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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讀書郎-第六十七章 黛玉及笄記(上)
更新時間:2023-12-14  作者: 商狄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架空歷史 | 商狄 | 明智屋小說 | 紅樓讀書郎 | 商狄 | 紅樓讀書郎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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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黛玉及笄記

兄長真是好不講道理,陛下才賞的宅子,他除了帶自己去過一遍,認了認路,就真當起甩手掌柜。

林黛玉靠在屋內的軟榻上,半身蓋著毛毯,竟罕見的看不進手中書籍。她的身邊陪坐著紫鵑和雪雁。其中紫鵑主要負責給小姐當軍師參謀,雪雁最是有趣,專注當個捧哏。

“小姐,要我說,家里的物件倒是可以慢一些。左右陳家老爺自己就會些手藝,我們作為晚輩的,隨意擺弄,也不一定就合他們的心意。”紫鵑素有一顆通世之心,在人情世故上,拿捏的萬分準確。

“不然先把家里的門房、丫鬟等人先備上幾個。再把要緊的東西,添一些上去。”紫鵑想了想,才繼續道,“這樣做,我們既給陳老爺、陳夫人留下置辦收拾的余地,他們萬一上京,也不會無人可用,全靠自己忙活。”

如此一番考慮,說的簡直合適的不能再合適。黛玉還來不及說,雪雁已經在旁拍手稱贊道:“紫鵑姐姐真厲害。”

黛玉深感頭疼的扶額,無奈中又帶著幾分好笑道:“雪雁,你今日說了幾遍這句話?”她跟雪雁是打小的玩伴,感情上倒更像姐妹一些。聽到小姐的調侃聲,雪雁還真掰起指頭,開始數數。

黛玉見此,忙放下書,笑著伸手將其握住,“我跟你開玩笑呢,你怎么還當真了。”

“小姐說什么,雪雁就聽什么。”雪雁一臉的天真爛漫,這份呆呆的直率模樣,就是紫鵑見了,都是搖頭失笑,忍不住抬起手點在對方腦袋上,道:“呀你。”

黛玉在軟榻上微微起了身子,思索后,道:“那要找些合適、穩重的下人,紫鵑姐姐,可知道要去哪里找?”

這個問題問得好,紫鵑自己也不知道。哈哈,這可不是玩笑話。時下的人,買丫鬟、小廝,都是從小買過來,留在家里好生調教。

可陳家有個難處,他們家往上幾代人都是老實的莊稼漢。家里別說小廝、丫鬟,連個能主事的嬤嬤和管事都缺得很。

這么大一處宅子,日常的開支用度,每家每戶的安排打算,絕非外頭隨意買上一兩人,就能派上用場。

這也是一般的人家,鐘愛那些從大戶人家脫籍出戶的老人的原因。無他,家里有這么個會持家的,不管是對主人、還是對下人都是極輕松的事情。

林家倒是不缺這樣的人,可要直接把林家的下人安排過去,那陳家的老爺、夫人過來會怎么想?小姐這人都沒嫁過去,陳家的宅子里,已經都是林家人了?

紫鵑將自己的擔憂一說,倒把黛玉的思路擴寬了一些。她當即起身,讓雪雁拿過自己的氅衣,直接往賈敏的屋子尋去。

賈敏最近也忙,過完年,就是女兒的及笄之年,這是女兒家一生中最重要的生辰。過了這個日子,基本就預示孩子進入待嫁的年紀,由不得人不重視。

見黛玉匆匆上門,以為她是來過問自己的及笄之禮。賈敏端坐在炕上,聽了半天,很是無語道:“合計著,你來來去去,光惦記著哪頭去了?”

賈敏有些不開心道:“好哇,倒讓我這個老婆子,整日給你忙前忙后。你自己倒好,是一點心思都沒用上。”

“哎呀,娘。”聽出賈敏的悶悶不樂,黛玉趕忙抱著賈敏的手,開始撒嬌,“女兒才得了兄長的拜托,自然要上心些。畢竟娘才是女兒的自家人嘛,女兒對娘可是放心的很。”

你這話,就糊弄你爹去吧。賈敏似笑非笑的看著愛女。黛玉被看的實在不好意思,只顧著輕笑,露出乖女狀。

“你這事啊,確實麻煩。”到底是自己女兒,賈敏還是主動替黛玉盤算道,“可惜不能讓你外祖母出面。”

“你外祖母教人那是沒得說,不光是你的紫鵑,就是她手上過了一眼的襲人、晴雯等人,都是極好的。”賈敏眼界還是寬上許多,惋惜道,“不過真要說,還是鴛鴦最出色。要是能把她哄騙來,他們陳家幾代人都能得個好處。”

黛玉聽著也是好笑,忙貼著賈敏身邊,笑道:“娘,我如何不知鴛鴦姐姐的好。那邊府里,就沒人不說她的好。可外祖母片刻離不得鴛鴦姐姐,女兒如何能橫刀奪愛。”

“倒也未必。”賈敏冷笑一聲,“你且看著吧,你那個二舅母,今后必然容不下鴛鴦在府中養老。”

見寶貝女兒在旁打轉著眼睛,賈敏突然伸手拍了愛女一下,倒把黛玉嚇了一跳。“我才說,你就動了心思。你這心思,真是歪出墻了。”

黛玉哭笑不得,這話頭,還不是娘你自己起的嘛。

“過完年,你外祖母要領家中女眷去宮里給娘娘請安賀喜,你要不要去?”

這肯定不能去啊,黛玉眨眨眼,已經明白賈敏的意思。故意咳嗽幾下,道:“女兒到時會裝病的。”

不愧是我的孩子,就是聰明。賈敏驕傲的抬起頭,“既然要稱病,就弄得像一些。這幾日,就先別去陳家宅子瞎轉悠,左右耽誤不了你以后管家。”

被親娘這般調侃,饒是黛玉跟著陳恒朝夕相處,也是面紅耳赤。

受陳恒、薛蟠之事的影響,大年三十這日,林家人全部躲在宅子里沒出門。一家人推了外頭不少邀請,只關上門和樂融融吃過團圓飯,守了歲,就算迎完新年。

建平三年正月初一,賈母攜兩府女眷入宮朝賀,兼祝元春千秋。等她們一行人回到府內,賢德妃懷有身孕的消息,也在年關中傳播開。

大家一聽,元春的身孕已有三個月,都猜測這胎必然安穩。當下來賈府拜年的人,比往年還要多上許多。元春是貴妃,一旦誕下龍子,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孩子,只要順順利利長大,最低也得是個親王身份。想著兩個國公府,還要出個親王,尋常人家哪里還能克制住燒熱灶的心思。

什么?萬一生個公主下來?大過年的,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主人家不愛聽。

有人趨之若鶩,自然有人一心回避。林家人只在初三這日,由賈敏帶著兒女上門拜年。她們倒沒有久坐,雖然賈母一心留客,可架不住王夫人等人直接擺臉色。賈敏豈會慣她們這脾氣,連飯都顧不上吃,直接放下送給賈母的禮物就走。

后宅的女人斗起來,真的一點不比外頭的男人差。

薛姨媽是等賈敏走后,才在賈府冒出頭。她心里只有薛蟠這個兒子,想到薛蟠如今還在大牢里關著,少不了就來姐姐屋里坐坐,打聽消息。

“姐姐,兄長那邊還沒有說法嗎?”

見薛姨媽又為此事來,王夫人才得意一會的心思,立馬壓下去,不悅道:“二哥不是說了,這事急不得。薛蟠在里面,已經有人打點關照。除了不能走動,不比我們外頭差。”

薛姨媽聽的,人都要氣暈過去。什么叫不比外頭差,真要這么好,你怎么不叫寶玉進去住住?

都說兒子是娘的心頭肉,王夫人也知道自己這話有些欠妥當,忙懊惱著開口:“我最近也是煩這事,剛剛說錯話,妹妹別放在心上。”

她哪里是心里憋著事,完全是因為剛剛在賈敏得了場面,心里太過高興,才叫王夫人有些得意忘形。

薛姨媽訕訕一笑,她們雖是親姐妹,可如今的境遇,實在天差地別。母憑子貴,元春如今身懷龍種,王夫人總算是在賈府翻身做主。到如今,就是賈政突然失心瘋,一心想要休妻,賈母都得替他攔著。

因這事,薛姨媽自己也不得不小心著說話,“姐姐在煩什么?可是宮里的事情?”

“倒也不是。”王夫人暗笑薛姨媽見識淺,他們家縱然多富貴,也不好給宮里的娘娘派個安胎的婆子,那叫逾矩。她繼續道,“是二哥。”

王夫人點了王子騰的名字,不無得意道:“他叫我趁著相公回來前,好好管束寶玉,別再出門生事。把他屋里收拾干凈,好讓寶玉安心讀書。”

薛姨媽一聽就很高興,雖不知道二哥為何有這個意思,可想到寶釵以后就要嫁給寶玉。寶玉屋里,能少幾個勾搭人的狐媚子,對寶釵來說到底是好事。

兩姐妹絮叨一會,歡天喜地的薛姨媽就帶著這個消息,起身去找了寶釵。后者今日也沒見著黛玉,她的親哥哥就栽在對方的兄長手中。這姐妹之情,也不知還能不能保得住。

有一搭,沒一搭的聽完娘的話。寶釵露出詫異的表情,十分不信道:“這么說,寶二弟屋里要出事情?”

“你這孩子,這怎么能叫事情。這叫清凈家風……”薛姨媽得意中帶著高興,“正經好男兒,誰的屋里整日放著七八個丫鬟。就該通通趕出去幾個,才不耽誤寶玉的讀書時光。”

看著薛姨媽高興的神情,寶釵心里卻動起了念。她的性子,較之常人要復雜一些。尋常交情的人,除非觸及到她的利益底線。多數時候,寶釵都是有恩必報之人。只這一點,不知要勝過一般人多少。

之前因為黛玉這件事,寶釵跟襲人私下多有接觸,常仰仗對方的通風報信。想著對方最多不過一個偏房姨娘,寶釵就遣了鶯兒偷偷給襲人報信。

寶釵本是好意,叫對方為這事有個準備。誰成想,卻無端端引出一件禍事來。

才過了初八,連元宵佳節都未到。寶玉還穿著孔雀裘在賈母這頭玩耍,就突聞王夫人領著嬤嬤殺到自己院內。

寶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更不知此事因何而起。情急之下,他慌不擇路的跑回屋。就見怡紅院的幾個丫鬟,除了襲人,都在屋內跪著。

“才過完節的,太太這是怎么了?”寶玉臉上賠著笑,此情此景,不由叫他想起那個枉死的金丫頭。

“我的兒,你且先坐著。”王夫人對這個兒子不必多說,幾乎將他視作自己的命根子。可再看看命根子身邊的丫鬟,都是老太太一手調教出來的人。

襲人、晴雯不必多說。麝月等人又是襲人教出來的,打著彎都跟賈老太太有關系。以前是王夫子不得志,家里上下都讓賈老太太拿捏住。

如今熙鳳懷有身孕、無暇顧家,元春又得了龍子、眼見要更加富貴,王夫人是片刻都不能忍了。她要讓外頭好好看看,兒子之前沒教好,跟自己可沒關系,都是府里老太太寵愛過度的緣故。

憑心而論,王夫人的說法也沒錯。賈寶玉自從出生起,吃穿用度上都是賈老太太說了算,讀書上又有賈政把關。她這個做親娘的,除了閑事上關心一兩句。好好一個兒子,跟她奶奶倒比自己親娘要親近一些。這叫人,如何忍得住。

婆媳倆的矛盾,早從寶玉出生起,就已經結下。這次尋了個里外合適的理由,又有了襲人這個內應,王夫人可不得好好收拾一頓兒子屋里的狐媚子。

寶玉一時慌了手腳,轉頭看看不安的丫鬟們,其中晴雯臉上還帶著病色。寶少爺心中有諸多不忍,忙道:“太太可是在外頭聽了什么?要是得了什么奇怪的消息,先跟孩兒說不是。”

王夫人都懶得理他,只冷眼看著面前的丫鬟。寒冬臘月之際,各個穿著都是花枝招展。更有一個,還學起病西施的姿態。再一想自己這么多年,在府里忍辱受氣。當即戾聲拍桌道:“今日不發落幾個,好好一個爺們,都給你們帶溝里去了。”

襲人站在王夫人身后,聽的面色一白。若不是寶釵偷偷報信,她怕是連投誠的機會都沒有。

榮慶堂的賈老太太,聽到怡紅院屋里的消息,哪里會不知道兒媳是做給自己看。老夫人一輩子都沒受過這等委屈,可一想自家人才從宮里回來。如果自己過去替孫子做主,必然少不了跟兒媳的口角。

如今兒子不在家,鬧出這種事,打的是誰的臉?是元春的臉,是賈家的臉。年老體弱的賈母無計可施,只好暗暗垂淚。鴛鴦在旁看的著急,忙掏出手帕,替老太太抹淚,不住安慰道:“老太太,小心些,莫哭壞了眼睛。”

“鴛鴦啊。”賈母拉住婢女的手,哭的那叫一個老淚縱橫,“要是他還在,我怎么可能受這種……”

鴛鴦一聽,就知道老太太是想起過世的老國公,忙道:“老太太使不得,真真使不得。年三十才祭過祖,老國公泉下有知,聽到您這話,該多傷心難過。”

見賈母的心氣久久不能平復,鴛鴦急忙起身,叫屋內的丫鬟守著門,輕易不能讓人闖進屋內。

如此隱下賈母之事,到了隔日,就聽聞怡紅院里趕走數個丫鬟。鴛鴦一聽名字,見都是由老太太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更是感慨萬千,生出兔死狐悲之意。

林家人收到這個消息,還是紫鵑的通風報信,由黛玉最先得知。如今都是正月中旬,年味已經淡去。

待紫鵑將此事說個清楚明白,黛玉都忍不住眨眼,奇道:“這事,未免也太過巧了吧。趕出來的人,都有誰?”

黛玉聽了一會名字,驚呼道:“怎么連晴雯都給趕出來了?!”

紫鵑卻‘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給自家小姐磕起頭來,“小姐,奴婢是受人之托,才將此事求到你這……”

見紫鵑欲言又止,黛玉趕忙將其從地上拉起,寬慰道:“紫鵑姐姐,我平日少不得要依賴你的細心照顧。你但凡有什么難處,只管跟我說就是。”

“奴婢該死,奴婢知道小姐心善。只要奴婢說了,小姐必然不會置之不理。奴婢就怕小姐難辦……”紫鵑也是左右為難,只好懇切道,“是鴛鴦姐姐求到我這。大家打小姐妹一場,她怕這些人直接凍死在寒冬臘月。”

聽到是外祖母身邊的大丫鬟,黛玉忍不住挑了挑眉,疑惑道:“紫鵑姐姐,你再給我說個真切。”

紫鵑擦了擦眼淚,才趕忙把賈母的遭遇、鴛鴦的通風報信一說。黛玉聽的,實在唏噓的很。她已經不是小姑娘,知道此事繞來繞去,歸根到底還是落在表哥身上。

黛玉急忙起身,趕到賈敏的屋里,將此事一說。只聽的后者,雙眉就沒舒展過。

賈敏抱著手爐冷笑,給自家女兒開釋道:“你這表哥從出生起,就沒養在你舅母身邊過。我早算到會有此禍,當日也勸過你外祖母。母子連心,你外祖母把寶玉養在身邊,不論養好、養壞,都得不了你舅母的謝意。你外祖母偏不聽,如今起了恨處,哎……”

見母親竟然破天荒的為舅母說話,黛玉也是暗自道了聲稀奇。誰知,賈敏立馬轉了話鋒,“不過,她敢這般欺負你外祖母,無非是仗著女兒得了勢。此事,她雖占著理,可你娘我偏是個幫親不幫理的!”

“玉兒,去,把那幾個無家可歸的丫鬟叫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狐媚子,能礙著我那個好侄兒讀書考狀元。”

賈代善一手嬌養出來的女兒,豈能坐視自己娘親受委屈。黛玉得了令,立馬起身出府。半道上,她拉著紫鵑說了一陣,突然明白過來,這是娘親借機提點自己,以后的婆媳相處之道。

想到兄長在陳家的地位,黛玉一時說不好,自己是否有一日,會碰上王夫人這樣的難處。

若有一日,自己剛生出來的孩子,就被婆婆抱走。這個還有一個月就要及笄的姑娘,竟然也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婚事來。

哈哈哈,這人啊,太聰明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實在說不好,不好說。

不是我更新的遲,是我寫了兩個版本,最后發了這個。感覺更有意思點,另一個版本直接槍斃了。叭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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