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七十三章自有后來者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七十三章自有后來者←→:、、、、、、、、、、、、、、
借由知聞鐘的影響,大菩薩蟬法緣的梵音,從摩云城傳到神霄之地。
柴河四身上卻驟起反應,大放寶光。
在場眾妖幾乎同時投來關注,都好奇他有怎樣的根底。
柴阿四自己也是悚然一驚。
難道俺老柴的古神鏡就要暴露?
難道我天命之妖的身份,再也瞞不得?
但是細一察知,發現那金光并不是發自本身軀體,也跟那面古神鏡無關。
古神鏡還好好地隱藏著寶氣,瞧來平平無奇,一點光采都沒有呢!
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來,那散發著金光的,其實是一本書,一本舊書。
那本他在舊書店里淘換到的、犬族文字譯本的《上智神慧根果集》。
它豈止是那部光王如來留下的經典?
它豈止是一本簡單的譯書?
這本書柴阿四仔細研讀過,并不認得幾個字。
這本書偉大古神也曾復刻了文字,在如夢令中反復琢磨,也沒有發現什么常。
唯獨是此刻,知聞鐘響,菩薩蟬法緣口吐梵音。
曰‘佛說’,曰‘緣來’。
那藏在此書中的另一部書,才顯出真相,再現于世間。是為——《佛說五十八章》!
黑蓮寺在求尋此經殘章,古難山亦在追逐。
蟬法緣作為天下正教古難山的大菩薩,知聞鐘作為古難山的至寶,出山一次,豈可輕還?
神霄之地自有其特殊。
他不僅要以知聞鐘的力量,幫羊愈橫掃競爭對手,贏得神霄之地的競爭。
不僅僅要滅殺黑蓮寺的天妖種子。還
要收集佛覺所示的、顯于此地的《佛說五十八章》……通吃一切!
所以他在鎮壓麂性空之攻勢的同時,口誦‘佛說’、‘緣來’,隔空助力羊愈。
那蔓延于羊愈臉上的血紋,被佛光堅決地驅散。即要滅法眾生的降世血蓮,一瓣一瓣凋零。
鼠伽藍吐著血,仍在放聲大笑:“眾里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竟然近在眼前!真個叫造化,哈哈哈哈呃!”
驟然亮起的金色佛光,將他壓下塵埃。
一疊又一疊的萬字符,如群山相連,一次一次瓦解鼠伽藍的抵抗,將他打得佛光散亂,生命氣息急劇跌落。
在凋落的血蓮花瓣前,羊愈轉頭看向柴阿四,微笑道:“《佛說五十八章》竟在你處,施主,看來咱們有緣!”
金光輝映之下,柴阿四嘴角早都咧到了后腦勺。
他已經恍然大明白。
是說上尊為何當時讓俺這大字不識幾個的去讀佛經,原來此間有真意!隨便弄本舊經,也是一件好寶貝!
雖然不知道佛說五十八章是什么鬼,但能引得知聞鐘生出反應、叫古難山真傳回頭,當是世間瑰寶!
可惜我柴阿四有眼無珠,空在寶山不自知,讓這寶貝寂寞了許多天
這時候羊愈這斯竟瞧過來,眼睛滴溜溜的瞧著咱這寶書呢。
他柴阿四已與上尊恢復聯系,哪還在意那些什么古難山新難山的,在偉大的古神之前,什么真傳也不好使!
故是獰然一笑,就欲破口大罵。但好歹心中存著尊重,多問了一句偉大古神:“上尊!弄不弄他?”
“給他!”上尊干脆利落地回道。
柴阿四不太懂上尊為何這般好脾氣,但上尊自有道理。過去的經歷總是一次次的證明,上尊總是正確的。
故而他的獰笑立即變成了諂笑:“好叫法師知曉!我正要奉經于你!”
鏡中世界的姜望,也是感到格外心累。這邊剛剛幫柴阿四、豬大力解決了危機,好不容易可以歇一歇,正要安然坐下,隔岸觀火。
不成想這把火又燒回自己頭上。
隨便讓柴阿四出去買本經書,竟然就藏著那傳說中已經遺失的《佛說五十八章》。
妖界風波何其惡!
一直覺得,天意大約是冷箭。事先毫無征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飛來一擊,根本無從防備。但小心謹慎,也未嘗不能應付。
可現在看來,天意是蛛網,自己是蚊蟲,且早在網中央。
在那些風平浪靜的日子里,命運陷阱早已暗藏。
無知無覺間,身周處處是因果線,每一線都牽動死途。
如今他才深刻理解,那時候在斷魂峽,當世真人算力第一的余北斗,大笑著說‘算他個無能為力!’的心情。
若是他早能清晰得見這些,又何來挑戰天意的勇氣?
小小一個姜望,就有這般狂瀾。
真不知當年世尊是何能全身而退!
柴阿四伸手奉經,羊愈雖然已經覺出這廝有些問題,但也擔心毀了經典,故還是想要先將它接過來。
但在這個時候,又有燦爛金光接連亮起。
一者亮在蛛猙之身,一者亮在鹿七郎之身。
又見《佛說五十八章》!
羊愈看了這個,又看了那個,臉上笑容愈發溫煦。有知聞鐘虛影在,有大菩薩蟬法緣的支持,他自信能夠鎮伏現場任何一位妖王。
《佛說五十八章》的原本,向來收藏于太古皇城中,供奉于天妖閣。
但在漫長的歷史中,因為種種原因,有十三章已經失傳。
想不到在這驟然放開的神霄之地,竟能集有三章!
真真是風云相會,無巧難書。
法緣菩薩這一局落子堪稱妙到毫巔。
蛛猙從儲物指環中,取出那華光難掩的經書,對蛛蘭若解釋道:“這個我真不知是為何在此
蛛蘭若當然知道是為何!
不是犬應陽,就是狐伯起。
此中謀劃究竟如何,那幕后執棋者為什么會將《佛說五十八章》的其中一章,放在蛛猙身上,使其帶進神霄之地她暫不得知。
不過坐山觀虎斗,她卻是在行。
嘴里只是溫聲道:“我自是相信。但這寶書乃佛家經典,非我蛛家之物,還是交出去罷。只不知……”
她美眸流轉:“是交給羊法師,還是交給鼠僧侶呢?”
時至此刻,局勢分明,鼠伽藍哪還有競爭的資格?她這話問的倒也是有趣。
羊愈只是溫煦一笑:“貧僧先行謝過諸位善信今朝結下善緣,他日必有善果。”
眼睛卻是看向鹿七郎。
柴阿四和蛛蘭若都很識趣,《佛說五十八章》集于此地的三章,便只剩最后一章,是否也能輕易到手呢?
感受著這位佛宗真傳的目光,鹿七郎颯然一笑。
不同于柴阿四的懵懂無知,蛛猙的身不由己。
他卻是很清楚自己身上帶著什么,也用心去遮掩,但未能遮掩得住。
知聞鐘強行喚醒了當年古難山第五法王象彌留下的經典,現在羊愈又先道了謝。
尋常妖怪或許也就順水推舟了,好歹結古難山一個善緣:但他只是笑得俊朗,笑得燦爛,卻絲毫沒有將經書拿出來的意思。
知聞笑道:“柴兄雅量高宏,蛛姑娘善解塵心,鹿某卻是遠不如也。我眼皮子淺,等不得他日法師若是想要這善緣,便今日給我善果!”
這是他憑借天生靈感,辛苦尋得的寶物,憑什么輕易拱手?
天榜新王第五了不起?知聞鐘了不起?
羊愈微微一笑。真要說善果,說讓鹿七郎心動的好處,他今日也不是給不出來。
但無緣不求。今時今日有知聞鐘虛影高懸在空,有大菩薩蟬法緣手段在外。
鹿七郎不想結緣,那倒也不必結了。
他掌中翻出一只木
槌,輕輕一敲,竟然就這樣敲碎了被萬字佛印死死壓制的鼠伽藍的腦袋!
紅的白的黑的,都暈染在佛光中。
而他未向那邊瞧一眼,就這樣慈悲地看著鹿七郎,只道:“施主此言端是無禮,物歸原主方為正念。勸爾莫執,否則……”
具備天榜新王實力的鼠伽藍,像狗一樣被殺了。
他不是沒有反抗不是沒有展現力量,但都無濟于事。
與他一路同來,明爭暗斗不已的鹿七郎,尤其應當知曉鼠伽藍的實力,也尤其應該明白此刻這個羊愈的恐怖。
但對于此情此景,這位鹿公子仍是不減風姿,只笑道:“否則如何?”
羊愈只是微笑著起木槌,輕描淡寫地指著他,道了句:“好教你知,為何天妖獼知本排定天榜新王,貧僧第五,你第七!”
在現在這個時候,摩云城內的眾天妖,也都明白了蟬法緣的謀劃。
那知聞鐘搖動諸方,力量并不隱晦。
但無論虎太歲、鹿西鳴,還是蛛懿,都沒有做出什么反應。
他們這些站在世間絕巔的存在,除非有不可磨滅之仇,除非道途相阻,一般也都有些不必言說的默契。
棋盤落子,無非各憑手段。壽元漫長,豈唯一時一地?
麂性空在被封鎮的黑暗里,忽然惡聲大笑:“兀那禿驢,收一收你的假笑,真以為你算定一切嗎?”
因為神霄之地已經隔絕內外,不在此地,也未見得在此時。
故而神霄之地里的一眾妖怪,也就并不能發現,神霄之地中的鼠伽藍,和摩云城內的麂性空,其笑聲竟然疊在一處,遙相呼應。
在那跨越時空的狂笑里,麂性空的聲音再不是那窸窸窣窣,反而堂皇,反而恢弘,在蟬法緣所主導的燦爛金色佛光里,鋪開了他獨有的佛性與威嚴。
占靈山,據寶剎,佛即我佛光隱而妖師出,天下得道。
黑蓮方為天下正統!
他在黑暗之中,普渡黑暗。他在漫漫長夜,點亮佛光。
倘若世上已無佛,倘若一切都寂滅。心燈明處,如是我佛!
此刻他的力量無限膨脹,掀開了既有的佛理,重塑全新的弘法時代。
黑暗之中顯出了他的五官。
他的嘴唇翕合,誦出滅法宏音:“你已應有盡有,還想全貪全得!”
他的眼睛直視禪法緣,瞳仁之中,泛起密集的黑點。這是末法時代,佛法新傳的信蟲!
“蟬法緣啊蟬法緣,貪嗔癡三不善根,皆在你心…”
“今日墮矣!”
墮矣!墮矣!墮矣!
此聲如在空谷回蕩萬方。
麂性空展現的力量雖然恐怖,但在此時,還遠未能掀翻知聞鐘。可蟬法緣第一次變了臉色。
神霄之地中。
羊愈已然掌控局勢,正執小槌,欲敲鹿七郎頭顱以為木魚。
鹿七郎更無半分懼色,揚眉劍出鞘,遙指這位搬動了知聞鐘的古難山真傳:“我也叫你知道。我排第七,不是我只能排第七。而是因為我喜歡七這個數字,有意控制了戰績!今日便做一個第五,望三望二再望一……又如何!?”
蛛猙默默地看了蛛蘭若背影一眼,將心思深藏。鹿七郎爭第五倒沒什么,竟要‘望一’。
蛛蘭若這次主動入局神霄之地,展現實力,就是要‘不鳴則已,鳴則第一’。
這個第一看起來是那么簡單,個個都自信能得?
兩位名列天榜新王前十的存在劍拔弩張,血戰一觸即發。
可在這個時候,還有變化發生!
那倒在地上的鼠伽藍,頭顱都被敲碎了,卻從那紅白混合的漿泥中,發出慘厲的聲音來:“嗬嗬嗬,嗬嗬嗬,咱們還未斗完,羊愈,你怎敢另找對手?”
羊愈擰
眉回看。
倒是奇怪鼠伽藍怎么死而未死,怎么已經瞞過了又不繼續裝死。
但見得紅白混合的漿泥中,探出一支花苞,花苞綻開,又是一朵黑蓮。下有底座,上有香紋。
此黑蓮非之前的血蓮、黑蓮,無關于道法神通,乃是最先帶他找到柴阿四的那座黑蓮祭法壇。
之所以被敲碎了腦袋也未死,是因為他的命魂藏在黑蓮祭法壇中他以黑蓮祭法壇為顱,瞬間爆發強大的氣勢。
所有壓身的萬字佛印都被撞碎,他的身體就這么站了起來。
鹿七郎趁機合縱連橫:“鼠大師,古難山蠻橫無禮,欺你太甚!同行即緣,我當助你一臂之力!”
蛛蘭若眸光流轉,也有些意動。
或許是該合力先將這知聞鐘走……
但以黑蓮為顱的鼠伽藍,這一刻卻展現了全然不同的氣魄只道:“黑蓮寺辦事閑雜避讓!”
在場所有妖怪都感受到了,也不得不感受到。
那覆籠神山的鐘鳴,竟然在這一刻,完全被另一個聲音所掩蓋。
其聲:“墮矣!墮矣!墮矣!”
神霄之地和摩云城上空,竟然如此奇妙的混淆。
羊愈臉上的血紋才褪,黑紋又起。
可這黑色佛紋真正猖獗的地方,卻也并不是他的佛軀。
而是高空中懸立的、那知聞鐘的虛影!
黑蓮寺的謀劃,至此才真正浮出水面。
麂性空那時候大罵蟬法緣場外作弊,可那正是他所求。
他一再地暗示蟬法緣不能離開,一再不痛不癢地騷擾知聞鐘不痛不癢,就等同于麻痹本身。
鼠伽藍身上被一種強大的力量的所呼應。此刻黑色的佛光完全反制金色佛光。
那猶在璀璨的佛說五十六章,三章在側,全都不遠。
但苦求許久的鼠伽藍,此刻看也不看一眼。
佛有上求,中求,下求。
下者殺羊愈,中者佛說五十八章,上者知聞鐘!
得其上者,何必它求?!
他瞧著那知聞鐘的虛影,無比虔誠、無比熱烈地張開了懷抱他用盡他的所有,擁抱他的所求。
隨著他的動作,在高空之中亦然誕生了巨大的法相虛影,已經貼上知聞鐘
遂見和尚將鐘牢牢抱緊!
羊愈自是不甘,奮起而爭,無邊金光瘋狂滋長。
然而鼠伽藍的身體,那血肉長出黑蓮瓣,一瓣一瓣凋落。
他在凋落,羊愈身外之金光,也隨之凋落!
在這一刻,鼠伽藍完全犧牲自我,命魂皆衰。
只在黑蓮之中喃聲,而那喃聲又變為宏聲:“我不成佛,自有后來者!”
知聞鐘震動!
摩云城上空的蟬法緣口吐鮮血,這一刻目眥欲裂。
鼠伽藍的犧牲應用于黑蓮祭法壇,向麂性空提供支持,構建力量通道。
利用神霄之地的特殊性,直接割斷了知聞鐘和古難山的聯系!
蟬法緣謀劃所有,要全占全得。
羊愈要贏,蟬法緣要贏,古難山也要贏。
麂性空卻只求一物,只要那知聞鐘!
求那萬古佛門正統無上靈山真緣。
從進入摩云城的那一刻開始,鼠伽藍這樣的天妖種子,就已經確定要犧牲。
所有的等待、忍耐、痛楚,都是為了此刻。
黑蓮寺此局,棄車棄炮棄馬棄士象只求奪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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