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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三百騎兵快馬加鞭,不消半日便趕到了江山縣。
讓一眾弓手、捕快返鄉后,張翼親自押送趙佶前往西安郡。
得知齊軍騎兵前來,趙佶徹底絕了逃跑的心思,面如死灰。
第二日傍晚,張翼押送趙佶回到西安郡。
張翼拱手道:“都帥,幸不辱命,偽宋太上皇趙佶就在馬車之中。”
見他不搭話,趙富金自顧自地說道:“奴明日想去大相國寺拜一拜,許會有些用。”
田家寨一戰,讓鄭立這個曾經懦弱的宋軍將領,徹底完成了蛻變。
“往事如煙,不提也罷。”
趙楷問道:“十四姐兒如今是齊國皇后,韓楨看在十四姐兒的份上,應當不會殺咱們罷?”
先前趙佶下落不明時,她還有些擔心,此刻得知父皇被抓到,不由放下心來。
趙富金一喜。
劉昌是個伶俐人,懂得緩重輕急,深夜來報,那必然是大事。
對孟濰二人來說,這確實是天上掉餡餅。
人嘛,有時候總得需要一個心靈寄托。
“這玉山縣的知縣與主簿倒是走運。”
“奴婢記下了。”
趙佶擺擺手,顯然不想提及這半個月發生的事情。
孟昶、李煜怎么死的?
“咚咚咚”
片刻后,風雨漸歇。
私底下滋生的邪教,估計會數不勝數。
接過之后,韓楨照例檢查了一番火漆字封,確認無誤這才打開。
韓楨坐起身,問道:“何事?”
孟濰謙虛道:“下官不敢居功,此次乃是岳都帥用兵如神,才會讓趙佶逃亡至玉山縣。”
夫君向她保證過,不會殺自己父皇。
對夫君的話,她深信不疑。
甭管回京后,官家如何處置,但岳飛作為臣子,卻不能逾制。
小桃兒的聲音響起:“陛下,劉總管有要事稟報。”
這段時日他一直惶恐不安,此刻見到父皇,總算有了主心骨。
趙佶苦笑道:“韓楨小兒自比唐宗漢武,為了向天下展現自己的氣度,不會要我等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啊。”
玉山縣?
韓楨腦中回憶了一番信州所在之地,不由搖頭失笑。
岳飛沒見過趙佶,他卻是見過的,去歲金人南下,保衛東京之時,他作為守將之一,有幸見過趙佶兩面。
岳飛輕笑道:“你二人做的不錯,立下了大功,本帥會如實上奏陛下。”
趙富金渾身泛起一層玫瑰般的粉色,整個人一動也不想動,慵懶中帶著一絲滿足。
二千八百余宋軍抵擋金兀術兩萬金軍,這是一場不對稱的戰場,但凡活下來的都是精銳。
天道好輪回。
“唉。”
趙富金點點頭,語氣鄭重道:“夫君寬心,奴非是不懂事的小丫頭。父皇這些年,著實太荒唐了些,吃些苦也好,權當還債了。夫君能留住父皇的性命,奴已經很感激了。”
忽地,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讓他在書房等著。”
“嗯。”
看完密奏,韓楨沉吟道:“劉昌,明日命張叔夜與史文輝來垂拱殿議事。”
“父……父皇?”
“你不必自謙,我大齊有功必賞,是伱的功勞,誰也搶不走。”
韓楨說罷,起身穿衣。
趙富金這丫頭想要孩子都有些魔怔了,一到晚上就纏著韓楨,連自家親姐姐也不讓。
岳飛點點頭,將目光看向孟濰二人,問道:“你二人是玉山知縣和主簿?”
當天夜里,趙佶被生擒的消息,便經由八百里加急送往東京城。
如今能保住一條命,已是夫君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敢再奢求其他。
劉昌答道:“是信州玉山縣的知縣與主簿,意外發現趙佶流落到治下,于是將其送往西安郡。”
鄭立高聲應道。
若是換做其他國家的皇帝,岳飛根本不會廢話,直接關進囚車,押送回京。
趙楷哭喪著臉問道:“父皇,眼下該怎么辦?”
只見一名面容黝黑的中年人,神色忐忑的坐在軟榻上,雖努力想維持著威嚴,可眼神中的驚惶卻怎么也藏不住。
趙佶如今四十六歲,因養尊處優,保養的好,加之修道十數載,因此看上去并不顯老。
人在家中坐,功從天上來。
殺人,有很多手段。
這倒也是,懷孕這東西真的說不準。
韓楨吩咐道:“傳朕旨意,封孟濰中散大夫,符棋朝請大夫。”
走一步看一步罷。
趙佶長嘆一口氣,幽幽地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等到了汴京再說罷。”
穿好衣裳,韓楨邁步走出寢宮。
當初趙大趙二手段陰毒,到了如今,輪到趙楷提心吊膽了。
不少百姓談到父皇,恨不能生啖其肉,痛飲其血。
韓楨微微一笑,溫聲道:“早些睡罷,明日你還得去大相國寺呢。”
“真的?”
韓楨面色一喜,好奇道:“在哪抓到這廝?”
“行。”
“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
一路被押送到行宮,趙佶下了馬車。
對此,他倒是沒有干涉。
“屬下遵命!”
孟濰恭敬地應道。
本以為趙佶早已逃往了福建,不曾想兜兜轉轉了大半個月,竟還是沒跑出兩浙路。
延福宮,蕊珠殿寢宮內,韓楨正在辛勤勞作。
原本都以為趙佶逃到了福建,肯定會繼續負隅頑抗,所以韓楨定下的戰略是,拿下兩浙路后,讓岳飛征召福建與兩廣邊境百姓入伍,加緊操練,為以后奪取福建、嶺南,甚至于攻打大理和交趾做準備。
佛、道這類宗教,不能一竿子徹底打死,有其存在的必要。
但趙佶卻不同,不管怎么說,人家女兒現在是大齊的皇后,女婿是大齊官家。
岳飛在趙宋之時,只是河北邊陲的一個大頭兵,哪里有資格面見過趙佶,只是前些日子看過朝廷下發的趙佶畫像,此刻見對方皮膚黝黑,不由微微皺起眉頭,轉頭看向一旁的王彥,目光中透著詢問之色。
他原是信安軍副指揮使,在田家寨被岳飛收編后,便一直跟在岳飛身邊,如今已是徐州軍中一名旅長。
趙佶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神色復雜道:“是朕。”
王彥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確認此人是趙佶。
這二人以及柴家后代,又是怎么死的?
她已非當初那個剛出宮,天真爛漫的小丫頭了。
一路來到書房,不待韓楨發問,劉昌便喜滋滋地說道:“恭喜筆下,賀喜陛下,岳都帥傳來八百里加急,今日已生擒了趙佶。明日與趙楷等人一齊押解進京。”
先把官階定下,往后再安排合適的實缺。
韓楨正色道:“先跟你說清楚,免得到時覺得我不近人情,你父皇作孽太多,害的天下百姓流離失所,回京后自然無法像以往那樣,錦衣玉食,需得自食其力,你與福金也不得救濟。”
“下官見過岳都帥。”
兜兜轉轉,卻是又回到了這里,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與其在外面生死不知,倒不如落在夫君手上,往后還能時時探望。
確認身份后,岳飛放下門簾,吩咐道:“鄭立,將趙佶送往行宮,明日與趙楷以及一眾偽宋官員押送回京,莫要過于苛待了。”
聞言,趙楷不由松了口氣,慶幸道:“那就好,往后做個富家翁并非不可。”
過了許久,趙富金才回過神。
玉手搭在小腹上,輕輕撫弄,語氣期盼的問道:“夫君,你說會不會已經懷上了?不然明日請御醫來把脈診斷一番。”
韓楨微微一笑。
叮囑一句,韓楨回到寢宮之中。
就連富金的兩個胞兄弟,都在城外耕地種田。
韓楨失笑道:“我回來才半個月,就算懷上了,御醫也診斷不出來。你我夫妻二人身子都健康,只需勤加耕耘,必定可以懷上。”
“奴婢遵命。”
輕輕撫弄著她光潔的玉背,韓楨緩緩開口道:“岳飛找到你父皇了。”
安撫了兩人一句后,岳飛上前一步,掀開馬車門簾。
趙富金對政事從不過問,待到韓楨重新躺下,立刻如小奶貓一般黏上來。
富家翁?
趙佶不禁搖頭失笑,他那些帝姬皇子在東京城過的甚么日子,他可是一清二楚。
“真是父皇!”
眼下生擒了趙佶,于是岳飛特意上奏,詢問戰略是否有變。
在有佛道的情況下,各朝各代都有如此之多的邪教,若沒了朝廷官方認可的宗教,民間會有多亂,根本不敢想。
當時就該老老實實在行宮里待著,等待齊軍到來,如今平白遭了這般多的罪,結局卻是一點沒變。
任何事物都需辯證的去看。
可僅僅才過了半個月,卻像老了十歲,滿臉滄桑。
聽到聲音,趙楷大驚道:“半月不見,父皇怎地……怎地憔悴了這般多?”
趙楷大病初愈,正在行宮中散步,忽地見到趙佶,一時間有些不敢相認。
劉昌應下后,又從袖兜中掏出一份密報:“陛下,這是岳都帥的密奏。”
“找到了?”
與王淵一樣,這是兩個散官,一個正五品,一個從五品。
趙富金反駁道:“那也不一定,姐姐說要看時運,時運未到,可能三五年都不一定懷上。安娘妹妹便是如此,早早地便委身夫君,不也是去歲才懷上么。”
自打嫁到山東后,韓楨不限制其活動,時常與小姐妹們出行,見識了民間疾苦,也從百姓口中得知了父皇的荒唐。
看著熟悉的行宮,他欲哭無淚。
“嗯。”
趙富金乖巧地點點頭,緩緩閉上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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