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從此無心愛良夜←→:、、、、、、、、、、、、、、
“回釣海樓?”
這個答案是姜望沒有想到的。
在他看來,無論竹碧瓊接下來去哪里,是呆在青羊鎮,還是留在天府城,哪怕是去浪跡天涯,也不應該會選擇回到釣海樓。
回去那個傷透了她的地方。
姜望有些著急:“那個地方還有什么值得你留戀的嗎?”
竹碧瓊低垂著眼睛,輕聲說道:“師父她已經死了,季少卿也死了,沒有人會再針對我。我從小在那里長大,實在……不知該去何處。”
她的確希望被挽留,但并不希望,是這種挽留的理由。
不應該是“為你好”、“為你考慮”,而應該是——“我想你留下”。
可惜姜望現在不懂。
或者說,年輕的心,沒有更多位置,可以讓他懂。
“我殺了季少卿,你那些曾經的同門們,不會對你有什么好態度的。”姜望苦口婆心說道:“而且,你已經被開革出宗了。”
“沒人有恨我的理由,因為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竹碧瓊冷靜地回應道:“而且,你已經幫我完成了洗罪,我既然是無罪的,那釣海樓就不該再開革我。哪怕于情他們有不愿,于理他們也不能。”
姜望有些驚訝地看了竹碧瓊一眼。
他沒有想到,竹碧瓊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這段話很有些違背直覺,但客觀來看,事情的確是可以如此看待。在大多數時候,釣海樓一定會尊重自己的規矩,竹碧瓊這樣一個于任何人都無所傷害的姑娘,她的凄慘境遇,天然就能消解許多針對。
問題在于……竹碧瓊何以能夠撥開那些情緒上的迷霧,如此冷靜地看到這些?
這還是那個初次見面就傻乎乎拿出蜃珠來要交換秘法的蠢姑娘嗎?還是那個被胡少孟騙得團團轉的少女?
他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讓竹碧瓊去青羊鎮待著,也有他的理由。
在天涯臺的時候,他想讓竹碧瓊以后待在青羊鎮,是因為彼時的她已經修為全廢,可以在那里過安穩的、普通人的生活。
而現在,不知竹碧瓊在天府秘境里經歷了什么。竟然以內府修為重新出現。
再讓她去青羊鎮,又以什么名義呢?
他怎么也不可能像使喚范清清一樣使喚竹碧瓊,而且竹碧瓊因禍得福,在這么年輕的時候成就了內府,自能有她的前途在,留在青羊鎮,只是屈才。
他其實想的是,看能不能想辦法,讓竹碧瓊加入青牌,在齊國有個官身,以后可以有自己奮斗的目標,有光明的未來。
當然前提是竹碧瓊自己愿意。
但現在竹碧瓊想回釣海樓……
而姜望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能夠說服她的理由。
斟酌一番后,姜望說道:“原則上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你雖然自小在釣海樓長大,但你并沒有多么了解那里……其實如果你愿意的話,在齊國可以有更好的發展。我在這里有一些朋友……”
竹碧瓊第一次打斷姜望的說話:“我已經承你很多情了,怎么還可以麻煩你呢?”
“說什么麻煩,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姜望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惱。
“是啊,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互相幫助,不是互相拖后腿的。”這時候竹碧瓊眼神里的情緒,已經散去了,她反而是更平靜的那一個。輕笑著說道:“我決定回釣海樓啦,我這個人太蠢,只能呆在熟悉一點的地方,不然很容易迷路。以前不夠努力,以后會好好努力。你就祝福我吧!”
她的態度這樣堅定,她的意志如此堅決。
這姑娘跟以前不一樣了。姜望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但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靈覺,都告訴他,這個人的確是竹碧瓊沒錯。
經歷過生死,會有些改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好吧……”姜望不是那種會強行左右朋友自由意志的性格,只能妥協:“如果你確定那是對你來說最好的選擇,那你就那樣去做吧。”
竹碧瓊說:“那些人生中的選擇……不是每個人都能選到最好的。但我們盡量不要后悔吧。”
姜望沒有聽懂,他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淡淡的悵惘,但更多的還是喜悅。
絕處逢生的喜悅。
他往前走了幾步,看著滿月潭清澈的水影:“不管怎么說,我很感謝這個地方。”
竹碧瓊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剎那間變得無比柔軟,輕聲說道:“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以后叫你的朋友,不要再來天府秘境。”
當姜望回過頭來的時候,她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平靜。
“怎么了?你知道那里有什么變化?”姜望問。
“我不太記得那里發生了什么,但我隱約知道……”竹碧瓊說道:“那里什么也沒有啦,只剩一個泡影。參與其中,不會再有任何收獲。”
這本不是一個應該說出來的秘密。
但她還是說了,因為對姜望毫無保留的信任。
姜望愣住。
他當然意識得到,這句話代表著什么。
天府秘境已經不見了!
再聯想一下天府秘境的傳說……
天府秘境不是什么天地所生的自然秘境。
那就是一顆完整的神通種子,是天府老人的成名神通——鏡花水月!
不知為何能夠剝離下來,不知為何能夠獨立存在,不知為何出現在那里,不知為何能延續。
現在,又不知為何消失。
它成就了竹碧瓊么?
竹碧瓊擁有了鏡花水月?
那鏡花水月的神通現在為竹碧瓊所掌握,所以留在這里的,只剩下一個泡影?
呂宗驍非瘋了不可!
齊國方面若知道這個消息,也輕易不會放竹碧瓊離開。
姜望一念至此,立即說道:“如果你執意要回釣海樓,那就盡快回去吧。趁著現在鎮海盟新近成立,沒什么人有精力關注你。盡快重回門墻。”
竹碧瓊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很輕、很淡,好似沒有什么痕跡,更不深刻。
而后直接轉過身去:“好。”
她邁步往外走。
姜望靜靜思考了幾息時間,快步走到前面,先她一步踏進圍廊里,老遠就沖著呂宗驍招呼:“呂大哥,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呂宗驍笑了笑:“哦?”
不等他過問從旁走過的竹碧瓊,姜望已經勾肩搭背,極其親熱地將他摟到了一邊去:“呂大哥,是這樣的……”
竹碧瓊靜靜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身上還披著姜望的那件青色長袍。
那只是一件非常普通的長袍,在姜望的儲物匣里還有好幾件款式相同的。
姜望完全沒有在意。
竹碧瓊當然記得,但她不想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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