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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讀書郎-第十一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
更新時間:2024-01-15  作者: 商狄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架空歷史 | 商狄 | 明智屋小說 | 紅樓讀書郎 | 商狄 | 紅樓讀書郎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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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世間安得雙全法

堂內的講學已經結束,面對士子們踴躍的提問。陳恒只得回答過幾個,才在山長和夫子們的掩護下,被帶到私下接待的會客堂內。

將貴客引至上首與山長共座,剩下的夫子以學正為首陪坐兩端。大家都是文人墨客,能討論的東西除了四書五經,自然是圍繞陳恒先前的講課內容。眾人的言辭,多有贊美之意。陳恒笑納過幾句好言好語,就把話題引到自己的另一樁來意上。

“狀元公,是要在縣內再辦一座學堂?”剛剛聽到這個消息,山長忍不住亮了亮眼。他一時沒弄明白,今日兩方接觸也算融洽。自家書院也沒做錯的地方,怎么縣令大人就急著要另辦學堂呢?難不成是要取府學而代之,相互間別一別苗頭?

見山長跟書院的學正悄悄對眼,陳恒就知道他們會錯自己的意思。忙笑著解釋,先將自己跟商賈的約定一一道來。

“因是他們出資辦學,所以這間學堂主要還是以培養船員為主。”陳恒的耐心很足,一番溫言解釋,也讓眾夫子的眉宇稍稍舒展,“只是要出海下南洋,要大字不識,出去辦事難免不便,也失了我朝的體面。”

“所以我才想請山長和諸位夫子,從書院里選出些德才兼備的士子,到學堂上教授些四書五經。也算開蒙發智,教這些孩子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聽到還要從府學里選出教書先生,山長的心思稍安。他算明白了,陳恒并沒有另起爐灶的心思。既然是件好事,那幫上一二也無妨。只是……

“只是老夫尚有一事不明。”學正輕咳出聲,替自家山長發問道,“這學堂里的童子,狀元公準備怎么辦?要去何處招收?”

其他后知后覺的人,亦是輕拍大腿。對啊,一個縣內有余力供養讀書人的人家,來來去去就那么多。這事,說到底,還是要搶生源嘛。

狀元公所說的學堂,背后又有商賈出資,又有華亭縣撐腰。真要搶起來,正蒙書院豈不是被動?

陳恒輕笑著點頭,他正要回答這個問題,忙道:“這間學堂是由商賈資助,讀完出來的人,五年之內不能參加科舉、不能改籍遷戶,以還商賈之恩情。”

張尚德等人,到底不是出來做慈善。若是一應投入,到最后讀完的士子,一窩蜂涌去參加科舉,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這一條,就把山長等人的疑慮打消大半。

“至于招收的人選……”陳恒沉吟片刻,解釋道,“年中府內剛受了災,鄉間、養濟院里,有不少失孤的孩子。他們無父無母,也缺少養活自己的手段。這間學堂,只會招收他們這些人。”

兩番話,說的眾人心中擔憂盡去。安下心的山長,當即贊道:“狀元公宅心仁厚,此舉足以讓養濟院的孤子對您感恩戴德。”

學正亦是點頭同意,贊不絕口道:“難怪狀元公前番會說,這間學堂里不收取任何費用。原來要收的人,是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狀元公放心,到時過去教書授課的士子,老夫一定會細心挑選。”

見堂內其他人也沒有反對意見,陳恒總算露出笑臉。他知道,此事跟書院和民間的私塾、學堂,并沒有根本上的利益沖突。那些孤兒,自己也缺少讀書的本錢,本身就不在這些學堂的招生范圍。

敲定一事,陳恒又把第二件事拿出來。明年正月,華亭縣內就要開始清查田畝。一共八個鄉,所涉田產、人數甚多。光靠縣衙的衙役,實在力有不逮。為了更好的安排明年春耕,此事少不了府學士子的助力。

有了之前的事情做鋪墊,山長等人也沒有拒絕。而且他們看的出來,此事對府學的士子亦有好處。歷事的好處,就是開拓眼界,增廣實務。既能除去些士子身上死讀書的毛病,更別說縣衙還愿意為歷事的士子支付工錢。

“狀元公放心,此事我們會吩咐下去,不會耽誤縣衙的大事。”

得了山長和學正的承諾,陳恒連連拱手感謝。他這次來府學拜訪,算得上收獲頗豐。其后的眾人又閑談一陣,等到將要離別前,才有一位夫子起身發問。

“狀元公,在下有一事想問。”

“但講無妨。”陳恒點頭相邀。

“今日狀元公給府學的士子留下課題,謂之‘女子無才便是德,作何解’。此題,在下亦有些許不解之處,懇請狀元公指教。不然等狀元公回去,士子問起在下,唯恐自己誤人子弟。”

這位夫子心里也是苦,狀元公輕飄飄拋下一題遠去。到時負責閱卷評卷的人,卻是他們。此事,若沒有個大頭出來頂鍋,誰敢說自己的意見、看法就是正確,能被世人所容。

是這題啊,陳恒笑了笑,連忙請這位夫子先坐下。見堂內有不少人,亦是露出求問聆聽的神色。他在心中想了想,才道:“此言出自前明陳繼儒的《安的長者言》,諸位夫子應該都清楚吧。”

見不少人點過頭,陳恒便繼續道:“諸位且看,此書名叫長者言,想來陳繼儒編寫時,是存了教導晚輩的心思。即為長者言,世間可有尊長不盼著晚輩讀書發智,明辨事理者?”

從書名入手,陳恒以此話做引子。注意到眾人露出思索之色,便稍稍頓聲。

若天下都是這樣的長輩,又豈會有今日的盛會,在座的諸人。大家思及此,忍不住發出輕笑。

陳恒等了等,才笑道:“夫才者,智也。不智則懵。若無才便是德,豈不天下婦人盡懵?此解繆矣,實乃蠱惑人心之言。”

“我觀此言,當以女子無辯才為德做解。其實不止世間女子,男子亦是相同。”陳恒頓了頓,又反問著眾人,“讀書明理上,需要越辯越明。可在為人處世上,越是存有辯心之人,越有禍從口出之危。”

“不知諸位,是否如此教授自家子弟。”

到底是自身學問見長了,往常可能要長篇大論的難題。在如今的陳恒口中,三言兩語就說的眾人點頭認同。

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引起大家的共鳴。他們這個年紀,家里都少不了孩子。設身處地一想,就知道此言不虛。

沒有一個長輩,會教自家的孩子以辯才為德。有辯才,就有了勝負心。處事上或可算作一些助力,但在處世上,一定是教導謹言慎行最好。

如此各得答案,眾人心中無不歡喜。書院的夫子知道,有了陳恒這番話,以后有人鬧起來,直接把問題推到狀元公身上即可。陳恒亦是不懼,他現在今非昔比,若是有人想找茬,他親自接著就是。

回到華亭縣衙,陳恒的心情還是十分不錯。黛玉跟甄英蓮瞧出他的喜悅,忙問了幾句緣由。陳恒也不隱瞞,將今日之事說了大概,二人反應各不相同。

黛玉是知道相公有些特立獨行,常有跟世人截然不同之觀念。倒是英蓮的反應最有趣,她小心翼翼的看看陳恒、又看了看黛玉。忍不住問道:“女子也可以讀書嗎?”

陳恒忙大笑道:“當然可以。要我說,不止要讀書。還要去學堂讀書才行。多認識些同好之人,相互切磋學問、增識廣聞,一定比糊涂一世要好。”

甄英蓮聽的更加意動,可想到自己要讀書,又不知道該麻煩誰。自家相公是個勞碌命,近段時間根本輕易見不到人。家里到有個女博士,可真要開口求黛玉這種麻煩事。小心翼翼的英蓮,又怕引來黛玉的厭倦,壞了家里目前和睦的氣氛。

黛玉見她一副欲言又止,就猜中甄英蓮心思。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在揚州時,恩師謝氏教授自己的畫面。

見到英蓮突然垂下頭去,黛玉知道對方是怕麻煩自己。只好含笑上前,主動道:“相公平日甚少在家,妹妹平日一個人讀書也是無聊。英蓮姐姐若是有空,不妨去我屋里坐坐。到時我讀書給你聽,可好?”

這話聽的英蓮真是感動不已,她又豈會不知黛玉的心意。對方哪里是一個人看書會無聊的性格,分明是看出自己也想讀書,存了教導的心意。

甄英蓮不敢猶豫,忙從位置上起身,作勢要給黛玉行禮,這是要把黛玉當成自己老師來對待了。

“謝……”

話還未說完,林黛玉已經將其拉住,輕笑著搖頭道,“說了是我們倆姐妹相互解悶,英蓮姐姐不必多想。”

陳恒連連點頭,亦是寬慰著英蓮,“咱們是一家人。既然是家人,就沒有麻煩的說法。”

他不說話還好,他這么一說,反倒讓黛玉起了心思,微微著惱道:“相公此言差矣。”

陳恒一愣,不知自己何處話說的不對。忙謹慎道:“不知為夫錯在何處?”

“正因為是親近家人,彼此之間才更要有些恭敬。”見著相公不拘小節的模樣,黛玉脆聲提點道,“民間雖有俗語說‘禮多必詐’,可要真失了分寸。偶然間留下的一些間隙,陌路人倒可避而不見。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人,豈不日日生厭?”

陳恒在心中細細琢磨,也不得不承認林妹妹說得對。常言道夫妻之事,重在相敬如賓。若想著是自己枕邊人,就可放開性子來。那日子一久,定然有失禮之處。到時,豈不是存心拿自己的舉止,考驗對方的耐心和愛意?

想通這點,陳恒連忙從軟榻上下來,站在地上朝著夫人作揖,賠罪道:“卿卿說的是,是為夫得意忘形了。”

這個渾夫,怎么把閨房之稱拿出來當姐姐的面說道。黛玉微微漲紅臉,陳恒見此,才知道自己剛剛又說錯話,只好尬笑著,又想著繼續賠罪。

黛玉眼睛轉轉,主動把話題岔開,問道:“相公如今還覺得,女子無辯才就是德嗎?”

說到正事,陳恒立馬正聲肅容道:“就事論事,娘子剛剛是在指出我的錯誤。豈是用辯才可以一言蓋之,兩者不可相提并論。”

黛玉這才展顏為笑,只拉著英蓮的手輕輕搖著。一旁的晴雯、紫鵑,見到老爺剛剛賠罪的模樣,嘴角亦是壓制不住。等到陳恒小心翼翼坐回原位,她們才終于笑出聲。

陳恒見此,也不著惱,覺得剛剛黛玉壞了男人的面子。只驕傲的昂著頭:“你們還小,等你們以后嫁了人,就知道們夫人的賢惠之處。”

一句戲言,頓時被黛玉的手帕,砸在自己臉上。

“哈哈哈哈。”陳恒撿起身上的手帕緊緊握住,發出甚為得意的笑聲。

這夜,陳恒本該睡在英蓮屋里。因前番拌嘴之事,陳恒擔心黛玉的心情。索性厚臉來到黛玉房間,準備看看自家的大老婆。他才推開門,見到一對佳人坐在小桌前,正一起看向自己,他忙發出賠罪的笑聲。

他不笑還好,他一笑,黛玉跟紫鵑也是笑聲不斷。陳恒瞧著有趣,忙問她們二人在笑什么。

黛玉紅著臉,不好意思答話。紫鵑只好出來解釋道:“老爺,剛剛夫人還在跟奴婢打賭。說老爺睡前,必然會來我們這一趟。奴婢本來不信,正想著跟夫人賭些什么,老爺就已經推門進來。”

陳恒聽完,臉上是一點害臊都沒有。頗為光棍的坐在黛玉對面,十分自得道:“知我者,還是卿卿也。”

華燈藏紅罩,美人俏臉熏。黛玉忍不住白了渾夫一眼,輕聲道:“白天才跟你說了,要相敬如賓。一到晚上,就全忘在身后了。”

紫鵑知道老爺要為非作歹,忙起身退到屏風后頭。陳恒見有了機會,忙上前將夫人攬在懷中,柔聲道:“怎么會忘呢,你知道我記性好。你說的任何話,我都記在心里呢。”

耳鬢廝磨的軟語,真叫黛玉聽的心慌不已。他們夫妻間,也不是沒少做什么荒唐事。只是每次親近的時候,還是這般叫人害羞。好在黛玉的神智還是清明,忙用手推著相公的胸膛,笑問著:“相公,你說妾身知道相公要來,還坐在桌邊等你,是何意呢?”

“我知道,我知道。”陳不住點頭,厚著臉皮道,“這是夫人有成人之美。”

“既是知道,那相公還不快去?”黛玉見他還不肯撒手,忍不住用手拍在陳恒肩頭。微微急促的呼吸聲中,帶著點女兒家難以明說的羞意。

誰知,黛玉話音才落,就感覺到一陣凌空的暈眩感。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相公扛在肩頭,作勢就要往門外走去。

俏臉微紅的黛玉,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妙,這才慌道:“紫鵑,紫鵑。”

躲在暗處的奴婢,哪里敢管老爺夫人的事情,只敢用手帕捂住臉偷偷的看著離去的兩人。她雖不像黛玉那般見多識廣,博覽群書。可她的聰慧,又落在另一處。白日夫人的那番話,是老爺心胸開闊,能容常人所不能容之事。

可夫妻間,若只講相敬如賓,少了親近的私意,日子過著不免無趣。何況自家夫人若沒有借坡下驢,順一順老爺驢毛的心思。早就拉著自己上床睡去了,何苦等在華燈下。尋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跟自己左右閑聊呢。

此事,陳恒是扛著黛玉走到一半才想明白。見黛玉認命般的紅臉閉目,他在推開英蓮房門前,忍不住對她笑道:“卿卿一直把眼睛閉著就是,其他事情,都交給為夫。哈哈哈哈。”

說到底,也是他渾人有渾招,一番歪打正著,恰好落在扭捏猶豫的黛玉心中。

罷了罷了,嫁雞隨雞,且隨了這冤家去吧。

周末真是短暫啊,哎,天氣好冷,我的手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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