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大中小///第五十二章比任何人都要膽大的英蓮第五十二章比任何人都要膽大的英蓮→
雪細細碎碎的下了一整夜,這聲音跟春日的雨聲有些不同。
雨聲略顯清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像是牧童手中的春笛那般躍動。
雪聲則剛好相反,它更像一支低沉婉轉的簫聲,頗有隨風潛入夜、人去玉樓空的空曠韻味。
陳恒人才睡醒,就急不可耐的下了床,來到木窗前賞雪。
昨夜知道下雪后,他就期待著今日的景色。
窗外天色有些灰蒙,云層皚皚低垂,像是蒼穹蓋頂,壓著銀裝素裹的世界。放眼望去,天地皆白,叫人看的實在身心舒暢的很。
江南的雪勝在嬌俏可人,雖不及北國的狂放不羈,可亦有幾分獨特的妙處。
聽說北地的雪兒下過一整夜就能埋人,陳恒兩輩子為人都沒見過這樣的盛景,不得不說上一聲遺憾。
他站在窗外駐足觀賞時,對面的鄰居,正有一兩個男丁爬上屋頂除雪。院子里站著他的妻兒,孩子被大人牽住手,卻架不住興奮的指揮他爹行動。
“二哥,你睡醒了怎么不叫我。”
信達不知道何時走到身后,手上拿著薛妹妹的那件大氅,他將外衣披在陳恒身上,打著哈氣道:“咱們今天是去城外,還是在家看書?”
“這樣的景色,自然是要出門尋友,一起圍爐煮雪才是。”陳恒扭頭笑過一聲,繼續道,“一會你帶著書,我帶點茶葉,我們去城外找他們……”兩人正說話間,底下卻傳來陳寅、陳清岳的聲音,“大哥,大哥,快下來玩雪啊!”
陳恒低頭一看,底下白白的雪景上,兩團穿著厚厚襖衣的人影,正跟他手舞足蹈。他這個當大哥的見獵心起,當即應允道:“好!”
帶著信達急急下樓,才走入庭院中,就感覺到積雪才沒過腳踝。
對于江南的孩子來說,這樣的雪已經足夠玩耍了。
感恩天公垂憐。
四人合在一起,先從角落里拿過掃帚,將積雪掃到一處,才齊心協力堆堆雪人、打打雪仗。這中間的樂趣,自然不用多說。
可惜兄弟四人才玩上一陣,就被灶房出來的顧氏抓個正著,后者見到陳恒正將一團雪丟到陳寅臉上,當即勃然大怒。
“陳恒,你怎么回事?一起來,就欺負弟弟?”
陳恒大笑一聲,也不辯解是誰先動的手,只對著老母親聳聳肩,十分機靈的往屋內大堂跑去。陳清岳幾個見到大哥都跑路了,也屁顛屁顛跟上。
“別跑,小心出汗。”對這幾個精力活潑的男孩子,顧氏也十分頭疼。對他們的背影念叨一聲,就端著手上的早點,追上孩子們的步伐。
家里吃飯的圓桌是陳丐山、陳啟一起動造的,足以容得下家里所有人。
陳恒帶著弟弟們給爺爺、奶奶和其他長輩們問過安后,才被奶奶招呼著坐下。
“怎么把汗都弄出來了。”周氏有些無語,用手摸了摸大孫子的額頭,“出門前用汗巾擦一擦。”
“誒。”陳恒笑著應過一聲。
“三嬸,男孩子嘛,就是要蹦蹦跳跳的。”信達娘說上一句。
她在陳家住了有些日子。陳三德離世前,給她們娘倆留了五百兩銀子。她這次上揚州,也帶了些碎銀傍身。只是老陳家的人執意不肯收,倒叫信達娘有些不好意思。
對這個晚輩,周氏也知道她平日話語下的小心翼翼。
人老成精,她轉頭對著信達娘樂呵呵的笑,“也是信達來的好,這倆個毛頭小子湊到一處,真是讓恒兒多了個同年紀的親兄弟。”
陳恒跟信達聞言,相視一笑。又見到顧氏端著湯面進來,他們兩個連忙跟著姐姐一起上前幫忙。
陳清岳這小子慣會機靈偷懶,此刻正拿著報紙給爺爺讀報。
說來也是好笑,自從報鋪創辦后,老陳家每次都能收到最新發售的報紙。
久而久之,老陳家的人也養成了在早上讀報看報的習慣。
“爺爺,大伯。”陳清岳指著報紙上的某處,“上面說,府衙要在城西那邊招女繡工呢。一個月最少有一兩半的工錢,按照技藝劃分工錢,還能給的更高呢。”
他這話雖是說給男人聽,到叫家里的女性長輩聽的一震。顧氏才擦過手坐下,就好奇道:“岳兒,伱給嬸娘好好說說,報紙上還說了啥,城西要辦織坊了嗎?”
“哦。”陳清岳將報紙翻過一頁,“嬸娘,上面說,城西那邊是要辦織坊,還說請了老繡工教授技藝,還招養蠶人呢。呀,爺爺,這養蠶人的工錢好高啊,一個月就有四、五兩。”
陳丐山聽的點點頭,笑著給孫子解釋,“這養蠶可是門辛苦活,一年能干的時候,也就那么幾個月。不然為啥能賣這么貴。”
周氏卻聽的很是意動,她拉著兩個兒媳還有信達娘,討論著織坊的情況。
在她們的交談中,讓陳恒又收到一個新的情報。
原來大約二三十年前,揚州也是有過好幾家織坊,當時各縣里的不少婦女都有靠它們為營生。
只是這些織坊都是私人運作,當時又不鼓勵婦女走出家門。中間的工錢交易都由丈夫代領,常常出現坊主跟丈夫一起坑錢的情況。
說個可能有失偏薄,但具有一定參考性的話。
二十多年前的世道,一個男人要是勤勞肯干。雖然吃力,也能勉強養活自己一家人。
而那些需要女子出來賺錢的人家,往往家里的男主人好一手吊牌,常常以此度日。
這話不絕對,且當成泛泛而談的市井流言。
不過這樣的人,拿到自己娘子辛苦賺的錢,會拿去干什么自然不必多說。
久而久之,揚州各縣的女人,也不愿意再做徒勞的白工,索性也跟著一起打打牌。
后世揚州人好打麻將,盛產麻將高手的原因,跟這個也有點關系。
周氏最滿意兩個兒媳的一點,就是她們不愛打吊牌。
只是她們雖然有些意動城西的織坊,可畢竟有前車之鑒,心中還有些猶豫。
陳恒看在眼里,就悄聲給出自己的建議。此事是府衙親自下場操辦,比那些私人的織坊要靠譜的許多。
他很是相信韋應宏跟林如海的智慧,不會不考慮到這點。如今府衙下大力氣整治揚州絲綢跟刺繡,就是抱著大干一場、為民謀利的想法,絕不會讓些老鼠屎壞了揚州的大事。
如今陳恒在家中還是有些說話的地位,在大孫子的擔保下,周氏又跟陳清岳問過招工的日期和地點,便決定帶著兒媳們出門看看。
陳丐山對此倒不會反對,只是有些憂心忡忡。這一下子家里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辦,怎么就把他這個老頭子丟下了呢?
那他豈不成了沒用的人了!
不過他的小心思,一家人也是猜不到。陳啟跟陳淮津吃過早飯,各自領著幾個孩子出門。
陳啟要帶陳青去木匠鋪里,最近鋪里的生意著實是好,多的是流民和房東,酒樓、客棧的東家過來買些物件。
陳淮津則陪著陳恒、信達一起去到城外,叔侄三人一路踩著皚皚的雪跡,在白茫茫的世界邁步徐行。
來到城外時,此處也是熱鬧的很。
更多的孩子圍在一處,相互追逐打鬧。
何有山又一次早早的來到營地中,在雪中給流民們講著《蜀山群俠傳》。
到如今其實沒有他來的必要,只是何有山是個義士,其他說書先生來的少了,他反倒就更勤快些,弄得不少他的擁躉,追到城外來聽書。
讀過書的底層人,總有幾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熱血。這份質樸的純粹感情,讓何有山很是著迷來此說書的感覺。
陳恒到時,粥鋪的火堆正在冒起顯目的黑煙。
他在附近檢查一圈,見一切無恙就帶著信達走進大棚內,將熟睡的江元白、錢大有推醒。
“錢兄、江兄,你們倆先回去睡吧,此處交給我跟薛兄。”
江元白揉揉眼睛,看了看四周,“蝌弟不是還沒來嘛,無妨,我們陪你一起等等。”
陳恒點點頭,最多過一會,薛蝌也會趕來。也就趁著這個機會,跟兩位同窗交流起營地昨夜的情況,三人稍作閑談,其中錢大有把收集來的資料又交給陳恒。
昨夜下雪后,有幾處木屋、帳篷搭的不結實,出現漏雪、壓垮的情況。好在情況不嚴重,今日聯系府衙過來補救就是。
等到薛蝌過來時,這三人已經圍在一起煮茶說事,薛蝌笑著撩起袍子坐在一處,又帶來一個更好的消息。
“景安日報已經開到蘇、杭去了。”
陳恒聞言大喜,連忙問是怎么回事。
原來關心這些流民的人,不止是揚州人,江南其他州府的人也憂心忡忡。
這其中南來北往路過的人,所帶的報紙就成了江南各地為數不多的渠道,而這種偏向官方的信息來源,又比大家口耳相傳的消息更加靠譜。
一來二去后,其他地方的人也漸漸習慣通過報紙來了解揚州的事,再加上報紙上時不時刊登招工缺料的事情,從蘇、杭兩地趕來的商人,更加中意報紙上的及時性。
既然蘇、杭兩地的人,有強烈的閱報興趣,那趁勢開展過去,就是順勢而為的事情。
從這里就可以看出此時的揚州,跟蘇杭兩地的不同之處。這三座城雖然都是文化名城,可揚州在商業上,還是要比后者出色一些。
當下的商人都知道,想要賺大錢、想要去看看真正的有錢人,就得去揚州城里一睹為快。
江元白、錢大有回家補覺后,陳恒又跟薛蝌討論著報鋪的前景,如今坐擁揚州的虹吸效應,又有這次流民事件為契機,剛好把報紙鋪設出去。
不過還是不要本末倒置,一切的信息以揚州為主,再在當地參合一些時聞便可,給當地的士紳名流留口吃的。
“要是他們需要,我們還可以出人出力教他們怎么辦報紙,怎么弄排版和官府打交道。”陳恒給出自己的建議。
“這是為何?”薛蝌不是短視之人,只是想到這些都是自家總結的經驗,白白教人不免可惜。
陳恒的視角卻跟他不同,他拿起短小的木柴,在火盆邊的地上寫寫畫畫,“現在是做大蛋糕的時間,靠我們一家是吃不下天下的。我們所謂的經驗,只是我們走在前頭。
給別人一些時間,他們又是地頭蛇,又有本地人支持,想搶是搶不過的。既然我們是想讓伯父當報行的會首,那就得舍得力氣籠絡人心。”
胖東來當年都沒干成的事情,薛家也就是一個掛靠的小小皇商,二房更是連這點威名都沒有,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當成一條過江龍,還是老老實實跟地頭蛇打好交道吧。
“這既是利益交換,也是培養自己的人。以揚州治蘇、杭,以蘇、杭治江南,以江南治天下。”
這條商業版圖上的路,后世的商人走了無數遍。除了核心地點因時局變換外,大致的區域不會變的。
長三角、珠三角是每個有雄心的商人都得來一次的地方。
也只有打通這兩個地方的商家,才夠資格稱得上舉國聞名。
這兩人正激情討論著未來,一輛馬車卻從城門口悠悠駛來,停在大棚的不遠處。
從車上下來幾道人影,陳恒跟薛蝌側頭望過去,就近白雪上行來的人,竟然是寶琴、英蓮兩人。
話說這日寶琴來到書院后,就邀了英蓮出門逛街。這事還是陳恒替她做的局,上次在書院碰頭后,陳恒就拜托寶琴帶英蓮出門買些衣物來。
賈雨村也不反對此事,他畢竟是個中年老男人,跟甄家雖有交情,可畢竟不是血緣關系。英蓮眼看也是過了及笄之年的女娃,他帶出門還不知道會有什么非議。
索性就給了寶琴些銀子,囑咐她給自己的世侄女多買些衣服。
薛家人世代經商,家風開明,倒不禁寶琴的出行自由。寶琴也只當是件小事,又是陳家哥哥親自囑托,就早早領著甄英蓮出門。
兩人在丫鬟、小廝的護送下,在城里游玩上半日。
最近是年關,往來揚州的商人本就眾多,又有流民的刺激下,比往年更多的商旅帶著各種新奇的東西來城里售賣。
甄英蓮這輩子都沒怎么出過門,對路上的風景和物品都十分感興趣。這兩人初始還帶著紗巾,可逛著逛著也覺得有些不便。
寶琴的膽子真叫人不敢小瞧,直接帶著英蓮去到沿街的男裝鋪里。按照彼此兩人的身形買了兩套男服換上,這才拋掉紗巾,手拉手在揚州城內逛個暢快。
如此一裝扮,兩個容貌出色的女娃兒,又成了俊俏的公子哥。路上匆匆而過的路人,雖然會好奇多看一眼,可也不會留心多瞧,只當遇見一對感情深厚的兔兒。
這倆姑娘一路逛吃,一邊把玩各地玩物。寶琴又是個有見識的人,尋常物件的典故信手拈來,什么東西仿的什么朝代,無不說的頭頭是道。
剛剛脫離牢籠的英蓮,缺的就是這么個貼心曉事的玩伴,兩人合在一起玩的好不熱鬧。從東街吃到西門口,中午又在楊記酒樓開了一桌席,站在二樓的閣樓處,欣賞著四周的雪景。
她們自己吃的高興,也沒忘記城外的兩個人。
飯畢,兩人又從酒樓里要過一些點心,裝在食盒里準備帶給陳恒、薛蝌。
寶琴拉著英蓮坐進自家馬車,馬車才一動,正搭著簾子四望的英蓮,突然紅著臉縮回頭。
“姐姐,怎么了?”寶琴心多細的人,瞧出英蓮的異色,連忙問道。
甄英蓮的面皮還是有些薄,可瞧著寶琴今日陪自己玩了半日,所談所行都是溫潤的性子,不免心中還是信賴對方,只好俯身探到妹妹耳邊,怯生生道:“妹妹,我……的帶子松了。”
寶琴先是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然后才反應過來,亦是低聲笑道,“姐姐勿慌,我叫春雁搭上板子。”
馬車的空間很是寬敞,她們三個女娃坐著,當中還能容得下一張茶幾,背后還放下的兩床被褥。
這輛馬車,是薛瑱親自為寶琴訂做的。春雁對里面的東西,自然熟悉的不得了。聽到小姐的吩咐后,她從兩側座位的夾層下拿出木板,沿著木簾的凹槽插入。
又把馬車門也給鎖上,將一簾幕布垂下遮擋,形成絕對封閉的私密空間。兩個女娃這才移開茶幾,將甄英蓮移到中央坐著。
三人都是女兒身,此時到不必避諱如何。事急從便,她們利索的跟英蓮一起脫下對方的外衣,只見里面綁在胸口的白帶,已經掙脫開繩結自然垂落。
她們一起動手,將一圈圈白帶解下,正準備重新纏繞。春雁這傻丫頭,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酒瘋,叨叨一句:“這么大啊!”
這話,倒把寶琴、英蓮都羞個臉紅半暈。
“叫妹妹們笑話了。”英蓮紅著臉別過頭,又忍不住用一雙玉臂護住山丘。可她的大小本就夸張,又加之腰圍纖細。如此舉動,反讓山丘更顯白嫩矚目。
寶琴實在看的害羞,忍不住別過頭,心中只覺心慌意亂的很,以后自己也會變成這樣嗎?
真叫人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姐姐,你把手松開,妹妹替你把帶子系上。”寶琴感覺臉色熱的很。
“好。”英蓮點點頭,松開手,又是引起水波漣漪。
如此悄悄忙碌完,又把衣服穿戴完畢。三個女孩都覺得剛剛的經歷有些驚奇,寶琴向英蓮賠罪道:“姐姐,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拉著你穿男裝……”
英蓮心思純真,她從未收過禮教束縛,在此事上到沒想的太多。只覺得妹妹的歉意,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回應,“沒有的事情,跟妹妹在一起很開心。”
春雁的腦回路還叫另外兩人有些不同,她拆下木板后,還為腦中的場景所震顫,又低頭看看自己的先天不足,忍不住有些苦惱,大家都是人,怎么同人不同命。
如此到了城外,等她們下的馬車,來到陳恒等人的面前。兩個兄長,就看到幾張紅撲撲的臉。
“莫不是穿少了,感冒了?”陳恒有些好奇。
薛蝌也擔心的拉過妹妹的手,試了試額頭的溫度,才道:“沒事,回去之后別忘記喝杯姜茶,驅驅寒。”
“好。”寶琴不好解釋馬車內的事情,只低著頭應過一聲。
陳恒看著站至面前的身影,上下打量一番,倒是笑道:“你這身打扮,倒是有趣。”
英蓮紅著臉點頭,她也說不來什么,就是喜歡看陳恒說話,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晃悠。
她想了半天的說辭,才問道:“今天有煙花嗎?”
“別鬧,那個玩意兒要錢的。”陳恒把她當成自己上輩子的同學,毫不在意的笑著輕斥了一聲,又問道,“你怎么想到過來的?是要找小虎他們嗎?”
“不。”甄英蓮搖搖頭,輕聲又大膽道,“我想來看你。”
薛蝌什么時候聽過如此大膽的言論,人都愣在一旁了。
不是,這是什么世道?揚州城的姑娘,已經如此大膽了嘛。
薛家的門風在開明,寶琴也沒經歷過這茬啊,只聽的她心中砰砰亂跳。
陳恒也給嚇了一個哆嗦,扭頭看著天真爛漫的姑娘。思索半天,也只好把她當成無心之失。
畢竟他知道,英蓮這些年的生活環境,能平安無事的長大已經得天之幸,有些天然之舉也是無可奈何。
“那來了就好好逛逛,城外也有城外的熱鬧。”
陳恒順勢轉移過話題,他如此大方自然的舉動,到叫旁人不會懷疑甄姑娘的說法,只會當成是朋友間的玩鬧戲言。
甄英蓮果然懵懂的點點頭,俗話說的好,天然克腹黑。薛蝌見這姑娘的天真爛漫,也明白過來是自己想多了。
四人商量一陣,又吃過帶來的點心后,就由薛蝌陪著她們倆,帶去城外的戲臺處聽曲兒。
如今城里的成名戲班都沒怎么來了,還愿意來的都是些新起的戲班子,借著這個地方給班里的戲子連角兒。
今日唱的曲兒也不知是那家的亂彈。
“好一個嬋娟。”
“好一個天仙。”
“一笑,三笑。”
“笑出個并頭蓮。”
“笑月老。”
“他幾時牽呀牽紅線,再與兩人盟緣。”
曲風悠揚的飄蕩在白茫茫的天地中,到叫人能聽出其中對于春天的期盼。
這人心啊,總是貪心的,冬日的初雪才來,已經盼著春日的江南了。
到了明年的柳梢頭,春風下的江南岸,又會開出幾朵蓮花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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