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六十三章此間有真意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六十三章此間有真意←→:、、、、、、、、、、、、、、
入神霄之地者,見此道文,各有心情。
此時此刻,如此石文。
好像古老時光里的那位羽族傳奇,于漫長歲月中,對后來者招手,以秘藏迎客。
這塊巨石并無任何煊赫光影,也沒有什么力量波動,但自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存在。
尤其是留在石頭上這幾個字。說不上字體的好壞,也很難從字的結構上去判斷它。細細看來,它甚至不像是誰刻上去的,而是歲月經久,風霜自然的打磨。一筆一劃,竟像是時光的留痕。單從圖案本身,無論怎么看,都不能判斷它是否自然。
這里刻著的若是羽族文字,或別的妖族文字,甚至人族各國文字,都足以說明它的斧鑿痕跡。因為這些文字的誕生,都摻雜了智慧生靈的影響。
但偏偏此處是本就自道中孕生、見則知意的道文,擁有自然成就的可能。
當然,它的表意定然來自萬古以前的那位傳奇。
如此就更讓后來者敬畏!何為天妖?
天意即我意,一似于人族以絕巔稱“衍道”。僅是這幾個恍似自然成就的字,就是一種超乎想象的力量。
熊三思默默把本來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羽信當然心向神往,若非是剛從被圍毆的境地里解決出來,不好跳脫,此時早就以“小羽禎”的身份宣示主權。
但嘴上盡管不說,臉上也是由衷的自豪。
蛛蘭若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沒有說,只伸手把蛛猙捧著的弦琴拿過來。手按在弦上,大約想要撫一曲,但最后也并沒有動,只是抱進懷中。
眼前有景道不得!
而獨坐鏡中世界的姜望,卻是悚然一驚!不知多少年以前,羽禎在這里留字,說“客自遠方來。”
很久很久以后,神霄秘藏開啟,風云匯聚。縱覽此間,誰算遠客呢?
紫蕪丘陵的熊三思嗎?
神香花海的鹿七郎,蛇沽余嗎?
來自古難山的羊愈,來自黑蓮寺的鼠伽藍?
又或者是......
他這蜷在鏡中世界的異界之人!?
不是他生性多疑,草木皆兵。實在是自入妖界以來,處處受天意掣肘,時時感受到造化弄人。雖則迄今為止,每一個選擇都是發乎本心,但往往事與愿違。不斷地掙扎、逃竄,不斷地籌謀又失敗,失望困窘又再奮起,可還是一步步走到了無可救挽的絕地。
此時見到這樣一句話,他難免不多想。
但仔細想想,也很不現實。他在妖界的這段時間,也一直在努力地了解妖族。羽禎那是多少年前的存在?對應人族歷史,約莫已是在近古時代。
怎么可能在那么久遠的時光里,留字問候這個時代的人?
且還是針對只有神臨境的他?也是在有些杯弓蛇影了......
“從時間上的意義來說,咱們都算是遠客。”鹿七郎感慨道:“此生未見羽禎大祖,但從此句,見其胸襟。真英雄也!后生晚輩鹿七郎,追思古今,感于斯懷!”
蛛猙冷不丁拆臺道:“先別忙著感懷,字是不是那位神霄大祖留的,還不一定。”
僅以容貌論,鹿七郎的確是在場男妖的公敵。
而鹿七郎的回應......只是對蛛蘭若微微一笑。
在這一刻,眾妖身前是廣袤的神霄之地,身后只剩一堵由神霄密室壓縮成的銀白色墻門。
墻門之后,是這片密林的另一邊。一眼看不到盡頭、也不存在道路。幽深難察,隱藏著莫測的危險。
在場沒誰敢輕視這種危險的感受。尤其是在這種具備非凡歷史的地方。
鼠伽藍是個小心的暗運道元,伸手推了推那銀白色的墻門,見是紋絲不動。注入靈識,也似石沉大海。催動祭法黑蓮,仍然沒有反應...便知此路已不通,要想原路返回,也是不能夠了。
“分路吧!”他果斷說道:“此地十二妖,林中分六路,此是妙緣,定然兩妖一路,不可輕違。天上地下,我佛獨尊,我要走中間的路。圖個吉利,便選左起第三條。誰與佛爺同行?”
不得不說,黑蓮寺的和尚行動力就是強。別的妖怪還在考量,他已經選上了。
羊愈法師幽幽地道:“右起是第四,說起來也不如何吉利。”
對于兩妖一路的說法,他倒是并未反駁。緣之一字,不能輕忽。若不小心應對,善可以惡,幸可以哀。
鼠伽藍戟指向他:“你這倒霉禿驢離老子遠點,就很吉利!”
羊愈微微一笑:“大塊頭和尚,你著相了。最是這樣子惹厭!
鼠伽藍有心擼起袖子,但恐漁翁得利,索性忍了。眸光一掃,“恰看到'地上有一個粗布包著的物件。
“咦,這是什么東西?”自言自語地便往前走。
這東西是在柴家老宅里被一同帶進此地,在神霄密室中本不顯眼,但此刻一經推至外間來,便很難不被注視。
尤其在場有這么多具備天榜新王實力的妖王,幾乎誰都看到了,只不過是鼠伽藍隨意找了個由頭,先去撿罷了。
此物雖無寶光,亦無華影。但想想也知,能被帶入此間,不會簡單。那柴家老宅里,還有木板床呢,還有襦裙肚兜......怎的不見帶進來?
鹿七郎也下意識地看過來,微微蹙眉。但一只肥胖的手,擋住了他的視線。
“哦,我的。”太平鬼差說著,將地上的這個小布包撿起來,放進懷里。
早已經挪到此物旁邊的豬大力,當然要比鼠伽藍更順手。
他本來不太理解,為什么道主要讓他星夜送一塊鏡子到柴家老宅,這會已經想得明白了....道主這是給他制造參與爭奪神霄秘藏的機會呢!
相較于鹿七郎、鼠伽藍他們的大張旗鼓,咱們太平道主的落子是何等云淡風輕。
豬大力是個聰明的。
猿仙廷親自把猿夢極送進神霄之地里來,那其他幾個妖族天驕,背后倚仗豈能不在?
由鹿七郎、鼠伽藍他們背后的倚仗,就大概能夠推測到太平道主現在的力量層次。
絕對是天妖往上走。
最少也要比猿仙廷的格調高吧?
而這面鏡子也非同凡響。此等能將他送進神霄之地的寶貝,當然是太平道至寶。他焉能讓這鼠和尚鉆了空子,撿回家去?
“怎么就是你的了?”鼠伽藍頓住腳步,斜著眼睛看過來,光頭上的六品黑蓮紋路,變得愈發幽深。
豬大力呵呵笑了一下:“我今夜才將它拿出來,不是我的是誰的?這布里包的是什么物件具體長什么樣子,有什么瑕疵之處.....你說得清么?”
心中則是在瘋狂詢問道主,這寶物該如何使用,是不是應該拿出來照這黑蓮寺和尚幾下。
鼠和尚可不是個好對付的。
此刻身在神霄之地,太平道的高層未能進入此間,憑他自己,確實不是對手。
鏡中的太平道主木然拔出長劍。
怎么使用?你大喊天下太平,我就直接跳出來唄!先砍你豬大力,再去殺鼠伽藍。
說讓你自然點,自然一點把鏡子收起來。你是一點事情都辦不好,挪起來動作夸張,那么大的屁股在那里扭啊扭,倒讓鼠伽藍察覺了異樣!
道主累了,不謀了。
還謀個屁呀......像柴阿四說的那樣,直接干吧。
“管它是什么物件!”鼠伽藍耍橫道:“佛爺先瞧見了,就是佛爺的!你說是你的,怎的不先去撿起來,非得佛爺看到了再撿?”
“我的東西,我愛什么時候撿,就什么時候撿,你管得著嗎?”豬大力亦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他的底氣來源于太平神風印傳來的回應。太平道主說讓他隨便哩!
也是!
道主他老人家若是沒有準備,怎會把他這個修為不入流的太平鬼差送進這里來?須知組織里那么多強者,可都沒有入選。
在這鏡子上,道主肯定布下了后手。
三官七吏九差中,他豬大力雖敬陪末座,卻也不會給太平道丟臉!
眼見得雙方各不相讓,就要有一場血腥爭斗。
鹿七郎忽地道:“確實是這位太平鬼差的物件。”
“這物件上面有這位太平鬼差的氣息。唔……”
在鼠伽藍與太平鬼差對峙的此刻,他的靈覺感受到了一種危險,好像有什么極惡存在將要被釋放出來。
若是任由其釋放,在場恐見不少血色,其中未必沒有他鹿七郎......
此時神霄秘藏的真容都未坦露,他不想先起什么波瀾。故而語氣是很真誠的,又看向柴阿四:“還有這位犬族兄弟的氣息。”
他描述的是氣息的事實,出口的是一種試探。
這個太平鬼差,和神秘的柴阿四,是否背地里有什么聯系?甚或就是屬于同一個組織?柴阿四大方地一擺手:“哦,剛才都是在我家里。帶了我的氣息難免。”
他這會還沒有忘記自己的格局,不行無謂之殺戮,爭歸爭、搶歸搶,盡量不要叫這些未來的棟梁死傷。所以能勸的架,他也勸一勸。畢竟他身懷古神鏡,天意眷顧、古神隨身,此間秘寶已是唾手可得。又何必讓這些注定空歡喜的小妖,汗也白流,血也白流呢?
鼠伽藍本來有心武力試探一下太平鬼差,吵了這么久總不能真個一下手都不動,但鹿七郎已經如此表態,那就不必再繼續。
鹿七郎的靈覺天下皆知,他既然能夠感受到太平鬼差的恐怖,主動出面緩和矛盾。那這個太平鬼差,一定恐怖非常......
故只哼了一聲:“選路吧!進得秘藏之后再各憑手段!”
羊愈輕聲一笑,那笑容越是溫煦,越叫鼠伽藍覺得譏嘲。越是覺得羊愈在譏嘲,他就越是慎重。
如果在此間受了傷,古難山的和尚絕不會對他留情。
他殺一個羊愈,未見得就比在神霄秘藏里的收獲少了,對方亦然。
“我選右起第三條路。”古難山的法師合掌道:“我佛慈悲,割肉飼鷹,與惡同行。同行不得,同鄰亦得。”
在場十二個妖怪若是要分配在這六條路上,熊三思和羽信、蛛蘭若和蛛猙、羊愈和犬熙華,這自然是三組。
鹿七郎瞧向柴阿四,太平鬼差身上有極惡之危險,疾風殺劍身上有莫測之神秘,相較起來,他還是對疾風殺劍更感興趣。
“阿四,這邊!”猿夢極臉上有一種'我不瞞了'的表情:“快過來,我帶你走!”
這可是我早早就收于麾下的大將!花了重金!
此時不用,更在何時?
他又不是個傻的,雖則是猿仙廷爺爺親自送他進來,但此間內外隔絕,真出了什么事,爺爺他老人家未見得能知曉。而這里這么多妖王,他還真是誰都干不過。
柴阿四的實力他清楚,擂臺上觀察過好幾次了,頂多就是個妖將戰力。甭管是不是真心投靠,自己拿捏起來總是不成問題。
跟這小子走一路,所有的收獲,還不盡在我手?
至于其他妖怪所感受到的神秘莫測......他壓根沒往那個方向想過。咱猿夢極親眼看到的修為,還能有假?
柴阿四燦爛地呲牙一笑:“好啊,猿公子!”早早已經預定了最終勝利的他,現在看這些年輕的妖怪,真有“閑看庭前花開落'的心情。且由他們鬧,且由他們笑。”
第四組隊伍一拍即合。
在場所有妖怪,看向猿夢極的眼神都很同情。
惟獨他自己,有一種極力隱瞞的得意。前面的這些隊伍確定了,剩下的四個妖怪就沒什么選擇余地。鹿七郎不可能與蛇沽余同行,鼠伽藍不可能與豬大力同行,這都是路上必然要分生死的。
鹿七郎輕聲一笑,對鼠伽藍道:“鼠和尚,不知我們是否有同行一路的緣分?”
在鼠伽藍和太平鬼差之間,他做了選擇。后者剛才給了他危險的預感,他雖然并不缺乏勇氣,但也不想自找麻煩。
鼠伽藍倒也無所謂蛇沽余和鹿七郎,便笑道:“你與我佛有緣,見得這個爭,那個搶。”
豬大力并不說話,他只覺得庸俗。
跟誰一路都可以,反正道主都有安排。當然,能跟蛇沽余一起走,那是賞心悅目許多。
蛇沽余從頭到尾都不說話,只是在所有妖怪都選好道路后,默默地跟在豬大力身后,走進了林蔭小道。
雖是同路,但雙方各自警惕,保持了一個美麗的距離。
這是神霄之地的六條通道里,右起第一條路恰恰距離那塊迎客的巨石最近。
神霄之地里的探索剛剛開始。摩云城外的調查已經結束。
幾位天妖或站或坐,分散在柴家老宅周邊。真妖犬應陽和妖王犬壽曾,鼻青臉腫地站在院子中間。
由摩云犬家之主,小心地進行匯報。
“那柴阿四的父母,在一次封神臺任務里身死。他自小跟他爺爺長大。他的爺爺名為柴正洲,年輕時候的確是我犬家戰將。后來年歲漸衰,就退了下來......”
“柴正洲活著的時候不算出挑,未見殊異。就是性格相對剛強。得罪了不少同僚。所以退下來的日子也不太好過,甚至被老對頭隨便找個理由,逐出了家族......此事我有失察之責。”
“要說背景,這么多年確實未有誰見。只是柴正洲自己喝醉的時候有吹噓過,說他身上有犬族大祖柴的稀薄血脈。這等話,那些兵痞誰都會扯幾句,算不得數。”
“柴正洲其妖,的確是被劣子犬熙載駕車撞死的。此時我當時過問了,沒有原因,就只是因為他沒及時避讓行禮......是我有疏管教。”
“此外......”
“經調查發現,從柴阿四手里流出來的這幾個皇錢!”
犬壽曾攤開手掌,手上堆著的幾個五銖皇錢,其上還沾染了不知何來的血跡。
他咬著牙道:“犬熙載前一陣子在十萬大山失蹤,隨行侍衛也大部分消失。這次查出來的這些皇錢,其上都有暗記,這是犬熙載隨身侍衛所帶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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