
趙諾清心下一驚,忙側頭看向皇上,便見皇上原本充滿笑意的臉上早已鋪滿冰霜,握著雙箸的手緊了又緊。
“查出死因了嗎?”
小太監低著頭,顫顫巍巍的恭聲回稟道:“查……查出來了,太醫說是中……中毒!!”
“啪”的一聲,皇上手中的雙箸裂成兩截,趙諾清驚恐不已,忙拿著手帕掩著雙唇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沒想到,付美人的胎兒竟是被人下毒毒死的?究竟是誰竟是對一個還未出世的胎兒下如此毒手?
小太監緊張的伏在地上不敢出聲,生怕皇上遷怒于他。
金禾和金苗也都面露菜色,不敢言語。
沈泊辰眉頭緊鎖,面色凝重非常,雙手死死握著,虎口處已然被折斷的雙箸劃破了皮,滲出了血。
“此事可告知了付美人和太后?”
小太監忙道:“皇后娘娘吩咐,在未找到下毒之人,不許奴才們透露半個字!”
皇上點了點頭,“朕知道了,回去告訴付美人,讓她安心休息,莫要傷懷,好好將養身子便是!”
沈泊辰不知何時恢復了平靜的面容,語氣平淡的說著,仿佛被毒殺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那小太監愣了一愣,后立即回過神來,忙磕頭道“是”,而后馬不停蹄的前去給付美人傳話。
一旁的趙諾清深知此時不是她冒頭的時候,可當她看著極力隱忍內心悲痛的皇上時,心中卻不自覺的有些難過。
身為帝王絕不許讓人輕易看出悲喜,即便傷心欲絕,卻也只能忍著!
可皇上的心也肉長的,那徒手折斷的雙箸便是最好的證明。
待小太監走后,趙諾清忙喚金禾將傷藥取來,小心翼翼的為皇上包扎起了傷口。
皇上卻道:“上藥即可,不必包扎!”
知道皇上是怕包扎了以后太過顯眼,看著那道不甚嚴重的傷口,趙諾清點了點頭,繼續為皇上上藥。
經此消息,皇上再無留下的心思,上好藥后起身便離去了,行至門口,皇上腳步停了下來,轉身看向趙諾清道:“今日之事……”
趙諾清忙道:“在查出兇手以前,嬪妾絕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皇上放心!”
沈泊辰微微一怔,其實,他是想說,你別怕,他不希望趙諾清認為,后宮是一處兇險之地,從而夜夜擔憂……罷了罷了!
“朕走了!”
“恭送皇上!”
皇上走后,趙諾清轉身向金苗和金禾囑咐道:“今日你們聽到的事,即刻忘了,半句不可透露出去!”
二人相視一眼,知道此事之重,忙齊聲道“是”。
永祥閣內。
付美人連孩子的面都沒有見到,孩子便被人抱走了!
那是她懷胎六月,歷經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皇子,可她卻不能見他一面。
她心中悲痛萬分,拉著文鳶的手哭喊著:“皇上呢!我要見皇上!”
文鳶一邊擦拭眼淚一邊心疼自家主子道:“奴婢聽小太監說,皇上在……在趙才人那里!”
“什么?”付美人眼神變得狠厲起來,怒聲道:“我在此處身受切膚之痛,皇上卻去了趙才人那里是嗎?”
文鳶忙道:“娘娘,或許皇上不是主動想去,也有可能是趙才人主動勾引呢?咱們永祥閣距離她凌云閣這般遠,皇上又怎會主動去找趙才人呢?”
聽著文鳶的話,付美人覺得甚是有理,回想起昨晚若不是趙諾清勾引皇上,她又怎會假裝腹痛?若不是她說了這樣的話,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怎會死?
都說禍從口出,她卻從來都不信這些荒謬之言,可如今……都是趙才人的錯!
這份怨恨來的好沒道理,可突然失去了孩子的付美人此刻心緒紊亂,悔恨加上嫉妒讓她沖昏了頭腦,便一股腦的全都怪在趙才人的身上,仿佛如此,她身上的痛苦便能減輕一般。
永祥閣后巷,一身淺綠宮女服飾的文鳶一路鬼鬼祟祟的四處張望,來到一處隱蔽的宮巷口處,忽然被人一把拽了進去。
便聽文鳶對著另一個穿著淺綠色宮女服飾的人道:“奴婢已經按照娘娘的吩咐,將那些話告訴了付美人,付美人眼下定是恨死了趙才人了!”
另一宮女緩緩點頭,將一個大大的荷包放在文鳶的手上,說道:“做的很好,這是娘娘賞你的!”
文鳶高興的接了過來,“多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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