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門口,任四渾身濕透,指揮著自己的小廝,將一個渾身是泥的身影抬了進來。
待放在堂下,沈寧寧定睛一瞧,這不正是任二嗎!
丫鬟倒吸一口涼氣。
任二渾身都蹭著一些濕泥,奄奄一息的模樣,但好在還喘著氣。
“你是何人,怎么也跟這個案子牽扯上關系?”知府嚴厲質問。
任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跟沈寧寧對視一眼。
她才開口:“大姐姐叮囑我,雨勢太大,讓我不要在家中低洼的地方待著,我就去了母親院子里避雨,沒想到聽見有人說,大姐姐害死了二姐姐,把她推進水里溺死了。”
“這怎么可能呢?大姐姐離府的時候,與二姐姐溺斃消息相隔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我問清楚了二姐姐落水的地點,直接帶著人去下游尋找,果然在岸邊發現了她。”
怕沈寧寧受到冤屈,得知她被帶來官府,任四不顧家人的阻攔,立刻把任二抬了過來。
任四急切地道:“大姐姐是被冤枉的,她不會殺人!”
知府臉色陰沉,目光掃過任四和沈寧寧,沒有說話。
原本設好的局,結果這個任四卻來搗亂!
躺在地上的任二漸漸醒過神,看見旁邊跪著發抖的丫鬟,她目光變得猙獰,伸手拽住丫鬟的袖子,顫顫地怒罵:“你這個賤人……你敢,敢不拉我,想我死是嗎!”
沈寧寧見狀,頓時道:“方才你沒來之前,丫鬟已經招供,她受了趙磊指使,要趁機害你性命。”
任二睚眥欲裂,用盡渾身力氣坐起來,揪著丫鬟的頭發,騎在她身上就打。
“吃里扒外的東西!你以為我死了,趙磊就會讓你進門?”
丫鬟的慘叫聲不斷傳來,知府忍無可忍,怒拍驚堂木:“還不將她們拉開!這里是官府,豈容你們胡鬧?”
任四連忙跑到沈寧寧身邊,抱住她的胳膊,將她往后拉了拉。
“現在能證明我大姐姐是無辜的,她可以走了吧?”
知府眼神陰翳,微微側頭,想等著屏風后的人示意,沈寧寧捕捉到他表情的細節,心道果然,屏風后坐著真正的幕后主使?
就在這時,官府門口傳來一道威嚴的訓斥:“她不能走,因為,她不是你大姐!”
眾人回頭,只見任太守帶著一群侍衛進來。
他們個個手持寒刀,雨幕中,氣勢森嚴。
沈寧寧看見任太守,一點也不意外。
他肯定就在附近,發現這邊的事態不受他們控制了,就會出現。
任四怔怔:“父親?她怎么不是大姐姐呢?”
任太守走入堂內,知府立刻從位置上下來請安。
那道嚴厲的目光深處,帶著不懷好意,盯著沈寧寧:“她與方桓,都是假的,你真正的大姐和大姐夫,恐怕已經被他們害死了!”
說罷,他讓侍衛傳證人,不一會,有個胸背佝僂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進來。
“參見大人,參見知府大人。”那人生的賊眉鼠眼,抬頭看見沈寧寧,指著她就說:“外侄兒成親的時候我去過,她絕不是任大小姐!”
任太守冷哼:“他是方桓村中的叔伯,聽他形容,我才知你并非我女兒柳月,那方桓,也是假的!”
“怪不得我派出去的家丁都消失無蹤,必然是被你們都殺了,我女兒和女婿,也早就被你們害死了吧?”
沈寧寧正色道:“先是想將任二的死扣在我頭上,現在又多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任太守,你如此針對我,到底在怕什么?”
任太守瞇起眼睛:“我當然沒有什么可怕的,反倒是你,費盡心機潛入我任家,將我們家里攪得不得安寧,還想讓我認你做女兒?”
任四在一旁狐疑的看著,她想了想說:“父親,我覺得大姐姐不會這樣的,何況,她就算不是大姐姐,也沒有禍心呀,她是好人。”
“混賬!”任太守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任四防備不及,被打的摔去地上,沈寧寧連忙上前扶著她。
“你也是個吃里扒外的東西,讓這個人三言兩語就把你騙了,到現在還幫著外人,她來路不明,還冒充你姐姐的身份,必然是貪圖我們家的權勢,你還不懂嗎?”
任太守指著任四怒罵,任四不認可他的言論,捂著紅腫的臉,眼中滿是冰冷的反駁。
忽然,門口傳來嘈雜的打斗聲。
任太守和知府同時向門口看去:“怎么回事?”
侍衛們前去應戰,不一會,卻紛紛后退。
眾目睽睽下,渾身黑鎧的精兵,個個手握滴著血水的寒劍,走了進來。
他們氣勢迫人,讓那些侍衛退到了內廷中央。
兩方對壘,誰的氣勢更加森然,一目了然。
任太守滿臉狐疑:“你們是誰的兵?”
精兵們沒有回答,只是各自側身,讓開了一條道。
墨凌危大步流星入內,他手中的劍滴著雨水混雜的血,顯然是酣戰了一番才趕來。
在看見沈寧寧好端端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還好,都來得及。
“你不認識我,總該認識這方令牌。”墨凌危從袖里掏出一枚金令。
上面是龍戰于野的圖紋,為太子親印,背后刻著他的名字。
知府嚇了一跳,頓時跪了下來。
然而,任太守只是驚愕了一瞬,很快穩住了。
他瞇起眼睛:“我怎知是真是假?京城相距此地千里,太子殿下好端端的不在明堂之中坐著,跑來我這靈山城里隱姓埋名,冒充一個叫方桓的男子?豈不可笑!”
“你不認識方桓,你總該認識我吧。”又有一道聲音從墨凌危身后傳來。
任太守皺起眉頭,怎么沒完沒了!
沈寧寧看見來人時,忽然驚訝:“爹爹!”
任太守回眸,冷聲恥笑:“你可別亂叫,你不是我女兒柳月,我也跟不是你爹,現在想跟我套近乎,沒有用,你跟這個冒充方桓的騙子,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喊得不是你,”那道高大的身影,持著傘,黑靴踏入雨洼中,蕩出漣漪,傘檐微抬,露出一張極其冷峻威嚴的面孔:“這是我女兒,沈寧寧,我才是她爹,你算什么東西!”
謝肅之說罷,抬起銳利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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