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一百一十二章乾坤豈為東國清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一百一十二章乾坤豈為東國清←→:、、、、、、、、、、、、、、
“——茲有邪教,名曰‘無生’,窮兇極惡,流毒萬里。
行惡于陌、成,逞兇于雍、洛,孽污草原,禍染雄齊。
鹿霜雷氏,皇戚也。雷家占乾,國之天驕也。林氏有邪,天羅伯之后,青牌傳人,世家名裔。而張臨川皆害之,妄以神通替雷氏嫡子!
齷齪邪祟,敢亂大國。
奸心妄腸,竟尋齊蔭!
不蕩妖氛,旭日徒巡。
不誅此獠,天公何存!
天下非獨有齊律,乾坤豈為東國清?
乃以東國之名,召天下滅此邪教!
凡朗日所照,人跡所存,阻者必誅,隱者必究。
敢言庇護者,即為大齊之敵!
大齊開國兩千年,上革故旸千載之弊,下撫黎庶億萬之苦。
乃縱東南,連橫海外。
大國之重,在德在責!
迷界禍水亦擔,妖魔奸邪亦擔。
當教人間無恨血,不使青天見邪祟。
故以此書傳于天下,廣教現世知聞。
凡無生教徒,人所共戮!毋令有遺!”
大齊帝國這一封措辭嚴厲的國書發出去,豈止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簡直掀起了山崩海嘯。
在武安侯的公開信、三刑宮的公開表態之后,仍然沒有反應的那些國家,紛紛做出反應。東申而西雪,北方遼鐵五國,宣喬南梁而至理越……紛紛以正式公文,確認無生教的邪教成分。在煌煌大勢之下,誰也不敢做那“阻者”、“隱者”。
如秦、荊兩大霸國,雖未有國書公示,也默默將無生教列名為邪教,責令境內監察機構清剿,以免落人口實,失了“大國之重”。
無生教從這一日起,便幾乎可以宣告除名。
天下雖大,再無容身之地。
有心人注意到一個細節——
在武安侯的公開信里,明明談及了無生教的前身白骨道,為禍鄉土,覆滅一城,使得他背井離鄉,孤身漂泊。
在齊國的這封國書里,卻是陌、成、雍、洛,西境諸國提了一大圈,偏偏沒有提及被白骨道禍害得最嚴重的莊國。當初武安侯孤身遠走萬里,莫非還有什么隱情存在?
猜測、爭論、探究,這當然是一條合乎邏輯的發展線。
不過那些零零散散的物議還沒來得及形成輿論風潮,景國鏡世臺的反應就已經來了。
鏡世臺副臺首傅東敘公開表示——
經過鏡世臺多方詳查,搗毀多地無生教分壇,擒獲地煞使者三名,教化無生教徒若干,深刻剖析無生教傳道典籍《無生經》……確認無生教的確屬于邪教。
無生教集神主、道主、教主三位一體的張臨川,也的確是前白骨道使者。而白骨道,乃是信奉幽冥神祇白骨邪神的惡教,道屬之莊國曾經也深受其害!
莊國受白骨道荼毒數百年,苦不堪言,所幸君民一心,勠力誅邪,至三代國君莊高羨,方才將之徹底肅清。
早在四年之前,莊國就已經發出國書,全力追剿白骨道,與之不死不休。玉京山對此亦有記錄。所謂“惜乎國小力微,未得天下響應,不及東國多矣”。
齊國能夠在四年之后,參與對白骨道余孽的逐殺中,并追剿死灰復燃的無生教,是對邪教有敏銳的認知,更體現了大國擔當。鏡世臺對此表示尊重。
一番話是連消帶打,說得滴水不漏,更與齊國爭“名”。
無生教可以剿,可以一起剿,但究竟是誰在主導此事,還能夠再有商榷。
與此同時,莊國國君莊高羨當年刻于生靈碑的碑文,不知怎么,也在天下列國流傳開來。
所謂“永泰十四年冬,國失國土,我失我民……”
所謂“痛心之徹,何復如之!如千刀萬剮,此心煎油……”
這篇碑文的確刻在四年之前,也的確字字泣血。
一時廣為傳頌,與武安侯姜望的那篇公開信,并稱為“十年來痛心之言”。
莊高羨和姜望這兩個名字,也第一次被世人并舉在一起。
景國殺災軍統帥、玉京山出身的裴星河點評說,這兩篇文章,同樣的感情真摯、哀心痛血,且分別從國君和當事百姓的角度,詮釋了邪教之害,“讓人掩卷閉目,如臨慘事”。是所謂——“邪教為禍之烈,一至于斯,則天下義士不可不察也!”
他對武安侯姜望毫無貶低,也因此對莊君莊高羨的推舉更易為人所接受。
人們驚訝地發現,那位帶領莊國中興的強主,原來也是如此至情至性的人!由此而欲往莊國投效的人,不在少數。
莊國國相杜如晦也公開表示,當年他們沒有保護好本國子民,以至于楓林城城域淪喪,僅得姜望逃生,遠走異國,這些全都是他這個國相的過錯。當初他困宥于楓林城的苦痛中無法自拔,見到了一些片面的證據,便誤會姜望通魔,一度恨其入骨,幸虧有三刑宮厘清真相,才沒有讓誤會延續下去。他雖然已經受到了鞭笞,得到了應有的教訓,但至今仍然感到慚愧,希望有機會當面向武安侯致歉。
同時,他很理解姜望對國家,對莊廷的不信任,姜望當年才十七歲,要他理解國家的苦衷并不現實。
言曰:“莊雖姜武安之故國,然國小力弱,于份未盡,于心未逮,未能盡護民之責。今姜武安于東齊有大功,得享盛名,余心甚慰。楓林亡魂之痛,亦有歸依。”
他很欣慰姜望在齊國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也代表莊國,表示了對齊國這天下霸國的尊重,并祝福姜望能在齊國擁有更美好的未來,說“好男兒功成不必在故土,大丈夫揚名自可在他鄉”。
從景國到莊國,從裴星河到杜如晦,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頃刻便扭轉了鏡世臺因為先前緘默而遭遇的不利輿論。
鏡世臺根本不是緘默,也從來不針對某一個具體的人。鏡世臺是有更大的責任感,更大的承擔,自然要更謹慎,不能輕率行事!
一時間無生教是人人喊打,惡名遠揚。
而莊國君臣相得,君民一心。莊君莊高羨和莊國出身的姜望,一者固守家國,一者遠走千里,都是為復邪教之仇,都在為數十萬無辜亡魂的痛楚而努力……殊途而同歸,實在感人肺腑。莊國對去國游子的體貼與呵護,更是傳為佳話。
莊國,新安城,并不富麗的相國府中。
“……事情便是如此。”
杜如晦坐在主位,慢慢地說著話。
曾經的滿頭烏發,不知何時,已經錯雜銀絲。
說是神臨不老,可他為國憂思太過。
自董阿死后,遲遲沒有找到一個可以分擔國事的人。
傅抱松太直,黎劍秋太悶,林正仁太不可靠。
他一邊操持國事,一邊替君主擔責,一邊還要培養人才……曾經洞真有望,如今卻是漸行漸遠了。
好在莊國國勢日漸茁壯,他也未嘗不可于官道上再有寄托,而不必急于傳承政柄。
他愁思難去地坐著,對著幾個年輕人說話:“如今姜望在霸國竊據高位,深得齊天子信任。那姜述為了齊國霸業,必然會不遺余力地打擊道屬,所以一定會不惜代價,維護姜望的名譽,替姜望發聲。
當初替姜望作證的規天宮劇匱真人,乃是余北斗的舊相識。余北斗為求命占之術的出路,在齊國盤桓多年,他是替誰說話,所求為何,是不言自喻……
咱們勢不如人,又因為素來自立,得不到景國更多支持。
當初本相只能去玉京山受刑,而如今,也只可順應天下洶洶物議。”
他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我們不僅不能揭穿他,還要幫他圓謊。不然當初白骨道為禍的這盆臟水,就要潑到我莊國頭上了。”
與坐的年輕人都大有前途,好些個都是國道院出身,列名曾經的“國院六杰”。
當然,如今入朝為官,散落在軍方、政界、緝刑司,自不復舊稱。國院有新的人才出來,他們也開始嶄露頭角。
今日聚集在國相府的六個年輕人,都列名“新安八俊”之中。
所謂“新安八俊”,乃是朝野都認可的八位俊才,其中有兩個是他國過來投效的人才,剩下大部分是國道院出身……因為秀出群倫的才華,被廣泛寄予厚望。
譬如新安八俊之首,以仁心知禮的形象,被廣為稱頌的林正仁,曾經在黃河之會都打進了正賽。可惜為國搏命太過,遭到了血鬼反噬,沒能更進一步。
譬如已故副相董阿的傳人,八俊第三的黎劍秋。一手劍術超凡脫俗,神通道法更是國內罕有其匹。
譬如八俊第四、又臭又硬的傅抱松……
“國相為什么會說……”傅抱松沉吟著道:“齊國會潑臟水到我們頭上來呢?”
敢于當面質疑杜如晦的判斷的,恐怕莊國上下,也只有一個傅抱松了。
此人不近人情,只認死理,常為同僚所忌。
林正仁常與人言,他雖然很佩服傅抱松,但傅抱松的這種性格,在哪朝哪代,都容易出事。也就是當今莊國君明相賢,才有傅抱松這種人的出頭之日……時人深以為然。
杜如晦看了傅抱松一眼,平靜地說道:“歷數白骨道所行之惡事,在我莊國造孽最多。無生教又自白骨道發源。但齊國的這封國書上,卻根本沒提到我莊國的名字。咱們若是忽略了過去,這就是一個口子,他日姜望隨時能從這個口子撕進來,污蔑咱們與白骨道勾結……不可不防。”
傅抱松說道:“所以您要自己填上這個口子,坦露數十萬百姓的傷痕,與姜武安共情,幫他推動剿殺無生教之事。姜望既然與張臨川不共日月,定然要以殺死張臨川為重,對此也只能默認。尤其您還請了鏡世臺和裴大帥為咱們站臺……”
“倒也說不上請不請,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杜如晦接話道:“我莊國百姓所受的苦楚,玉京山也是深知的。”
“但恕抱松直言。”傅抱松道:“咱們近些年來,并沒有如何針對白骨道行事。對無生教更是管都沒管。鏡世臺如何能把功勞全攬在咱們身上,暗諷齊國拾人牙慧呢?”
屋內一時有些尷尬。
杜如晦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還特意堵了一下傅抱松的話茬,這廝卻仍能如此言語……簡直不知揣摩上意為何物。
世人皆說傅抱松秉性剛直,與已故副相董阿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國道院祭酒章任也對他十分看好,說他是赤誠君子,期許他能夠有所成就。
但董阿在剛直之外,亦會為國家變通。這傅抱松卻是一條道走到黑,死守他心中的道理。與董阿差了何止百里?
“大國之爭,何其殘酷?”林正仁主動替國相回道:“齊國可以不擇手段地打壓道屬國,景國自然也要出面回擊,這當中卻是沒什么道理可言的。抱松,我知你眼中素來揉不得沙子,但這事也非你我可以議論。再者說,齊國包藏禍心在先,咱們難道還要與其講什么規矩道義?是你我二人的正直理念重要,還是咱們莊國的國家安危重要?”
傅抱松一時語塞,只道:“林大人,我說不過你。”
“簡直可恨!我莊國之民,歷代皆受白骨道之害。我莊國之修士,歷代皆為清剿白骨道而戰。沒有誰比咱們更有資格舉起這面大旗!究竟這盆臟水,如何還能潑到我莊國頭上來?!”憤懣開口的,是新安八俊里排名最末的江流月:“齊國難道就可以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嗎?”
“此乃強權之世,哪有公理可言?”
有些話杜如晦不方便說,由林正仁來說卻是毫無問題,他也很自覺地出面教導江流月:“江執司,咱們可以有自己的理想世界,但不能指望旁人都有這份天真。姜武安既然要掩蓋自己的惡行,就一定要把咱們置于死地。而齊國雄霸東域,吞陽滅夏無惡不作,哪里會在乎咱們?”
江流月自國道院結業后,就在緝刑司任職。如今也適應了一段時間,即將外放出去,做青嵐城執司。所以他這般稱呼。
江流月咬牙切齒,怒氣難息,但對林正仁卻很尊重,拱了拱手:“師弟受教了。”
他早先吃過林正仁的教訓,與其有些理念不合。后來奮發圖強,也在國道院里嶄露頭角。貴為國道院第一人的林正仁師兄,卻是親自與他道過歉。說起來當初都是軍中事務,也是為了國戰勝利,所以他也能夠理解,心中芥蒂早就消去。
林師兄的修為人品都是一等一的,越是接觸,越是叫人敬佩。
如今在他看來,第一值得信任的當然還是傅抱松師兄,但第二個就是林正仁師兄了。所以林正仁稱官職,他卻是以師弟自稱。
杜如晦心中又嘆了口氣。
林正仁真可以說是哪哪都好,是太可用的人才,除了不值得信任……
現在他以神臨境的修為,尚可以將此人牢牢壓制住,等林正仁神臨之日,朝中卻還有誰人可制?
說不得到那時候,也只好……
“劍秋,你怎么看?”他看向始終沉默的黎劍秋。
黎劍秋腰間懸著那柄桃枝劍,端正地坐在那里,只是道:“劍秋沒有什么看法。但為國家長久計,國相如何說,劍秋便如何做。”
在問之前,杜如晦便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他也不意外,只又問道:“你與野虎同是楓林城出身,你覺得他會怎么看?”
新安八俊里排名第二的杜野虎,卻是不在此刻的相府中。除非硬性要求,他慣來是不會參與這些私底下的聚會的,甚至連朝議都很少參與。吃住都在軍營中,每日就是練兵練功。在莊國的這些青年才俊里,素以孤僻寡言聞名。
而又有幾個人知道,曾經在楓林城的時候,杜野虎最是鬧騰吵嚷呢?
姜望知道,混跡在牧國的趙汝成知道,還有便是自己了……
黎劍秋心下微嘆,嘴上只是道:“相爺心中自有判斷,何須劍秋多嘴。但我想,一件事情,陛下相信,相爺相信,劍秋相信,傅抱松相信……舉國上下都相信,杜將軍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誰會不信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一切,卻相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呢?況且上次在不贖城,若非相爺出手,杜將軍已經死透了!”林正仁道:“姜望若不是背倚魔族、勾結白骨道,獻祭全城百姓,以妖法取冤魂天資為己用,安能有今日如此修為進境?!要知道當初在楓林城,我一根手指頭都能摁死他,從來也不是一個什么天才人物,偏偏做盡惡事,僥幸得名,反倒為天下人推崇!可見蒼生愚昧,唯強者而論。”
“噤聲!”杜如晦斥道:“這等話也能隨便說嗎?沒有證據了,就把嘴閉上!難道忘了本相在玉京山所受的屈辱?”
林正仁哼了一聲:“他如今是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凈凈……”
終也是不再說下去。
但也引得如江流月這樣的年輕人心頭生恨。
他們從未見過姜望,從未接觸過姜望,但心中早已經被一支畫筆,描繪出了姜望的具體模樣——年紀輕輕,但老于城府,擅長偽善的表演,是個內里窮兇極惡的偽君子。
無論是林正仁還是杜如晦,經過幾次交手,對姜望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非常清楚姜望總有一天會回來莊國。
如今貴為大齊武安侯的姜望,已經不是他們用外交手段可以解決的了。姜望用四年的拼搏,為自己贏得了護體金身。
在誣魔的嘗試失敗后,他們只能被動等待。姜望站得越高,他們就越是被動。
時移勢轉!
如今姜望已經可以代表齊國,他的私仇被齊天子親口說為國恨。
他們攜新興莊國之勢,卻也只能躲在景國的羽翼之下。
但要說放棄,誰都不是會放棄的人。
現在他們所做的潛移默化的一切,正是他們的諸多準備之一。
等姜望來莊國的那一天,他會知道,他是站在誰的對立面……是在與誰為敵!
“姜師弟這封信,我讀了都有些難過。”
幽暗的地宮里,長得不好不壞不美也不丑的張臨川,散漫地坐在石階之上。
當然,這石階被擦拭得干干凈凈,如鏡面一般光滑。
身后幾階,就是教宗的寶座,他卻懶得再坐過去。
教內信徒已經不超過千人,還全都轉入地下,老鼠一般偷偷摸摸。
甚至都不敢再提無生之名。
這個教宗,還有什么意義?
對一個各地分壇加起來曾經一度擴張到數十萬之眾的教派來說,真是天壤云泥之劇變。很多教內高層,都是因為不能接受這一點,而采取了自殺式的行動……也由此導致更酷烈的絞殺。
他現在根本不跟任何一個分壇聯系,也絕不以無生世界回應任何一個信徒,因為隨便哪一點痕跡,都足夠導致他的死亡。
說是無上神主,說是偉大道主,說是無生教祖,說是借由白骨圣軀,借助龐大信仰,年紀輕輕就成功站上真神位置,好似也不輸于道門李一的天才……
但在煌煌大勢之下,也不過螻蟻一般。
甚至于他苦心孤詣編纂的《無生經》,如今也逐漸失去了神性支持,成為沒有活水的死池。
一夜之間,奮斗多年的事業、現在的修為、未來的道途,幾乎是全面遭受重創。
換做任何一個人,想必都是無法接受的。
而他現在坐在這里,表情十分淡然,甚至還有閑心點評那位姜師弟的筆法文辭。
“也難怪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為此發瘋……”
他說道:“但有一點我不懂。”
張臨川抬起眼眸來,很有些不解:“白骨道的覆滅,難道不要計我一份功勞嗎?怎么還把我打成了白骨道余孽呢?”
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是一個面容陰翳的高瘦男子。
他便是無生教五大護教法王之一的翼鬼。
弓著背,壓著眸子,站在燈臺的陰影中,整個人有一種晦暗的兇意。
聞聲亦是嘬著牙花子,桀桀桀地道:“這是把屎盆子往您身上扣啊。”
張臨川看著他,慢慢皺起了眉頭。“這個比喻太惡心了。”
翼鬼脖頸一縮,干澀地道:“抱……抱歉,我換……”
滋滋滋!
驟然躍起的幽暗雷光,已經將他團團裹住。
那是一團幽影般的存在,可偏偏有著雷電的滋響!
聲音只是持續了片刻。
幽雷散去之后,原地只剩一副焦黑的骨架,還保持著弓背縮脖而欲撲擊的姿態……
滋啦,滋啦。
張臨川拂了拂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塵,站了起來。
“都來吧。”他平靜地說。
極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響,很快是大隊人馬涌入地宮的聲音。
而在這間幽暗的大殿里,也有十幾個氣息強大的修士,掀掉了偽裝,從陰影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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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六千字,其中一章,為阿甚加更債主委員會加更。(2/10)
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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