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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又是一年會試至
昨日種種,似春夢了無痕。陳恒起床后洗了個澡,更覺精神一振。
林妹妹的及笄已經過完,他剩下的事情,可就只有搬家一件事。陳恒越發清晰的認識到,隨著兩人逐漸長大,若還是留在林府,他一定沒辦法集中精力讀書。
在林府又多住了幾日,林如海才挑中一個日子,允許自己的學生搬家。古人做事,向來喜歡依照老黃歷來辦。
二月二十四日,收拾妥當的陳恒,便領著信達悄悄搬離林府。林玨對這種事最新鮮好奇,他已經長大些,逐漸認識到大哥和姐姐的貓膩,最近看陳恒的眼光總是莫名的很。
將趕來幫忙的臭小子打發走,陳恒與黛玉道了一聲別,就坐上去往新家的馬車。柳湘蓮跟錢大有早已在此等候多時,馬車才剛剛停下,他們就迫不及待的上來搬行李。
“到底是讀書人哈,搬個家都這么多書。”柳湘蓮為陳恒的東西贊贊稱奇。錢大有亦是在旁作笑,“這還算好的,要是那些世代耕讀的人家,光書箱就要準備七八個。”
“趕緊幫忙,收拾完東西,我們就去吃飯。”送上門的勞力,還跟他們客氣做甚。陳恒叉著腰,不停指揮著錢、柳二人。
如此忙過了半個時辰,陳恒才算在新家安居下來。打掃的問題,林家早已派下人清理過。陳恒所住的院子,是三處院落中最大的一處。里面有主屋兩三間,另有三五間廂房,成月牙狀圍繞庭院而設。
錢大有在空蕩的書房內走上一圈,笑道:“持行,你這處還應該掛些墨寶才是。”
“去香山寺門口,找那些擺攤的書生。五錢一副,想買多少就買多少。”柳湘蓮大笑,抓緊出餿主意,“你若不好意思講價,我替你出面,保準說的他們視我為知己,非半賣半送不可。”
陳恒嗤笑一聲,忙道:“莫胡鬧。”他推開木窗,讓早春的涼風吹一吹屋內的飛塵。又把手一伸,引著兩位好友,邊走邊說道,“走,我們先去亭子里喝會茶。”
三人作伴,方至庭院中。沿假山,登半高。心情激動的信達,已經迫不及待的打來井水,替幾人燒水煮茶。
此處一坐,可見京師的蔥翠遠山,亦能聽見院墻外的人聲涌動。中間有院墻阻隔,讓兩者只聞彼此的聲音。取了‘空山不見人、只聞人語響’之意。
錢大有興致一來,替陳恒取了此亭的名字。“就叫清濁亭吧。”柳湘蓮一聽,忙問何意。陳恒接了好友的話,輕笑道:“該是出自‘清斯濯纓,濁斯濯足’之句。”
錢大有點頭,接過信達泡好的茶水,高興道:“持行知我。與鬧市取幽靜,或隨或持,但憑一心。”
“既是如此,那何不改叫清足亭?收放在心,更該看重足下遠行之跡。”遠處的臺階下,傳來一陣笑語。
眾人叫好之際,紛紛探頭打量。見是做男兒裝扮的寶琴,領著小廝、丫鬟步步上來。入了亭臺,寶琴抬手對三人作揖,道:“不請自來,還望三位兄長莫怪。”
“不請自來,是自家雅客。一言知我心,更是知音。”陳恒大笑,對著錢柳二人道,“依我看,就叫清足亭吧。我們讀書人,既要明理,更要言行合一。此二字,實在深得我心。”
“善。”錢大有默讀兩遍名字,確實覺得立意更高遠一些,忍不住贊道,“不愧是薛山鳥的妹妹。一出聲,就是不同凡響。”
“哈哈哈,這薛山鳥是何意?”陳恒對這個叫法很是好奇。錢大有忙解釋道,“離揚日久不知道,薛蝌老弟現在在揚州畫壇有好大的名聲。一手山鳥之畫,幾乎可稱翹楚。”
陳恒聽的喜不自勝,沒想到好友已經闖下如此大的名頭。他又問:“那江兄呢?”
“他啊。”錢大有露出捉弄的笑容,“世人尚只知他是薛兄的好友。不過他自己倒是不在乎,逢人就說,我不僅認識薛兄,更是陳解元的同窗好友呢。”
“哈哈哈哈。”陳恒拍掌大笑,不再多言。只和諸位好友滿飲一杯茶,繼續聊著各處閑事。
期間,薛寶琴拿出幾副薛蝌送與陳恒的畫作,以作喬遷之喜。陳恒一展畫軸,見是一個青衣少年郎,從看榜的書生中走過。周邊有翠翠竹影,有書院的學舍課堂。
陳恒一見,就想起早年自己在書院的時光。薛蝌此畫,應是作于書院月考后,眾人看榜之時。此情此景,真叫人懷念往日光陰。
第二幅畫也差不多,是陳恒、錢大有、江元白三人圍在寢屋中,一同打鬧看書的場景。陳恒大喜,忙叫信達把畫作掛在書房,道:“等了薛兄這么多年,終于把畫等到了。”
“畫工精湛,其形俱妙,神態自足。假以時日,這薛蝌說不好要名滿天下了。”柳湘蓮賞畫的眼力,是家中一日日教出來的,看完也是感嘆道,“突然覺得這輩子,沒去個書院好好讀書,真是懊悔的很。”
“你是攬三山游五岳的豪客,望盡天下美景,我們亦是羨慕你呢。”陳恒安撫著,柳湘蓮聞言,立馬笑出聲。人各有命,如此過一輩子,自己也未必就不甘心。
寶琴替陳恒望了一眼家中情況,把話題引到別處,“大哥不準備招些小廝、丫鬟嗎?”
一家之主忙搖起頭,輕松道:“一介白身,遠未到可以享樂之時。”
寶琴點點頭,心中記下此事,不復多言。柳湘蓮卻道:“家中人多了,未免不自在。要我說,就你我幾個足夠。要有什么不開眼的小毛賊上門,我三拳兩腳就把他打發出去。”
陳恒失笑,又問寶琴今日在京師看宅子的情況。后者信手一指,引著眾人看向隔壁的宅子,笑道:“赴京前,兄長千叮嚀萬囑咐,說要跟大哥比鄰而居。我可不得隨他的心意嘛……”
“好好好。”陳恒連道三聲好。錢大有卻驚呼道:“隔壁不是還住著人嗎?”
“我開了一個他們不會拒絕的價錢。”寶琴這個小富婆,自信一笑。三個男兒一時失語,忙道了一聲佩服佩服。
喬遷之日過后,陳恒的日子逐漸回歸到平靜。整日只和錢大有一起,晨起看書,夜半亦是看書。兩人同吃同睡,互為良伴,監督彼此功課。
寶琴這丫頭,在處理完新宅之事后,又從外頭替陳恒買來一個廚房的婆子,一個待客的門房。這是好友的心意,陳恒推辭過幾次,也就笑納下來。
如此讀書到四月,黛玉卻突然替兄長找來一位奴婢。大病初愈的晴雯,也不知怎么被林妹妹說服。領了陳家的差事,每月例銀二兩。
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比起在賈府的各種隱形收入來說,自然是遠遠不如的。陳恒不好拒絕林家的美意,何況等到爹娘上京,家里是得要些服侍之人,便讓晴雯入府當差。
“咱們有言在先。”陳恒看著面前,被紫鵑領來的晴雯,“平日你在家里,只需做些端茶倒水之事。外頭的事,倒不必多管。有難以決斷的事,可以先去問問信達。”
信達這個表弟,陳恒是準備讓他當自己的大管事。他跟著自己數年,對自己的脾氣最是了解、清楚。晴雯沉默著點頭,她前幾日才去過一趟賈府外墻。見寶玉仍是該吃吃該喝喝,全然忘記了自己這個人,也算是心灰意冷。
今日她能受黛玉之邀,一是找個能暫時落腳的地方。二是心死意消,全是得過且過之念。陳恒看著她這副模樣,如何會不知對方的想法。不過他也不愿插手多管,人各有命,且隨小丫鬟自己去吧。
府里多了個丫鬟,最高興的就是信達。他總算是能從繁瑣的勞務中解脫出來。二哥在京師也不是沒有幾個朋友。一會是戶部的溫上門,一會是兵部的同僚做客,杜云京跟付清源更是家中常客。
這些人上門,信達又要當管事,料理家中各處。又要伺候大家喝茶倒水,實在分身乏術,疲憊的很。有了晴雯這個助力,他可算是得了些閑。
柳湘蓮雖以陳家護衛自居,可一干人卻不敢真將他當成護衛,平日都把他當成家中貴客招待。
陳恒將信達的喜悅看在眼里,只笑笑不說話。繼續起身回到書房,拉著錢大有一起讀書做文章。
別的不說,家里多了個晴雯,日子確實要細致一些。這丫鬟心思聰明者,偏因寶玉之故,變得沉默寡言。這正合了陳恒的心意,萬事圖個清靜。只唯獨夜半晴雯要睡在陳恒的隔壁屋,準備伺候主人深夜起床時,被陳恒不耐的趕出去。
“我睡覺實,你不必管我,安心去自己屋歇息即可。”
晴雯也是無語,哪有丫鬟不侯夜的,那自己還叫什么丫鬟。她只好把這事,當成新主家的怪癖,且糊涂的過著。
跟錢大有讀書到五月,宮里卻突然傳出一個噩耗。太上皇的妃子突然病故,引得京師勛貴震動不已。
這太妃姓甄,陳恒只聽說她是出自金陵甄家,更詳細的卻不清楚。但這樣一個貴人病故,京城里總少不了一番國忌禮儀。各處酒樓花巷,都少了些歡聲笑語。各家各府的子弟,亦被三聲五令少出門惹禍。
剛剛被特赦出獄的薛蟠,更不敢在此時冒頭。只老老實實躲在梨香院,整日陪著自己老娘。這個呆霸王,平生沒吃過這樣的虧。在牢里雖然吃好喝好,可遭此一劫,膽子突然變小不少。
有不少昔日的玩伴,想約他來陳府門口堵一堵陳恒,找這個始作俑者的麻煩。薛蟠亦是心懼不敢前來,只推說自己身體不適。他至今還記得陳恒轉身扔下令牌的一刻,那般殺伐果決,真叫人記憶猶新。
陳恒一門心思在家做學問,哪里有功夫關注勛貴子弟的小心思。六月一過,林妹妹卻突然傳來口信,說榮國府的璉二嫂幾個月前難產,去子留母后,才堪堪保全下一條命。如今王熙鳳身子已好,才逐漸有消息傳出來,被各府勛貴悄然得知。
自從搬了新家,陳恒跟黛玉的聯絡,大多依靠書信傳遞。或是自己上門找老師請教學問時,才能見上一二面。
對王熙鳳的事情,他不好過多點評。只想著宮里身懷六甲的賈元春,不知道命運是否會對她網開一面。
七月,國忌結束。京師的街頭,已經出現許多應考的秀才。鄉試在即,無數藏龍臥虎之輩紛紛冒出。街頭巷尾中,都流傳著不少俊才的詩文佳作。
這還只是個前哨,等到鄉試結束。十月一到,那京師里才真正開始熱鬧。三年一屆的會試,幾乎可以囊括天下英才。群雄爭試手,欲與天公試高低。
秋閨放榜之際,陳恒挪了半日空閑,跟錢大有一道出門散心。他們在附近酒樓中尋了僻靜處,見著榜下人生百態,心中奮發讀書的念頭更加堅定。
九月初,在陳恒一日日的苦等下。陳啟終于帶著顧氏,跟薛蝌、江元白一道上京。能在這個時候見著他們二人,其結果自然不必多說。
“持行,哈哈哈,我們沒叫你失望吧。”江元白不改本色,得意時就暢快大笑,失意時就苦中作樂。
薛蝌卻止不住冷哼,眉眼四處張望,“這陳府真是了不起。小小一間屋子,竟有四個舉人在此。”
“哈哈哈哈,”陳、錢二人給他一句話逗笑,陳恒又領著一幫好友去見過自己爹娘。
一家人久別重逢,顧氏少不了垂淚時刻。她這個兒子,自小就比同齡人老練一些,從未叫她這個娘多操心。
可越是早熟的人,飛的就越早越快。顧氏總覺得自己還未好好陪著兒子,他就已經長成家里的頂梁柱。
陳啟的關注點最奇怪,他在新家里轉了又轉,不住私下打聽道:“恒兒,你跟爹說實話。你當官的時候,到底貪了多少銀子?”
陳啟急得直搓手,“咱們家不比以前了,日子遠比一般人家要好得多。你千萬不要行將踏錯,人生沒有回頭路、后悔藥啊。”
陳恒哭笑不得,只好請來信達一道給老爹解釋。陳啟這才半信半疑,勉強認下這屋子是陛下賞賜的結果。
家人一到身邊,雖在生活上添了些牢騷。可陳恒讀書的勁卻更足,又有諸位好友在側作陪,實在快哉。陳恒把這些年的見識、經歷,一點都不藏私,全部傾囊詳述。即是讓自己溫故知新,也是集思廣益,看看大家有沒有新的見解。
幾個孩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辦,陳啟跟顧氏卻犯了難。他們對著眼前的晴雯,十分不習慣。
倒不是晴雯使臉色,耍性子。偏偏是晴雯太過用心,事事都想在老爺、夫人前面,才叫陳啟、顧氏難辦。二老一輩子都是自食其力的實在人,晴雯又拿出伺候賈老夫人跟寶玉的架勢。兩種生活觀念一沖突,不免造成各自的不便。
陳恒得知此事時,還在書房跟好友切磋學問。聽完爹娘的意思,他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跟林妹妹,真是好心辦錯事。陳恒只好又把晴雯喊來,這小姑娘以為自己辦錯了事,不免面露幾分擔憂之色。
平心而論,她在陳家過的實在輕松許多。少了怡紅院的勾心斗角,更沒了襲人的處處針對。
雖然事務多些、勞累些,可架不住自家的少爺是個省心點,既不用夜里服侍,也不用借言語討歡心。時間越久,她倒是越喜歡陳府的平平淡淡。
“你別擔心。”陳恒留意到晴雯的不安,這丫頭入府半年多,時至今日才算有些歸屬感,“我爹娘都是實在人,你把他們當成半個長輩照顧,反而能讓他們更輕松些。”
陳恒一指點,晴雯就領會了妙處。她如今的話,比剛入府時要多些,當即怯聲道:“少爺,沒有這樣當奴婢的。每日就端茶倒水,布置一下飯菜,就拿個二兩銀子。我……”
晴雯初入府時,陳家跟她簽的是短契。以三年為期,時間一到,雙方再考慮繼續雇傭的事情。
這樣清凈少事的主家,放眼整個京城都是難找。晴雯雖說不出陳府多少好處,可真叫她換個地方,又十分不舍。
“不礙事的。”陳恒搖搖頭,安撫道,“你往日做的很好,就還跟之前一樣。倘若真沒什么事,就把我屋里的書拿出去曬曬。”
“是。”晴雯沒法,只好領了命去找信達。馬上就要入冬,府里要抓緊時間打掃一番。陳家總共就四五個仆役,事務繁多,大家可不得分好各自差事。
到了陳府,晴雯手底下少了能使喚的小丫頭,諸事不免親力親為。陳恒花錢請她來,自然不可能因為她的美貌,就當成小姐供著。
什么十指不沾陽春水,聽都不要聽,該干活就老老實實干活。每日這樣的勞作,再想像賈府那樣留甲,自然是不可能。
可晴雯每到夜深,自己睡在小屋中,又覺得十分安心。陳恒沒把她當個下人看,只當成來府里干活的短工。少了一層套在頭上的緊箍咒,誰又愿意繼續做五指山下的孫行者。
入冬前,黛玉等陳家都安頓好,才帶著禮物上門拜訪陳父陳母。二老已經聽兒子提過陛下賜婚之意,對黛玉的態度是又愛又敬。
小姑娘嘴甜,言行又是得體的很。顧氏也想不明白,這么好看又出色的官家小姐,怎么就會喜歡上自家的小子。
陳啟擔心的卻多些,他跟自家婆娘一商量,都覺得等陳恒會試結束,就得趕緊回去多置辦些聘禮。
顧氏性子直爽,趁著跟黛玉私下獨處之際。拉著林家閨女的手道:“我們家沒什么規矩,你是個知書達理的人。今后你跟恒兒的事情,都你們自己說了算。”
黛玉不好多說什么,只好替賈敏傳達林府請顧氏上門的好意,這算是兩家提前打個照面。顧氏有些緊張,想著前任知府夫人的派頭,不免忐忑不安。
好在黛玉回府后,就跟賈敏說了諸多顧氏的好話。聽到未來親家母的話,賈敏亦是不住點頭。
“倘若她今后真不愿多管你跟恒兒的事情。他們陳家,倒是個好人家。”賈敏見多了后宅紛爭,知道有個省心的婆婆,對黛玉是極好的好事,“你也別擔心,她能敬我們家,娘自然也敬她。至于今后好壞,全是你跟恒兒自個擔著。”
冬至這日,顧氏應邀去了林府。賈敏果然以禮相待,兩位夫人客客氣氣的吃完一頓飯。顧氏才起身往家回去,一見到陳恒跟陳啟。她就忍不住出聲道:“真不敢想,竟有一日,能跟知府大人做親家。”
陳恒聽聞是個好結果,就不多過問。離會試就剩下幾個月,已經容不下片刻喘息。
建平四年的元宵剛過,朝廷就傳出新科會試的考官人選。人選一公布,就引得天下士子一陣嘩然。除了禮部尚書韋應宏擔任主考官外,另有翰林學士曹廷受、工部左侍郎陸炫等人擔任副考官。
這些人,都是歷屆會試的狀元公,共有六名之多。除了這六位歷年狀元公,擔任主副考官。十八位房考官,亦是歷屆二榜進士為主。
如此群星薈萃之陣勢,只嚇得不少舉子打消赴考之念。要從這些人的眼皮底下殺出,誰又能做到信心十足。有人為此怯步不前,自然也有信心十足者。
二月初十這日,陳恒早起還在家中讀書。信達突然高興的走進來,道:“二哥,已經報上名了。”
陳恒長出一口氣,會試終于要來了。隨后起床的薛蝌、錢大有、江元白等人,神色亦是一肅。十幾年的苦學,終于到了最后沖刺的環節。
十二日是黛玉十六歲生辰,因會試之故,陳恒沒有親自過去,只托信達遞了禮物過去。黛玉也沒有多少慶祝的心思,一顆心全掛在兄長身上。她跟寶琴一道,不知去了多少次的文昌廟,各路能求的符都求了個遍。只盼著兄長能一舉奪魁,得償所愿。
時間一日日過去,三月初八的日子終于來臨。春風俏寒,陳恒夜間不再看書,只跟好友們下了會棋,就各自回屋睡覺。
初九的寅時,天色都未亮。一夜未睡的信達,就輕輕推開陳恒的房門。
“二哥,該起床了。”
陳恒心眼大,睡得很沉。信達多叫了兩聲,才把當事人叫醒。從床上一躍而起,換了衣服下床。陳恒才走出房屋,就聽到外頭的更夫,走街串巷的叫著:“會試在即,諸考生切勿遲到。”
一路進到正堂,早已等候多時的陳啟跟顧氏不住搓著手,激動道:“快吃飯,快吃飯。”
簡單料理完俗事,陳恒就和眾人一道出門,跟隔壁鄰居薛蝌匯合后。眾人整齊的坐著馬車趕往貢院,才到了地頭,就見此地人潮涌動,天下三載之英才匯聚一堂。
早春的夜風有些大,陳恒領著大家下了馬車,就在原地不住跺腳。他們的位置不遠不近,只能依稀見到貢院的門口,有數名官兵把持。
不久,一聲鑼響,貢院的大門正式打開。在場所有舉人的呼吸不由一屏,決定他們此生命運的時刻終于到來。
哈哈哈哈哈哈,會試它說來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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