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九十五章你見我幾分顏色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九十五章你見我幾分顏色←→:、、、、、、、、、、、、、、
這在萬神海中掀起滔天狂瀾的驚艷一槍,于在場眾妖的視線里,留下了永難消磨的印痕。
此后多少次回憶往事,都不應該忘記這樣的光彩。
可惜躲在紅妝鏡中的姜望,沒能注意到這一幕。
當靈熙華兩記飛矛撥目為耳,萬神海中諸神齊鳴,鏡中世界的他,身上一下就點燃了神火!
雖然他皮應極快,第一時間便赤火流身,以三味真火將神火撲滅。
但在那赤色環身的火焰里,一朵朵金焰生而又滅,滅而又起一神火源源不斷地產生!
這是萬神海第二次呼喚他。
第一次是靈熙華提前動萬神海,呼喚無面神之神名。因為他從始至終未曾吸納過無面教的信仰,又有紅妝鏡為阻隔,故而根本未受影響。
按理來說遲云山神更是只存在一個名號,口頭上糊弄柴阿四幾句罷了,更不應該被尋到才是。
但這第二次的呼喚完全不同。
不僅僅在于萬神海正處在神力井噴的狀態,更在于羊愈啟用暗手、敲響心頭鐘,將這種磅礴偉力,都傾注到神霄隱秘之中,窮搜此界。
而靈熙華把握時機,將萬神海的搜索方向撥轉,以此產生的喚神之力,比之第一次呼喚,強了何止十倍百倍?
就如摩云城中姜望明明一早就與無面之神保持切割,虎太歲依然追溯到了他這個本尊的位置。
事過必有痕。
當力量膨脹到一定的程度,再微渺的細節也不能夠遁逃。
何況「遲云山神」正在此界。唯一與遲云山神這個名號有聯系的、一口一個上尊的柴阿四,也在此界中。
何況姜望不久前還出手掠走了兩朵靈焱!
關于遲云山神的所有線索一瞬間就被捕獲,而后近乎無限的應神之力一次次呼喚神名。遲云山神雖然無「神」,可「名」卻存在。
靈熙華借力撬動萬神海,是諸神窮搜神雪世界,對所有相關于此的事物的呼喚。
一息何止千萬次。
終于連紅妝鏡也不能夠再阻止,神火點燃了遲云山神本尊!
姜望以三昧真火焚解神火,盡力隔絕自我。
可人力有限,神力無窮。遲早他也會阻攔不住。
更有甚者就算他真有無限偉力,可以輕易壓制這應神之力,抑或那白霧深處食龍的存在蘇醒出手,他和他的紅妝鏡,也是瞞不住的。
諸神發出的呼喚如流水瀉地,鋪向整個神霄世界,而在紅妝鏡這里,卻出現了一個深坑,應神之力只進不出。
現在只是因為戰斗激烈,波瀾壯闊,待得萬神海稍稍平靜一些,水底的深坑必然體現在水面,其實非常明顯。順著應神之力的走向稍一琢磨,就能夠捕捉到遲云山神的落點。
所以暴露已成定局。姜望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拔劍而起,是因為對自己仍有期望,絕不破罐子破摔。他苦苦抵抗應神之力,是要在如此糟糕的局面里,找一個相對不那么糟糕的選擇!
時間一直在流動,故事一直在發生。
而此刻,眾妖的目光仍是被靈熙華和熊三思所吸引。提起亮銀槍的熊三思,攪動怒海狂瀾,一槍刷新了觀者對天榜新王第八的看法。
唯獨靈熙華看得分明,在一槍洞穿巨猿神相胸腹并撞入其間前,熊三思嘴里無聲,說的是犬族的語言,那嘴型是在說——「隨我入陣再殺!」
特意給了一個他靈熙華妖身時期的語言。
那么的輕蔑,那么的狂要。
這一刻靈熙華怒火焚心,身繞黑焰,手持骨濟,緊隨其后,縱入猿神相胸腹間,此刻的巨猿神相仍是果滯的,空有磅薄之力但處處
反應不及。
逐漸恢復控制的手掌,還在試著攫取那青銅鼎,體內已經天翻地覆,鹿七郎、熊三思、靈熙華相繼闖入。祂一直都不知先理會哪處,唯有生命的本能,在不斷地調集力量,對直至神嬰的鹿七郎進行抗拒。
這反過來又為熊三思創造了時間。
巨大的血肉創口,好似山崖上的巖洞。
而闖進巖洞的甲士,手提銀槍一桿,一往無前。
好比是兩軍沖殺,兵力重點調集至此處,彼處必然薄弱。
鹿郎對上的是主力,是拳腳,是刀劍。
熊三思攻入的,卻是腹心。
在與靈熙華生死搏殺的過程里,他一直在關注巨猿神相體內的動靜。
故能后發先至,搶在鹿七郎斬獲神嬰的關鍵節點,一槍殺來。
起時寒星一點,放時星河滿天。
鹿七郎感受到了危險!
這是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天榜新王身上感受過的危險!
極其恐怖,勢如滅頂。
而這也是他從未見識過的槍術。
只見槍芒不見手,只見星河,不見妖身。
一整條星河迎面而來,是什么感受?
壯麗嗎?
輝煌鳴?
正當其面的鹿七郎,只感到憤怒!驚懼!靈感在星河中巡游,的確把握到了許多機會可槍芒連著槍芒,縫隙填著縫隙,好似千軍萬馬齊沖陣洞悉一兵一卒之要害,根本不足夠!
在堪堪擊破神幕、耗力甚巨的關鍵時刻,鹿七郎只能退。
而身后卻是迫近的神光之網,是來自于這萬神窟本身從未間斷的攻勢。
這愚蠢的神嬰!連自己真正的威脅在哪里都還沒反應過來!
但縱有再多不甘,鹿七郎也只可團身縱劍,斬入神光網。
熊三思把握了最好的時機,輸的這一步,他認!巨猿神相的體內,瞬間就喧鬧起來。所謂血肉萬神窟,迎接神臨的拜訪。
耀眼奪目的槍芒,將整個八卦神臺都覆蓋。
全身覆在骨甲里的熊三思,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擊退鹿家七郎,掀翻神力金海,點碎光幕碎片,全無半點遲滯,一槍扎透了那盤坐八卦臺上的神嬰!
外間山臺,那只毛茸茸的巨掌,已經艱難地在攫取那鼎中火星,卻是頹然塌落,發出轟地一聲巨響。塵煙彌漫。
從進入神霄世界那一刻,一直到剛才與靈熙華搏殺,熊三思都始終在壓制自己,始終囚恨力于籠中。
不,又怎止于這片刻?
是在神霄密室里等待神霄世界開啟的時候。
是與羽信為友的十年。
是在紫蕪丘陵經營的十一年。
是在千劫窟里苦熬的兩年,七百多個日日夜夜......
所有的痛苦都在此刻綻放。
整個虎口奪食的過程,精準、快絕、強勢,盡全功于這一槍中!
遺自羽信的亮銀槍,貫透了神嬰的天靈,摧毀了太古皇城封神臺在神霄世界里的隱秘布局,并掠磅礴神元為自用!
亮銀槍瞬間抹上了金輝,銘上了金紋不是神力是神元。
即便在神力之海中,也需要長久積累,長久養煉。不知耗費多少苦功,才有這些神元,才生出這靈成就這神嬰!
如今盡入熊三思手。
他最多只有黃雀的實力,卻憑借堅忍和籌謀,成了最后收網的獵人。
當然與鹿七郎、與羊愈、與靈熙華這些妖王強者的爭斗不可謂不艱難,但若無行念禪師此前的天外無邪,若無神霄世界的時空秩序重塑,此
必不能成!
是為......后繼者也。
「好賊畜,果然心思不純!」緊隨熊三思之后殺進萬神窟的靈熙華,眼睜睜瞧著熊三思一槍奪神嬰,恨得牙齒都咬碎了。
他倒并不關心太古皇城有什么布局,更不會關心鹿七郎的心情。
但見得熊三思掠奪勝利果實,這比他自已失敗都要更難受。
他亦不曾有半點猶疑,在穿入萬神窟的同時,就已經黑焰焚身,挺矛而貫!勢要以靈祖之貴,誅殺這個叛逆的靈族。
此矛骨白而冷,此焰幽黑而兇。
間有一兩點靈焱落到神力金海中,都要暈染出一片墨色,久久不能消磨。
如此威勢,是奔著奪命而來。
但全身披鎧的熊三思,只是冷睨一眼,施施然反拔長槍空來,而以左手成爪。將其顱骨抓穿,繼續掠奪神元。
而那已被神元洗成金色的長槍,則以最直接的軌跡,劃出一道完美槍弧,正正撞在靈熙華的矛尖上。
整個過程里,沒有半點多余的動作。
槍尖撞矛尖。
就是純粹的以鋒芒撞鋒芒,以殺傷對殺傷。
只聽「嘎」的一聲裂響。
靈熙華那燃燒黑焰、擊破神海、借力羊愈近乎無往而不利的骨矛,像一根竹子被從尖端部開!
靈熙華脫手及時,才未被攪碎手掌,可即便如此,也被余波撞出數十丈,撞到了血肉峭壁上,印下了一個「大」字形的凹痕。
黑色的靈焱猶自燃燒,燒得巨猿神相的血肉滋滋作響,靈熙華的眼中,卻凈是駭然!
何至于......
何至于這般?
執刀與執槍,前后竟完全不像是同一個對手!
至精至純的神元在熊三思體內涌動,在他的血肉之中奔行,如大江大河,是龍脈滾滾。淬煉他的血肉骨骼,純化他的神通道元,修復這具身體飽受折磨的累累暗傷、強行拼湊而導致的無數裂痕!
對于虎太歲和三惡劫君的關系,他心中早有猜測。畢竟他曾經給出了許多的線索,虎太歲都尋而不得。畢竟三惡劫君那樣一位天妖級的存在,竟然可以毫無痕跡。畢竟以虎太歲的層次眼界,竟好像對他熊三思從無懷疑。
這妖魔人雜糅的軀殼下,究竟藏著哪一族的靈魂,身為紫蕪丘陵的主宰者,虎太歲難道就毫不在意嗎?
以麂性空所贈之信蟲,貫通歷史和現在的線索,不過是驗證猜測。
在此之前,他來這神霄世界,就是要在這個擁有無限可能的世界里,完成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個可能!
他想要回去......
他想念師父,想念師兄,想念師弟,想念人間的一切。
故鄉故國故人,此三思也!
師尊還是那么嚴肅嗎,會不會給我一個笑容?
師兄被血魂蟻所蛀的腿,可有緩解了?還會讓他在每個月十五的子夜痛不欲生,讓那么堅強的他,咬斷數根鐵木嗎
已然不幸的四師弟墳苗應是不會荒涼的,但少了自己每年的那炷香,是否也寂寞呢?
還有那天資卓異的小師弟,不知現在有分兩,可能坐穩第一?
千絲萬縷的情緒,熔鑄在一桿槍里。
此刻這個名為熊三思的男子,他左手抓著神嬰,右手提著鎏金神槍,側身而立,同時對神光網中的鹿七郎和血肉峭壁上的靈熙華,保持著進攻的態勢。
「紫蕪丘陵未有雪,我未執槍已十三年!」
熊三思的聲音仍然很難聽,但現在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無論是誰,都必須認真聽進去。
他抬眸看著被一槍掛在墻上的靈熙華,慢慢地說道:「不管你是犬熙華還是靈熙華。雖然你不配,但我還是要說——你有幸見證我最強的狀態!」
虎太歲是愛看戲嗎?
今日我披甲執槍上了這戲臺,你見我有幾分顏色?
鹿七郎這時候已再次斬開神光網,看到了自已苦求的神嬰,正被抓在熊三思的大手中......劍氣洶涌如江海,可卻縱身不得。
心中有無限的靈感,可自己卻抓不住那唯一致命的破綻,那到底是怎樣一位妖王?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槍術?
明明鋒芒絕倫,卻似不在此界中。
捉摸不定,卻無可匹敵,勢有萬鈞!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那無比珍貴的神嬰,被暴殄天物地打碎。而那至精至純的神元,近乎無限地涌進熊三思體內,使得這漢子的力量無限拔升!
已近真妖,已近真妖!
靈熙華恨碎了肝腸,但畢竟不敢再出手。甚至不敢再動。因為熊三思的眼神。如此殘酷地釘著他。
實力的差距每過一息,都拉得更開更遠,他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的死兆!
三惡劫君?吾之靈父?
何在?!
鹿七郎不動,靈熙華不動。
可抓著神嬰的熊三思卻動了,他一邊汲取神元,一邊向靈熙華走來。力量無限膨脹,氣勢無限拔升——但募地僵住。
明明他的身體在不斷進化,不斷趨近完美,變得更圓潤,更精彩。
可他的脊梁,反而卻不那么挺拔了。
因為虛空隱隱,響起了一個聲音。
那是虎太歲的聲音。
是虎太歲欣喜若狂的聲音!
這聲音貫通了摩云城和神霄世界,甚至不能被分離的時空秩序所阻隔。因為它已近于一種道的共鳴。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吾道成矣!」
熊三思多年籌謀,多年忍耐,最終在神霄局里虎口奪食,相競天驕,贏得了神嬰......可是卻幫虎太歲完成了最后一步!
遍身燃起了血色的靈焱,諸如妖征、魔氣、人心,全者化去。
他不再具有真實的血肉,他本身即是「靈」。他真正地成為了一名靈族,補全了這個全新種族的最后一塊拼圖。
在千劫窟里苦熬的兩年七百多個日日夜夜。
在紫蕪丘陵經營的十一年。
與羽信為友的十年。
乃至于在神霄世界奮戰的現在。
他仍然行走在虎太歲的布局里,仍然困頓在千劫窟的囚室中。
從未,從未逃離!
他的確具備了真妖層次的力量,可更深的無力感,如大海回潮將他擊倒!
絕望!
鎏金長槍脫手而飛,他跪在了半空!
「哈哈哈哈哈!」
仍被嵌在血肉峭壁里的靈熙華大笑,笑得流出眼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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