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從此無心愛良夜←→:、、、、、、、、、、、、、、
姜望靠坐在船艙左側,林有邪就坐在他對面。
范清清縮在角落里,那個老人半蹲在她身邊,單手按著她的肩。
啪嗒,啪嗒,啪嗒。
不知現在是什么時候,外間正下著雨。
急促有力地敲打著艙頂。
林有邪的聲音很輕,可以說是直接遞到耳中,顯然不想鬧出太大動靜。
姜望從修行的狀態中回轉過來,迅速理清了形勢。
他雖然一直在修行五仙如夢令聲部,但并未完全放松警覺。范清清只要稍有異動,他就能夠反應過來。
所以說,那個老人制住范清清,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姜望沒有第一時間回應林有邪,好像對眼前的一切并不在意,側耳聽了幾聲雨,提高音量道:“李大哥,外間雨大,進來避一下雨吧!”
李寅的聲音適時在外間響起:“不必了公子,這點雨算什么?”
對于修行者而言,的確不需避讓風雨。
姜望其實也只是為了確認一下李寅的狀態,其人要是出了事,他真不知怎么跟李龍川交代。
得到李寅的回應后,他才隨手掐了一道印決,將船艙里的聲音隔絕。接下來的事情,也沒必要把李寅卷進來。
這手禁音秘術,是剛才修行的所得,尚不如范清清熟練,但也夠用。
松開五指,姜望以十分放松的姿態靠坐著,仍不理會林有邪,只側轉半臉,瞧向那位霜發老人,目中無悲無喜:“她是我的屬下,不曾觸犯齊律。請放開她。”
他的聲音很平淡,沒有威脅,也不見脾氣。
但很嚴肅。
老人意外的很和藹,真個就松開了手,輕笑道:“失禮了,姜捕頭。”
范清清如釋重負,下意識地往姜望旁邊挪了挪。她太知道這位老人的恐怖,所以哪怕對方并未將她如何,她也不敢動彈半分。
此刻見到這位老人這么給姜望面子,她才更清楚地認識到,如今之姜望,在齊國有什么分量。
蓋壓釣海樓同境修士的當代天驕,哪怕是神臨強者,也輕易不愿得罪!
林有邪在對面適時介紹道:“這位是曾經的一代名捕烏列烏大人,是咱們的老前輩了,德高望重。”
姜望卻并沒有跟這位應該是鼎鼎大名的神捕打招呼,當然,加入青牌時間還短的他,的確也不知道烏列是何許人也。
他只是回過頭,把視線落回在林有邪身上,很不客氣地問道:“你仍在監視我?”
不是他沒有禮數,對前輩不敬。
而是這兩個人,不請自來,闖進他的船艙里,制住他的屬下,是無禮在先。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他姜望也從來不是泥捏的。
他作為齊國的內府境頭面人物,代表齊國的未來,為齊國在外爭光奪彩。天涯臺一戰,打出多大名聲?讓齊庭坐著不動收割聲望。
同在齊國體制下,一個已經隱退了的神臨修士,真就未必比現在的他地位高到哪里去。這種分量,指的是雙方在齊國體系中的價值。
他完全有表達不滿的資格。
尤其不滿意林有邪的陰魂不散。
他記得上次雙方應該是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的,而這一次,竟又莫名其妙的不請自來。
林有邪迅速道:“不是監視,是早先順手留下的印記。如果你很介意,我現在收回,并且向你道歉。”
“不必了。”姜望冷聲道:“‘念塵’,對嗎?”
就在下一刻,五府海上空,日月星同出,神通之光照耀五府海。三千條神魂匿蛇疾射而出,在極短的時間內,游遍全身。
找到了!
在左腳的腳后跟處,有一點異于己身的印記,強大的神魂之力,直接席卷過去,將其摧垮!
林有邪圓睜雙目,滿眼不可思議!
這是她引以為傲的家傳秘術,還是第一次被神臨以下的修士破解!而且是用如此莽撞,如此直接的方式。神魂洗身!
“念念不忘,如心系塵。”,是一代名捕林況的獨門秘術,是對神魂之力的精巧運用。
此前的姜望對之無計可施。
但是自迷界歸來后,神魂之力又得到增強,而且他親眼見過王驁砸斷血王之目光,對于這種層面的力量運用,算是有了尚屬淺薄的認知。同時如今開辟了第三府,修為大進。新得的神通不周風在融入殺生釘之后,有了同時滅殺身魂的殘酷力量。
結合此種種,他幾乎是用強大的神魂之力,把周身“清洗”了一遍,由是發現了林有邪所系之“塵”。
林有邪固然是震驚莫名,烏列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更清楚念塵這門秘術的強大,姜望方才的應對,雖然成功清除了念塵。但毫無精巧可言。如果說林有邪稍強一些,能有個內府境界,姜望的這種方式,都未必能察覺念塵。
可他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姜望還在內府境界,就能夠如此奢侈地使用神魂之力。這幾乎意味著……其人成就神臨的可能性,遠遠超出常人!
“姜捕頭,我再次向你道歉。”
烏列沒有說話,而林有邪回過神來,認認真真地低頭道:“這次不請自來,實在事出有因。這位烏列前輩,他在追捕惡徒的過程中受了傷,我們現在正躲避追殺。今次冒昧登船,是想要借你的名聲遮掩。大家同為青牌,希望你不要見死不救。”
追捕惡徒受了傷?雖然看不太出來,但林有邪沒有撒謊的必要。
有夏島上的那一戰,最終是輸給了尹觀和幾位閻羅的聯手嗎?
跟范清清一樣,現在也在被地獄無門追殺?
怎么,我這里是專門收容地獄無門刺殺目標的地方?我專門在地獄無門手里救人?
心里轉著種種念頭,姜望的聲音仍冷:“我提醒過你,林捕頭。你我本無矛盾,我既遵紀守法,同時也懸青牌在身,你一再地針對于我。問了又查,查了又問,把對付犯人的秘術,放到我身上,我不知是何道理。難道我姜某人一再的忍受,被你視為軟弱可欺了嗎?”
“我明白了。”林有邪雙手扶膝,再次低頭表示歉意:“打擾了。”
她沒有說什么‘我離開,請讓烏老留在船上’之類道德捆綁的話。所以此時這一份低頭的歉意,才有幾分真實。
烏列倒是灑脫,只呵呵一笑:“走吧丫頭。”
說著,伸手去拉林有邪。
“這半邊船艙給你們用。”
在他們離開船艙之前,姜望伸手在空中虛虛劃過,淡聲道:“看在同為青牌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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