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謝婉憐身世真相大白了第404章謝婉憐身世真相大白了←→:最新網址:mayiwsk
廖總是個明白人,一聽到是女性朋友,就是還沒發生關系的女孩子,廖總見過太多富二代了,對富二代有認知,他們身邊的女孩子只有兩種——女性朋友(待定還未發生關系的)、女朋友(發生關系的)。
廖總:那家公司一般般,至于老板人品和公司文化,我是不了解,林公子你的女性朋友在那種小公司上班,還是算了吧,勸勸她,來我們公司,這樣你也放心。
林燦想了想,姜瑜和郭可怡兩個小白在小公司上班的確沒前途,浪費時間,有資源可以介紹到大公司的確是件好事,而且她們長得水靈靈的,萬一老板人品不行,吃了虧怎么辦?
林燦:謝謝廖總,我會勸勸她們。
廖總:她們?不止一個,是多人?
林燦:兩個。
廖總心說林公子果然非同一般,都是多人作戰。
廖總:林公子勸勸你朋友,單打獨斗靠自己本事的精神是好的,但是在魔都這個城市,最終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社畜,無限被壓迫,沒有出路,有關系就好好利用,用了關系不是丟臉的事,是一種本事,是一種敲門磚,進入大公司最終還是靠自己能力,證明自己行不行。
林燦:有道理,這事我勸勸,昨天我和朋友出海晚了,所以昨晚吃飯的事黃了,這樣吧我把她們搞定介紹到貴公司后,我請廖總你吃飯。
廖總:好。
林燦:不打擾廖總了,回聊。
廖總:ok。
掛斷電話,林燦并沒直接去找姜瑜和郭可怡,人家第一次上班,先看看情況,說不定熬不過一兩天。
男人千萬別當舔狗,而且當舔狗的第一步就是喜歡自我感動,默默的做一系列事情,也不管對方領不領情,反正覺得自己很酷很浪漫,自我感動。
林燦不是舔狗,也不自我感動給對方安排人生規劃,她如果上班喜歡那家公司就繼續上,如果不喜歡沒前途,都是朋友提個意見。
“啷個哩個啷”
林燦優哉游哉的躺在沙發上,開始為四小只繼續規劃。
她們四個很節省,錢都花在化妝品買衣服買包包這些地方了,一個口紅上千塊都舍得,大G加滿油卻直呼肉疼。
以至于大G出勤率并不高。
林燦想了想,索性給她們買臺電車,這樣平時可以換著開。
說干就干,林燦打車直奔遙遙領先4S店。
林燦之前就看中了問界M9,林燦這人他喜歡什么東西,總歸是要找個借口買吧,林燦的借口就是給四小只再配一臺車。
走進遙遙領先店,最近問界M9是真的火,來看車的人真多,現場看到M9實車是真的大,和林燦的勞斯萊斯庫里南差不多大。
價格46.98萬起步。
林燦在網上是看過很多電車,一家家都是幾十萬起步,八九十萬也很多。
林燦也不懂電車,也不知道這些價格是真的要那么多錢,還是虛高了,反正就是很貴。
不賺錢就只有開BBA(寶馬、奔馳、奧迪)了。
林燦買車很隨便的,要求不高,頂配就行。
頂配56.98萬。
當個大玩具吧。
隨后就是等上牌買保險,一通下來,落地價60多萬。
林燦開著車優哉游哉走了,這車的燈光果然和網上說的那樣高科技,轉彎有顯示,而且尾燈可以變成‘囍’字。
最關鍵一點,屏幕好多,搞不懂為什么整那么多屏幕。
手機架在中控上,林燦在燦燦是個大笨蛋群里發起群聊天視頻。
嘟嘟嘟……
陸陸續續接通。
阿依熱一看到車內環境不一樣了:燦燦你開誰的車?保護膜都還沒撕?
林燦:下午無聊,去買了一臺問界M9,電車,充電的,留給你們開。
阿依熱:買那么多車干嘛?
林燦:一個電車、一個油車,剛好合適,我是不是很愛你們,隨時隨地為你們想得周到。
阿依熱笑了笑,林燦是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周到,有錢嘛,想到了就可以去實現。
林燦瞥了眼在吃西瓜的苗幼熙,那么大一個西瓜,她小腦袋瓜子都埋在里面了,匡倉匡倉的一口一口的在吃,非常可愛。
林燦:幼熙姐,你長胖了。
苗幼熙:胖就胖,等暑假尾聲的時候,我用一個星期減肥狂瘦回來就行了,你什么意思,我胖了你就嫌棄姐姐?
苗幼熙把啃白的西瓜一扔,抖著腿,像個街溜子。
林燦:我怎么可能嫌棄你們,我怕你們嫌棄我,四位姐姐莫生氣。
楚青檸正在客廳,從視頻里能看到楚青檸身后,葉繁枝穿著一條漂亮的裙子走過,去了書房。
葉繁枝聽到他們聊天了,但不管,因為林燦和她四位姐姐感情好,隨時隨地視頻聊天。
楚青檸:燦燦,剛才有個魔都號碼的女人給我打電話說起你,你自己老實交待你們之間什么事,我興許還能原諒你。
林燦嘁了聲:少來這套,我林燦堂堂正正,在魔都從不亂來,你還想炸胡,我不給你機會。
楚青檸一笑,看林燦剛才的表情波瀾不驚,就說明真沒事:我家燦燦不錯哦。
林燦: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我姐姐是誰。
楚青檸:給你點贊。
林燦看向喬美娜,她在她舅舅家的陽臺,每天會去一下醫院,因為在ICU每天只能輪換進去看一次,更多的時間是在舅舅家,必須等到ICU出來后,她們才放心回魔都。
喬美娜: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回魔都,燦燦你回去吧,我忙呢。
林燦:好。
喬美娜遲遲不回來,林燦在魔都挺無聊的,誘惑又多,不僅要管住心,還要管住下半身,對于一個巨有錢又年輕正值荷爾蒙爆棚的年輕人來說很不容易。
林燦打算明天回云川待幾天,到時候喬美娜回來了,再來魔都。
成都西域,林燦隨后再去。
喬美娜:昨晚你干嘛去了,打電話你不接,我擔心你在家出事,我給妍妍打電話,讓她來壹號院看看你,結果她也關機。
林燦:我昨晚手機在客廳充電沒聽見。
林燦一臉正經的說道,微表情管理得很好,因為這四位姐姐都是人精,但凡有點微表情不一樣,她們都會察覺出來。
林燦:好了,不聊了,我試駕一下M9如何,下學期你們就可以開這臺車了。
四小只笑了,這個寶藏弟弟,簡直太行了。
掛斷電話,林燦沒目的的在市區開,因為平時她們都是市區開,四小只又是連體嬰兒,出門都是四個人,耗電量各方面才是關鍵。
新車感受不出來問題,不過林燦最喜歡的是M9的燈光。
林燦把車開到了陳妍妍家小區外了,打去電話:“睡醒沒有?”
“早就睡醒了。”
“我在你們家小區門口,下來一起去吃晚飯。”
掛斷電話,等了一小會,陳妍妍一條連衣裙,挽著包包,精致的走出小區,精致的魔都女出門必須精致。
張望一圈沒看到大G。
“這里!”林燦從M9駕駛室里揮了揮手。
陳妍妍走到問界M9面前看了看,拉開副駕駛坐上去:“新車?”
“剛才買的。”
“買那么多車干嘛?”
“你買那么多衣服干嘛?”
“穿啊。”
“我買那么多車也一樣,開啊。”
陳妍妍無言以對:“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林燦:“剛買了在路上試駕,特意開過來,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一起去吃。”
“前面路口右轉,有個本幫菜,味道不錯,帶你去嘗嘗。”
“好的。”
很快,車停在本幫菜外面。
下車后,陳妍妍圍著車仔細看了看,林燦抬手搭在陳妍妍香肩上:“咋樣喜歡嗎?嚶嚶嚶夾子蘿莉音叫我一聲好哥哥好哥哥,我就給你買一臺。”
“咦~惡心,殺了我都發不出夾子蘿莉音。”說著陳妍妍推開林燦的手,“少摟摟抱抱的,走,去吃飯。”
“吃完飯去看場電影如何?”
“你請客我就去。”
“沒問題。”
陳妍妍知道林燦一個人在魔都無聊。
兩人吃了飯又去了附近電影院看了電影,林燦才把陳研妍送回小區門口。
陳妍妍挽著包包下車。
“叔叔阿姨在家嗎,不在的話,我去陪你?”
“呵呵抱歉林公子,他們在家,到家了給我發個信息,我先走了,拜拜。”
“明天我回去了。”
“回去,你不等美娜了?”
“她不知道哪天回來,等她回來了,我再來魔都玩,如果你留我,我是會考慮一下不走的。”
“買今晚的機票,早點回去吧你,呵呵呵”
“哈哈哈問你一下,右眼睛跳是什么意思?”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呸呸呸,不吉利,你開車慢點,知道嗎?”
“好。”
目送林燦離開,陳妍妍才回小區。
林燦的確是右眼在跳,災?
黑省,大興安嶺,謝婉憐家,一棟由政府出資給貧困戶修建的小平房,以前是一個泥巴房子,在初中的時候垮了,謝婉憐和謝奶奶住了幾個月,謝婉憐跑斷腿,找了有關部門,才得到了妥善安置,出錢修的這個貧困戶房子。
因為之前的貧困戶指標表明謝婉憐家不是貧困戶,貧困戶安排給另一戶開保寶馬的有關人員了。
那時候謝婉憐搞不懂,為什么那些有錢人連貧困戶幾百塊錢的名額都要占。
現在她也不明白,但是社會就這樣,這都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不怨了,因為與其怨天尤人,還不如靠自己雙手脫貧。
如果央視采訪謝婉憐——“你幸福嗎?”
謝婉憐會說幸福,生活很好,家庭很和諧,有關部門經常拿著油米來慰問她們。
真的會這樣說,因為你說實話,播不了。
謝婉憐不是個現實的人,但被現實打磨的很現實了。
所以她非常努力的賺錢,讓謝奶奶過上力所能及的幸福生活。
暑假期間,謝婉憐也沒閑著,除了賺錢就是賺錢,因為謝奶奶年紀大了,七八十歲了,身體又不好,平時需要吃藥看病,會花很多錢。
炎炎盛夏,農村比城市更熱。
今天謝婉憐斥巨資699元,買了個1P的格美空調給奶奶享受一下。
她也不知道這個格美是什么牌子,反正在拼夕夕上買的,格力和美的合資生產的?
這個小村太遠了,可以包安裝,但是要加錢。
加錢?謝婉憐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不就是裝個空調嗎?我謝婉憐連房子都可以修,區區一個空調算什么?
于是,謝婉憐找了牛叔,開著他的五菱面包車去十多公里遠的縣城快遞公司取了空調,拿了回來,和牛叔、牛嬸一起安裝空調。
無非就是鉆個空,把空調掛上去,謝婉憐會。
女子本弱,越窮越剛。
這個村子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年輕人都搬出去了,留守老人最多。
謝婉憐是村子里唯一一個大學生,平時在村子里很熱情,幫忙給村子里的老人維修電器,教他們用智能手機給在外打工的子女視頻聊天。
謝婉憐在村子里很受歡迎。
“謝大嬸,你家孫女有出息了,給你按空調給你享受。”牛嬸扶著梯子說道。
坐在院子里的瞎子謝奶奶滄桑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片刻后。
謝婉憐把外機安裝好,從梯子上下來:“牛叔你打開試試。”
屋子里的牛叔道:“怎么沒反應。”
“啊?不會吧,是不是壞的?”
“哦,我忘了插電,好了,指示燈亮了。”
“奶奶,我扶你進去吹空調。”謝婉憐攙扶著謝奶奶回到房間,空調安裝在謝奶奶的房間,她是個孝順的孩子。
和牛嬸牛叔一起感受了一下空調,確認有冷風出來,牛嬸兩口子夸了謝婉憐兩句,便回去做晚飯了。
“奶奶,你吹空調,我去做飯。”
“好。”
謝奶奶坐在床邊,望著謝婉憐關門去廚房,謝奶奶不是什么都看不到的那種漆黑,眼睛里能看到光,蒙蒙濃濃像是疊加了無數層保鮮膜那樣的視線,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樣比起漆黑一片,至少她處于光里面。
孫女謝婉憐就是她的那束光。
“咳咳咳……”謝奶奶捂嘴咳嗽了幾下,不想讓咳嗽聲太大,免得孫女擔心,從宜春回來,她感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大概是真的要到頭了。
晚餐,幾個小菜,一鍋南瓜稀飯,謝婉憐已經習慣了陪著謝奶奶吃稀飯。
吃飯時,謝奶奶問:“婉憐,你和阿燦怎么樣了?”
謝婉憐:“很好,怎么了?”
謝奶奶:“那就好。”
謝奶奶沒事讓林燦來玩的話,這個窮鄉僻壤,人家一個富二代來干嘛。
吃過晚飯,洗漱后,謝婉憐抱著枕頭來陪謝奶奶一起睡覺,一起吹空調,謝奶奶回憶起謝婉憐小時候很多趣事,最近幾天的謝奶奶總是喜歡憶往昔。
謝婉憐聊了幾句,吹著空調睡著了,因為每天都很累,一趟下床很快就會睡著。
謝奶奶說很體諒孫女,她太累了,很心疼。
謝奶奶悄悄的起了床,披上外套,杵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房子,往后山走去,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是這個村子里她走了七八十年,很熟悉,而且眼睛看不見,聽覺變得更加靈敏,加上有拐杖可以探路,不會出問題的。
凄涼的月光下,謝奶奶來到后山兩個土墳前。
以前沒碑,只是土墳,后來謝婉憐找人做了碑,是謝奶奶丈夫和兒子的墳。
丈夫是三十多歲死的,在石場打石頭,被上面的石頭落下來砸死的。
謝奶奶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結果二十歲那年,在回家的路上,被車碾死了,是90年代的時候,那時候哪有什么監控,死了第二天才通知謝奶奶,是什么車碾死的,都不知道。
人生不能承受之殤,年輕喪偶,中年喪子。
后來在哈市上班掃大街,孤零零一個人茍活于世,在那個寒冬的夜晚,聽到路邊一個女嬰哭泣,她收養了,雖然很苦,但值得。
謝奶奶站在墳前,不語,也不知在想什么,謝爺爺的墳是雙關,因為謝奶奶以后要合葬。
一家三口的墳挨著一起,在人世間不能做一家人,在下面做永遠的一家人。
這是謝奶奶這幾十年唯一的心愿。
上半生很苦,很想下去陪他們。
下半生很幸福,因為遇到了謝婉憐,她還是想下去,但是舍不得謝婉憐,她不知道自己如果走了,孫女怎么辦。
她甚至希望謝婉憐冷血一點,不那么在乎自己這個瞎子,甚至嫌棄自己,該多好,那樣自己死了就不會哭,就當個過客。
謝奶奶眼睛看不見、腿也瘸了,這些都是為了供謝婉憐造成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要拉扯一個小嬰兒長大成人,讀上大學,她盡力,也很偉大。
因為她只喜歡孫女成才,走出大興安嶺,過上幸福的生活。
如果現在,她還有心愿未了,那么就是看一眼孫女。
上一次看到孫女是十六歲高一的時候,后來眼睛看不見了,到現在謝婉憐馬上大二了,謝奶奶很想看看孫女,記住孫女這張臉,記住這張晚年里的光。
她不明白老天爺為什么那么喜歡折磨苦命人,把苦命人在世上折磨得死去活來,這樣好嗎?
不久后,謝奶奶嘆息一聲,轉身摸索著下了山。
牛嬸家。
咚咚咚
牛嬸剛從體會了牛叔帶來的三分鐘快樂,罵了一句:“沒用!”
聽到敲門聲,穿上衣裳,在窗戶外看了眼,是謝奶奶,牛嬸趕忙開門,來到院子把院門打開。
“謝大嬸,大晚上你不睡覺,你來有什么事嗎,婉憐呢?”
“婉憐在家睡覺,我特意來找你的。”
“我扶你進來坐。”
“不用了,我就在這里說。”
“什么事呀?”牛嬸見謝奶奶一臉嚴肅,不由得心里一緊。
謝奶奶杵著拐杖站在院門口,嘆息一聲:“我……感覺我時日不多。”
“呸呸呸,說什么呢,你長命百歲,眼睛瞎了,嘴巴也瞎說了是吧?”
“我沒開玩笑,我的身體我清楚,我最近經常做夢,夢到我丈夫,我兒子,我爸爸,我媽媽,都是已故之人……”謝奶奶說話很有水平,她是她那個年代的高中生,那時候的高中生已經很厲害了,只不過相信了愛情,和同村的謝爺爺結了婚,一直在村子生活。
那時候的愛情很簡單,說好了一輩子,那就是一輩子,即便上有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會孤獨終老。
牛嬸聽著謝奶奶說著這些話,她是明白的,因為村子里很多老人都在這樣,要走之前會經常夢到或者看到已故之人出現在身邊。
“……我也不知道能撐多久,我找你,就是想拜托你,如果哪天我走了,麻煩你幫我多照顧婉憐,她是個命苦的孩子。”
“唉……”牛嬸嘆了一聲,“真不知道她親生父母怎么想的,那么懂事聽話一個女娃娃竟然不要了,一定是想生兒子,看到生了個女兒就扔了,可惡,遭天譴。”
牛嬸氣的牙癢癢。
“罷了……”謝奶奶搖搖頭道,“那些我已經不關心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緣分到了會見面,緣分未到即便在身邊,老天爺也不讓兩人相認,我現在只擔心如果我走了,婉憐會很傷心,到時候,家里就她一個人,你們要多照顧她。”
“謝大嬸,你不會有事的,即便你以后走了,我們也會和現在一樣關心婉憐。”
“拜托了。”
謝奶奶深鞠一躬,轉身,往平房走去,佝僂的身子漸漸消失在遠方。
牛大嬸望著這一幕,眼睛有些酸:“命真苦。”
第二天。
謝婉憐舒舒服服的醒來,發現床邊空蕩蕩的,立馬坐起來,看到廚房里在熬稀飯的謝奶奶。
“奶奶,你怎么做飯了,你餓了,叫醒我來做飯。”
謝婉憐趕忙去把謝奶奶攙扶到餐桌前坐下。
“這些事,我又不是不會做,雖然眼睛瞎了,這些年摸索做,也熟悉了。”
“奶奶你今天氣色很好,紅光滿面的。”謝婉憐綻放微笑,因為看到謝奶奶面色紅潤,精氣神比平日里好了不少。
“有婉憐照顧奶奶,奶奶好多了。”謝奶奶伸手摸了摸謝婉憐的臉蛋,她喜歡用雙手撫摸謝婉憐的輪廓,這樣能從腦子里大致去勾勒出孫女現在的樣子。
謝婉憐:“奶奶,今天我就不去摘松塔,我陪你。”
謝奶奶:“好。”
早餐過后,謝婉憐刷了碗,服侍謝奶奶吃了一堆藥,人老了少不了各種藥物維持身體機能,隨后謝奶奶說想散散步,于是謝婉憐攙扶謝奶奶在村子里閑逛了起來,謝婉憐像一個導游在給謝奶奶介紹某一處地方,有些地方謝奶奶印象深刻,因為孫女一起在那里調皮過,挨過謝奶奶的荊條。
“……以前小時候你還是個調皮蛋,記得有一次你下河去摸螃蟹,水流湍急,把你沖到下河,幸好牛嬸看到把你撈了起來,當晚奶奶我可是扒了你褲子狠狠打了一頓,以后要記住,危險的事情不要去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知道了,奶奶今天怎么怪怪的。”
“我提醒你也叫怪怪的,以后不在你耳邊嘮叨,夠你清靜了。”
“不要清靜,就要奶奶一直在耳邊嘮叨。”
謝婉憐抱著謝奶奶的胳膊寵溺的倒在她肩上,有奶奶在,便是幸福。
“好好好,一直嘮叨你,唉走不動了,奶奶我坐會兒。”
“奶奶這里蚊蟲多,我陪你回去。”
“不用,我坐會兒,慢慢走回去,你先回去吧。”
“一起回去,你上來,我背你。”
謝婉憐在前面蹲下,很固執。
謝奶奶欣慰一笑,伸手搭在謝婉憐背上,謝婉憐摟住謝奶奶的雙腿,一起身,往田埂那頭走去。
拐杖遺落在原地了,不需要拐杖,謝婉憐就是依仗。
小時候,謝奶奶背她,長大后謝婉憐背她,時間變了,背上的人變成了背的人。
“婉憐,是奶奶拖累了你,我一個窮老太婆,當年我自私撿了你,我該找一戶有錢好人家把你收養,也不至于你跟著我受苦。”
“奶奶如果沒有你,我已經凍死在那個冬天了,是你給了我生命,我一點都不覺得苦,奶奶前段時間忙完了,這段時間我帶你出去旅游好不好?”
“不去了,錢你留著用,我一個瞎子老太婆,去旅什么游。”
“不要說瞎子老太婆,你是奶奶,之前說過帶你去旅游的,奶奶你想去哪兒旅游,花了錢以后可以賺回來,你說嘛,我帶你去玩。”
謝奶奶欣慰一笑,想了想,道:“你奶奶我一直有個心愿,想去BJ,想去天安門看升國旗。”
“好!”謝婉憐一口答應,“明天就去看天安門,看升國旗。”
“嗯,明天去。”
回到家,把謝奶奶放到床上,謝奶奶摸索到一個大箱子前:“婉憐,明天去看升國旗,要穿漂亮點,這里面有我以前買的衣裳,幫我來出來,我試試還能穿嗎?”
謝婉憐從箱子里拿出來一套夏裝衣裳,并且,謝婉憐在箱子最下面看到一張六七十年代泛黃的黑白老照片。
照片是三個人,從未見過的謝爺爺年輕帥氣的時候,穿著藍色素衣很樸實的,旁邊站著梳著兩個麻花辮的的漂亮的女孩子,那是謝奶奶二十幾歲的樣子,穿的就是謝婉憐手中這套夏裝。
照片中年輕時候的謝奶奶眼里有光有幸福,以后她懷里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那是謝奶奶和謝爺爺的孩子。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個簡陋的影樓,背景是天安門。
謝婉憐翻過來照片,后面寫著——以后我們一家三口去真正的BJ,去親眼看天安門升國旗。
看到這段話,謝婉憐鼻子一酸,眼淚滾落到這張照片上,原來謝奶奶一直都想去BJ看升國旗,而且是穿著這套衣服,是替已故的丈夫和兒子去圓滿。
謝婉憐從不覺得自己苦,她覺得奶奶才是最命苦的人。
“婉憐,怎么哭了?”謝奶奶聽到哽咽聲,伸手過來摸了摸謝婉憐的臉頰。
“奶奶,我們現在就去BJ,現在就帶你去看升國旗。”謝婉憐哽咽道。
“好!”謝奶奶突然執著道,突然很想去看了。
謝婉憐擦了擦眼淚,幫謝奶奶換上這套衣服,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謝婉憐在網上訂了下午三點半的兩張機票,又出去了一趟,片刻后才回來。
“奶奶,牛叔中午一點回來,到時候我們坐他的車去機場。”
“好。”
“奶奶你先休息,我去做飯,奶奶想吃什么?”
“吃一頓好的,要走了,和孫女吃一頓好的。”
“什么要走了,是去BJ,不許說走不走的。”
“好好好。”
謝奶奶坐在屋子里床邊,露出一抹微笑,穿著那套幾十年前的衣裳,這套衣服穿過兩次。
一次是拍照片的時候穿過一次,那一次一家三口團聚了。
一次是現在……
聽到廚房傳來孫女哼著歌。
一滴眼淚從眼睛滑過滄桑的臉頰,滴落到蒼老的手背上。
不及片刻,謝奶奶感覺到心坎一緊,身體各機能急速衰弱。
她起身,扶著墻,一瘸一拐的摸索走出臥室。
謝婉憐看到奶奶出來了,趕忙從廚房走出來扶住:“奶奶你出來干嘛?”
“我早上的藥忘了吃了。”
“奶奶你早上已經吃過了。”
“我吃過了嗎?”
“噢……”謝婉憐苦笑一聲,腦子已經開始迷糊了,“待會要吃藥的時候告訴奶奶,知道嗎?”
“嗯。”謝婉憐重重的點點頭。
謝奶奶記住吃藥,因為吃了藥身體就會好,就有時間去BJ看升國旗。
謝婉憐攙扶謝奶奶在客廳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謝奶奶握著水杯,道:“婉憐,飛機去BJ要多久?”
“三點半的飛機,兩個小時就到了,明天早上就可以看升國旗了。”
“嗯,那就好。”
“阿燦在帝都嗎?”
“他不在。”
“你能不能把他叫上,一起去看升國旗。”
“我打電話問問班長有沒有時間?”
“你就說我請他去看升國旗。”
“我打電話問問題。”
謝婉憐拿起電話走到院子里給林燦打電話,回頭看了眼坐在客廳的奶奶,謝婉憐不知道奶奶如此執著要林燦一起去看升國旗。
嘟嘟嘟……
電話撥打了過去。
此時。
林燦正在魔都機場候機,準備回云川。
沒叫蒂芙尼排私人飛機來接自己,私人飛機的癮過了,便回歸平常了。
電話響了。
林燦微笑,接了起來:“婉憐想我了?”
“班長,你在忙嗎?”
“不忙,在機場等登機回云川。”
“我……我……”
“我什么我,說!”
“我……奶奶想去天安門看升國旗,她邀請你一起去。”
“好呀,時間訂了嗎,沒訂我這邊安排,派私人飛機來接你們,我們一起去帝都玩。”
“訂了,我和奶奶今天下午就要去了,奶奶說邀你一起。”
“訂那么急?行,我改個機票,直接去帝都,在機場等你們。”
“好,那拜拜。”
“呵、拜拜?我們就沒點事情聊嗎?”
“聊什么呀?”謝婉憐紅著臉,說情話向來不是謝婉憐的強項。
她是最害羞的一個姑娘。
叫床都很害羞。
“比如這么久沒見我,你難道不想嗎?”
“想,下午就能見面了,見面說吧。”
謝婉憐實在是不好意思在電話里說情話。
“好,下午見面聊,你照顧好你奶奶。”
“嗯,拜拜。”
謝婉憐正要掛斷電話,突然聽到身后“匡倉——”一聲,猛然回頭,看到謝奶奶手中杯子落地打碎了,謝奶奶整個人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奶奶——”
謝婉憐沖了上去,把謝奶奶扶住,剛才還紅光滿面的謝奶奶,此時精神氣蕩然無存。
“喂喂喂,怎么了?”電話里傳來林燦的聲音。
“我奶奶不好了。”說完,謝婉憐掛斷電話,趕忙撥打120。
魔都機場。
林燦蹙眉,想起昨晚右眼皮一直跳,加上謝奶奶身子本就不好,突然要去天安門看升國旗,心里一緊。
林燦起身徑直往服務中心走。
“包機,去黑省。”
不改航班了,直接包機,一趟飛機也就幾十萬,這錢林燦花得起。
“婉憐,等我,我來了。”
半個小時后,謝婉憐家。
救護車走了,牛嬸牛叔以及村上一些老年人都在謝婉憐家。
謝奶奶油盡燈枯了,沒必要再醫了,救護車所以走了。
生老病死,自然規則。
謝奶奶坐在椅子上,靠在謝婉憐懷里,伸手摸了摸謝婉憐的臉:“阿燦什么時候來?”
“快了,很久就到了,奶奶你不會有事的,嗚嗚嗚……”謝婉憐眼睛都哭腫了。
其他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了,只是唏噓不已。
只是守在這位老人身邊,等著送最后一程。
下午2點半。
一輛出租車停在村口,林燦來過自然是記得謝婉憐家是哪一棟,一路跑進來,看到很多人圍在謝家。
走進人群,看到倒在謝婉憐身上的謝奶奶,林燦佩服的人不多,謝奶奶是一個。
一個六十歲的老人,撿到一個棄嬰撫養長大,還成為了大學生,這個絕對值得林燦佩服。
林燦擠出一抹笑容:“謝奶奶。”
“阿燦你來了……”謝奶奶疲憊的伸出手摸索,林燦握住。
“阿燦打擾你了,讓你大老遠跑一趟。”
“不打擾,我特意來接你和婉憐去天安門看升國旗,我們去BJ玩幾天。”
“是啊,謝大嬸打起精神來,玩幾天回來身體就好了。”牛嬸說道。
謝奶奶苦笑一聲:“總歸是去不了,唉……咳咳咳……”
說到這里,劇烈咳嗽起來。
謝奶奶又摸索到謝婉憐的臉龐,一點一點的撫摸:“婉憐別哭了,奶奶老了,死是必然,沒什么哭的,我這個瞎子老太婆就想看你一眼,看看你現在長什么樣子了,記住你的樣貌,以后下去陪你謝爺爺你謝爸爸,我好跟他們說孫女長什么樣子。”
謝婉憐止不住的哭。
林燦沒安慰,因為現在這種情況安慰最扎心,哭反而好一點。
“唉……”老人一次次的嘆息,道盡了她無盡的遺憾,又伸手握住林燦的手,把林燦的手和謝婉憐的手握在一起,“阿燦,拜托你招呼我孫女。”
“好,我一定會照顧好婉憐。”
“謝謝,唉……她不容易的,跟著我受了這么多年的苦,咳咳咳……”說到這里又咳嗽幾聲,身體越來越虛弱,“如果有一天找到她父母,你燒紙告訴我一聲,孩子畢竟要有父母的才不是孤兒。”
這話林燦點頭,沒父母就不是孤兒。
“找什么找,那種父母找來有什么用。”此時,牛嬸怒道。
牛叔拉了拉,牛嬸甩開牛叔的手:“親生女兒都能扔,這種父母不找也罷,我說的是事實,謝大嬸你找了一輩子林妙妙,她如果有心,一定會出現了,怎么現在還沒找到,說明她就沒心找女兒。”
聞言,林燦一愣:“林妙妙,哪個林妙妙?”
牛嬸:“謝婉憐的生母就叫林妙妙。”
林燦一驚,瞪大眼睛:“謝婉憐你怎么沒說過?”
謝婉憐現在只是哭。
謝奶奶:“撿到婉憐的時候,一個襁褓,一個奶瓶,奶瓶上寫著林妙妙,我想著那就是婉憐的生母了。”
“林妙妙?”林燦難以置信,“為什么一直都沒跟我說過?不是,我認識林妙妙啊。”
謝婉憐哽咽道:“不是你姨,你姨都沒結過婚,我跟你說了有什么用。”
“你等一下,我問問,這事我也吃不準。”
林燦非常慌,拿手機的手都顫抖,因為這事太離奇了,走到院子里給林妙妙打去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
電話接通。
“小燦,打電話干嘛,想姨了嗎?”電話里傳來林妙妙打趣的聲音。
“我問你,你姐姐的女兒是不是在冬天弄丟的?”
“對啊,問這個干嘛?”
林燦重重的咽了咽唾沫,繼續問道:“當年你是不是買過一個奶瓶給你姐姐的女兒,奶瓶上寫了林妙妙三個字?”
“我想想……好像是的,因為在母嬰店,我怕弄混,所以寫了名字,你怎么知道?”
“你姐姐的女兒找到了。”
“什么意思?”
“我給你說過的那位大學同學謝婉憐,她被一個老奶奶撿回家撫養長大,撿到時有個襁褓,有個寫著林妙妙名字的奶瓶。”
“真的?”
“很離奇,但是真的,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趕緊來黑省,她奶奶不行了,我把地址發給你。”
說完,掛斷電話,林燦把地址發給林妙妙。
林燦把事情給謝奶奶說了一遍,很離奇,但終歸是圓滿的。
“咳咳咳……”
謝奶奶劇劇烈咳嗽,她只剩最后一口氣,到了此時,快熬不住了。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倒在孫女的肩膀,沒說話,強忍著最后一口氣,目光期待著看著門口。
時間溜走。
夕陽代替了艷陽,星空取代了白晝。
她快不行了。
她在等一個人。
一個等了二十年的人。
淅瀝瀝——
小雨下了下來,很快變成了傾盆大雨。
林燦在旁邊打電話,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林妙妙的什么鬼蘋果手機,信號那么差,買個遙遙領先不好嗎?
雨夜,淅瀝瀝的下著。
謝奶奶躺在謝婉憐懷里氣息越來越有弱。
謝奶奶:“婉憐,幾點鐘了?”
謝婉憐哽咽道:“晚上十一點鐘了,奶奶我喂你吃口飯吧,你一天沒吃飯了。”
“不吃了,唉婉憐照顧好自己,奶奶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謝奶奶長長的嘆息,身體已經熬不住了,她很想等到那個人來了再離開人世間,但是真的熬不住了,無盡的遺憾寫著臉上,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畢竟老天爺從不會給她一點幸運。
“來了來了——”此時牛叔推開院門,舉著雨傘跑了進來。
此時,所有人也都望了過去。
淅瀝瀝——
大雨落下,踐踏在泥濘里,這是個破敗地方。
一位穿著旗袍身材姣好的女人走進了巷子,高跟鞋踐踏在泥濘里,沒撐傘,獨自走來了。
她望著雨幕前方,屋子里,倒在一位少女懷里白發蒼蒼的老人。
林燦拿起雨傘走了過去舉在林妙妙頭上。
屋子里。
謝奶奶混沌的睜開了眼,眼睛從白茫茫一片,逐漸清醒了,老天爺開眼了。
期待的眼神透過雨幕望向雨夜里的院門口。
“林妙妙,終于等到你了,我把婉憐給你養大了。”
緩緩抬起手,伸向雨夜中迎接林妙妙。
“我孫女謝婉憐真名叫什么?”
“王初夏。”
“初夏,好名字,好名字。”
謝奶奶昂起頭看著謝婉憐,她看清楚孫女的臉,記住了這張臉。
夢圓了。
手滑落。
她終于是等到了那個人出現了。
“奶奶——”
謝婉憐一聲嘶吼,緊緊抱住謝奶奶。
雨夜院子里,穿著旗袍的林妙妙雙膝跪在泥濘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緣盡。
緣起。(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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