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六十一章見羊在土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六十一章見羊在土←→:、、、、、、、、、、、、、、
姜望沐浴結束,穿上干凈衣裳,神清氣爽地出了浴室。
水洗俗身,世洗塵心。
不去管低著頭進來,抱走舊衣裳的小小,姜望自顧穿過院子,邁進正堂。
那壇密封的虎骨酒,就放在堂中方桌上。
早些在楓林城時,在杜野虎的影響下,他們也常喜歡聚在一起宴飲。
對于美酒,姜望并不陌生。
他隨意在方桌旁坐下了,伸手拍了拍酒壇子,眼睛忽然定住。
酒壇子的底下,不知怎么還壓著一張紙條。
姜望往四周看了看,沒有什么異樣的感覺。
直接將紙條抽出展開,上面只有三個字——不要喝。
紙條上面的字體歪七扭八,寫字人明顯是故意模糊了筆跡。
酒有問題?
姜望略一思忖,沖外面喊道:“小小!”
小小喘著氣兒跑進屋里:“老爺,什么事?”
“剛才我沐浴的時候,有誰來過?”
“沒有啊……老爺丟了什么東西嗎?”
她手指用力攥著衣角,小心忐忑得過分。
“噢,倒是沒有,就是隨口問問。”姜望見狀,也沒有再問她的心思,擺擺手安撫道:“你忙你的去吧。”
待小侍女走出門去,他回過頭來,看著面前的這壇子酒,目光饒有興致。
在胡氏礦場這樣的小池塘里,他心態平穩得很。
“看來這壇酒有問題,那是誰下的手,又因為什么?提醒我的,又是誰?”
“在送這壇酒之前,姓葛的老頭和胡管事一起喝酒去了。以此人表現出來的那小肚雞腸德性,倒是有可能做什么手腳。”
“青木仙門如果附屬于東王谷,應該在毒藥一道有不凡造詣,我須得多加小心。”
“如果是那個姓葛的老頭不知死活,那么,胡管事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又是誰洞悉了這一切,用這種方式提醒我呢?”
“我在這里沒有仇人,應該也不存在朋友。”
姜望想了一陣,索性拍開酒封。
一股子濃郁酒香撲鼻而來。色清而透,算得上是不錯的酒。胡管事應當是下了不少本錢。
姜望單指凝出一根碧色尖刺,放進酒壇中。
這是董阿曾指點過他的丙等中品道術,吞毒刺。
十余息時間過去,吞毒刺碧色如故,看不出來任何反應。
“難道那個姓葛的,還真有什么我無法察覺的手段?不過,吞毒刺的品階確實已經跟不上了。”
念及至此,姜望心神進入太虛幻境,直接耗功一千五,用二層演道臺將吞毒刺提升到了乙等上品的層次,吞毒刺變成了吞毒花。
退出太虛幻境,掐動道決,吞毒花開在指尖。
其色如翡翠,形如玉刻,上面紋路隱約。
將這朵美麗至極的吞毒花直接丟入酒中,靜待一陣,依然不見變化。
“難道不是毒?”
這小小的一個礦場,奇怪的地方也真是不少。
姜望想了一陣,從酒壇中直接聚出一團酒液,一掌按落,將這團酒液按進地底,透過地磚,潤入泥中。
然后將剩下的虎骨酒重新蓋上,推到一邊。
以他現在的實力,在這個礦場里應該不存在對手,只要謹慎一點,完全有資格以不變應萬變。
鑒于這張紙條的警示,他不會吃這里的食物,喝這里的水。反正他現在的體魄也不是很需要這些。
姜望就在正堂打坐。
作為駐守胡氏礦場的四名超凡修士之一,他的事情并不多。
只需要在偶爾有兇獸跑來的時候,配合陣法將其擊退便是。
再就是每月一次護送礦工們回鎮上,一般都是兩名超凡修士一起。輪下來,兩個月才出動一次。
若是不考慮其它,這份工作倒是的確清閑,適合沒什么進取心的修士。
小小洗好臟衣服,又去泡了一壺茶,端來給姜望。
忙進忙出的,像一只小陀螺也似,一刻不停。
“好香呀……”
一走進正堂,她就有瞬間的恍神。
眼前仿佛有鮮花次第綻開,香氣盈鼻,她感覺到舒適而輕松。
事實上她已置身于姜望的道術,花海之中。
這門道術的主要效果在于致幻。如果姜望沒有收束威能的話,小小此時應該已經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他倒不是懷疑這可憐的小侍女,只是習慣性地隨時隨地演練道術。
因為道術并未完全發動,小小只受到輕微的影響。覺得舒適,嗅到芳香,當然都只是錯覺。
姜望接過茶盞,隨手放到一邊,正好在花海的影響里問道:“你來胡氏礦場有多久了?”
這種輕微的影響不會對小小造成傷害,只是會讓她下意識的感到放松,從而說話遵循內心。
簡單來說,就是會講實話。
“兩年多,快三年了。”
“你在這里這么久,印象里,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
“什么樣的事情才算奇怪?”小小問道。
她并未迷失神智,只是在道術的影響下,暫時忽略危險,變得放松、自然。
說話也不那么拘謹小心了。
“就是不合常理的事情。正常人不會做的事情,或者正常情況下不會發生的事情。”
小小咬著下唇,說道:“葛恒是個老變態,他喜歡折磨人。被他折磨的人越痛苦,他就越開心、越快樂。他喜歡用鞭子,沾了水,抽在人身上。最喜歡的是銀針,他經常……”
“別的事情,有嗎?”姜望忍不住打斷。
葛恒老頭的情況的確算得變態,可是與胡氏礦場的異常沒有什么關系。
其人做的那些事情,他聽起來就覺不適,聽不下去。
因此對葛恒的惡感更深了一層,但現在畢竟不是算總賬的時候。
“別的事情……正常情況下不會發生的事情……”
小小想了一陣,說道:“去年的時候,有人說在礦洞里看到了一頭會發光的羊。大家都很奇怪,礦洞里怎么會有羊呢?羊又怎么會發光?但是他信誓旦旦的,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奇怪的事情,可能這應該是吧。”
“那個人呢?”
“后來就再沒有看見他。聽說好像是回老家去了。”
像這種礦區上的人員。來來去去流動很正常,而且籍貫什么的也無法一一核實。基本上走就走了。
但姜望卻嗅出一點巧合的味道來。
“你說的這個事,是去年的什么時候?”
“我記不太清了,大概八月九月的樣子?”
現在已經是四月,胡氏礦場半年多以前,也就是冬月左右的時候,發生過有人夜闖礦區,被礦上超凡修士撞見的事情。
雙方有過戰斗。
再后來,那名超凡修士也離開了礦區。
而時間再往前推幾個月,即是小小所說,有礦工在礦洞里看到羊的事情。
事后該礦工也離開了。
很難說這兩件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聯系。但它們的共同點在于:當事者都離開了,沒有后續。
如果將它們放在一起看,就有了很強烈的斧鑿痕跡。
“半年前,那個住在這里的修士……”姜望注意著措辭:“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能說說嗎?”
因為小小之前就是那名修士的侍女。在他走了之后,才被葛老頭“要”過去。
所以姜望在問話的時候,盡量考慮她的心情。
小小低下頭,看不清表情。
花海并非什么專門審訊情報的道術,在現在的這種運用下,最多就是相當于小小放松狀態下的聊天。
“沒關系,不想說可以不說。”姜望說道。
“他……跟其他的老爺沒什么不一樣。頂多就是,不會打我吧。”
姜望很清楚,所謂侍女,并沒有太多自主權利。胡氏礦場里的這些侍女,很大程度上可以直接說,就是修士們的玩物。
對于很多超凡修士來說,并沒有什么遠大前程,崇高理想。紙醉金迷的享受,才是他們追逐超凡的理由。
哪怕是淪落到給礦區做守衛的弱小修士,如葛姓老頭這種人,也不忘盡其所能的享受。
姜望點點頭,便打算結束這個話題。
但小小繼續說道:“他……他說他會照顧我,會保護我,會……帶我走。”
即使是在花海的影響下,她也說得很艱難。如果是平常狀態,她一定不會說出口。
畢竟……在很多人看來,這太可笑了。
一個超凡修士,承諾照顧保護區區一個侍女?
就算小小當時被沖昏了頭,不覺得可笑,時至如今,也應該知道了這有多荒謬。
因為結果很明顯——那名修士走的時候,小小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姜望說著,散去了花海。
小小只覺微一恍神,便已恢復常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的例錢,你直接去問胡管事支取。”
姜望說道:“院里需要添置些什么,你自己安排。我就不過問了。”
他跟胡管事談的報酬,主要是道元石。一些生活所需的金銀錢幣,礦區方面倒是不至于對超凡修士吝嗇。
安排一些事情做,可以讓小侍女的心情好受一些。
夏天已經來了,空氣開始變得有些沉悶。
姜望看了一眼院外的天空,暗沉沉的。
就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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