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等級制度。

陳鹿思看著一本正經給所有人分級的姬莘，不知道該說什么……其實除了有點好奇唐語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之外，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親疏有別，內外有分，別說親人，就算是朋友也分重要和不重要的，每個人其實潛意識都會將自己認識的人進行分類，這里面也包括了你。”

姬莘看到陳鹿思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冷漠解釋道：“就比如那個高中剛畢業的小姑娘，我記得叫林婉對吧？對于你來說，我難道和她一樣？

不一樣，對于你來說，對方顯然比我重要得多，這何嘗不是一種分級？我只是更加細分并且說了出來，還將狗排在了第一位而已，這讓其聽起來不怎么禮貌，但其實每個人都這么做。”

“……似乎也是。”

陳鹿思聞言想了想，認同地點了點頭，同時放開了她。

姬莘再次看了眼陳鹿思的掌心，接著略顯艱難地重新坐了下來。

陳鹿思這次沒去幫她，而是問道：“不過有件事我確實很好奇……為什么唐語天策的等級那么低？”

“你喜歡熊孩子嗎？”

“不怎么喜歡。”

“我也不喜歡，而唐語就是個熊孩子。”

“……三百歲的熊孩子？”

“年齡能代表什么？先不提她三百歲的年齡在她族群里只能算少女，如果說年齡越高代表著越成熟，那世界上就不會有‘巨嬰’這個詞了……論年齡，唐語能當我祖奶奶，但論心思，我半個小時就能將她騙到地上學狗叫。”

陳鹿思無話可說了，輕輕搖了搖頭。

而姬莘解釋完后，稍微想了想，然后忽然抬起雪白下頜，看著陳鹿思，蒼白小臉帶著認真之色：“你要不要當我的狗？”

陳鹿思微微一怔，然后微妙地看向姬莘。

這人到底怎么回事？

雖然剛剛她一通解釋后，陳鹿思已經理解她給所有人分級并將狗排在第一位的操作了。

但驟然聽到她說讓自己當狗，果然還是覺得冒犯。

他不覺得姬莘不知道這話很冒犯。

所以所謂的狗到底是……

陳鹿思想到了什么，默默看向了姬莘。

“我剛剛說的是真正意義上的狗，我讓你當狗也不是讓你當男寵，只是問你愿不愿提升在我心目中的重要等級。”

姬莘面無表情地解釋道：“我沒收男寵的愛好，更何況……”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修長圓潤的秀腿，冷漠地繼續道：“我是個殘障人士，雖然還有感覺，但我不覺得別人會對我這樣的人感興趣，就算有，大概率也會敗給現實……你看過一部叫《喬西的虎與魚》的電影嗎？”

陳鹿思想了想，搖了搖頭：“聽過，但還沒看過。”

“我看過，動畫版和真人版都看過，講的是一個正常人和殘疾人的愛情故事，前者營造了一個童話般的美好世界，每個人都是善良、友好與真誠的，最后結尾還給了一個堪稱完美的結局，殘疾女主和男主有情人終成眷屬……但這屬于幻想。

而后者則風格迥異，將現實殘酷的一面展示了出來，心懷不軌之人遍布，最后結局也是男女主和平分手，男主一開始覺得女主殘疾不是問題，給出了永遠留下來的承諾，但最后卻不敢將其帶回家，而是選擇了逃跑，這就屬于現實。”

姬莘微微仰頭，手掌輕輕按了按圓潤的大腿，接著平靜道：“而我更喜歡真人版。”

陳鹿思看了眼端坐在床上的少女，猶豫了會后，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所以你說讓我當狗的意思是？”

姬莘反問道：“你對天策府怎么看？或者準確地說，你對我領導的天策府怎么看？”

“你領導的天策府？”

陳鹿思想了一會：“還好，比之前好了不少。”

姬莘繼續問道：“那你能站在我這邊？”

陳鹿思有些不解：“站在你那邊？”

“夏鉞很強，雖然他是個有腦子但不用的莽夫，但他性格確實很討天策府普通成員們的喜歡，而他總有一天會從黃泉歸來……到時候如果他真的要讓我下臺，我做不了太多事。”

姬莘解釋道：“但是你可以，特別是天罰武器面世后，你在警備軍那邊的重要程度已經很高了。但另一方面，我也不希望你徹底站到警備軍那邊，我希望你能站在我這邊，各種意義上站在我這邊。

我知道這很難辦，或許只有聽話的狗狗能做到了。”

陳鹿思：“……”

明白了。

“我能相信你嗎？”

姬莘慢慢抬起白皙小手，舉到了陳鹿思面前。

“抱歉。”

陳鹿思直接搖了搖頭：“我不想參與到這些事中。”

“哦。”

姬莘聞言表情沒有什么變化，沒有失望，也沒有惱怒，只是慢慢放下手：“我明白了，那當我沒說過。”

接著，她便沉默了下來。

陳鹿思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這種狀況維持了一會。

陳鹿思看了眼出口，主動道：“那我不打擾你了？”

“嗯。”

姬莘點了點頭，同時叮囑道：“暫時不要離開金陵，你懷里的貓目前不適合帶走，至少在解決問題，或者泰山覺得束手無策之前，你最好不要離開金陵。”

“明白了，我會在附近找個住的地方呆幾天。”

陳鹿思對此倒是能理解，畢竟半座金陵在自己手中，估計換誰都不會放心。

姬莘指向門口：“出口在那，雖然這段時間泰山估計會安排人跟著你……但如果這段時間貓有什么異常，或者有重要的事，可以直接跟我說。”

陳鹿思點了點頭，接著轉過身去，帶著貓就要離開，但走到一半，他又想到了什么，回過頭去：“對了，我聽單藜說你的權柄能力被黃泉排斥……沒事吧？”

說到底。

她進行斬魅跟陳鹿思也有關系。

畢竟當時陳鹿思也在異境中。

他于情于理都該問一句……只是一開始接受的信息太多了，他給忘了。

姬莘搖了搖頭：“泰山暫時幫忙勸服住了那位‘母親’。”

“那就好。”

陳鹿思一邊說，一邊彎腰抱起貓，走出了病房。

門被關上。

病房又陷入到了寂靜中，只剩下了醫療設備的微弱嗡鳴聲。

但很快。

門又被打開了，身材高大的單藜走了進來。

她來到姬莘面前，直接蹲了下來，然后將手搭在了姬莘飽滿傲人的胸口上，閉上了眼睛。

姬莘低頭看了眼，不甘示弱，也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單藜的胸口上。

單藜沒說什么，依舊閉著眼睛，大概三秒后，她才睜開眼睛，蹙眉道：“不太妙，黃泉主流還在排斥你的權柄能力和靈魂，這種情況下……你基本不可能修復結石。”

姬莘看起來并不是很在意：“當逆子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黃泉主流趕就趕吧，總有一天祂會發現趕不走我的……慢慢來吧，一直想著也沒有意義。”

單藜沉默了會，接著輕聲道：“以后別做這種傻事了。”

姬莘沒說話。

單藜看著姬莘的臉，突然問道：“你為什么不跟陳鹿思說實話？”

姬莘動作頓了頓，然后平靜道：“說實話？然后道德綁架他嗎？我沒那么下作，我斬魅是因為職責，不單單是為了特定的某個人。”

單藜輕聲道：“人都是有感性的一面的。”

姬莘面無表情道：“我討厭別人感性時下的決定，就像《喬西的虎與魚》里的男主，他感性之下說出來的‘永遠’是真的，但最后他面對殘疾女主選擇逃跑也是真的。”

單藜聞言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低頭看向胸口，然后輕聲道：“能放開我了嗎？”

姬莘沒搭理他，動作幅度還越來越大了，仿佛在宣泄著什么。

單藜沒辦法，只能移開目光，看向緊閉的病房門，轉移話題道：“所以現在陳鹿思在你心目中屬于哪一級？比唐語還低嗎？”

“沒，還是狗。”

姬莘搖了搖頭，接著跟隨著單藜的目光看過去：“因為真的很像，雖然不屬于我，雖然不會過來蹭蹭……但遠觀也挺賞心悅目的。”

單藜聽到這話，想到了醫院門口發生的事，緩緩點了點頭：“確實很像。”

陳鹿思找到周堅，然后一幫人浩浩蕩蕩一起離開了醫院。

不過陳鹿思出去后，沒有選擇繼續跟周堅等人呆在一起。

主要是因為他們人太多，太過于顯眼了。

而且，他掌心的符篆也需要確認一下。

因為小蘿莉的話……他選擇隱瞞了這事，那接下來那符篆到底是什么，就需要他一個人搞明白了。

所以，陳鹿思走出醫院和夏盼秋以及吳優兩人匯合后，就跟周堅說要去找個住的地方，和他分別了。

周堅一開始還想跟著陳鹿思一起，說是能安排住的地方。

不過最后還是作罷了，因為剛開始他說自己是來保護姬莘的……

當陳鹿思疑惑地看向周堅，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

周堅直接就尬住了，只能任由陳鹿思離開，然后再安排人偷偷跟著。

另一邊。

陳鹿思離開醫院范圍后，很快就發現有不少人正跟著自己。

雖然很多事他不是很清楚，但顯然……金陵之事還遠沒有結束。

“鹿思啊。”

吳優忽然勾住陳鹿思的脖子，喊了他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鹿思回過頭去：“怎么了？”

“你這次又干了什么？”

吳優微微側頭，聽著身后傳來的繁雜心聲，有些無奈道：“怎么身后會有一支‘大軍’跟著啊。”

“說來話長。”

陳鹿思低頭看了眼腳邊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貓，沉默了會：“我短時間內應該不能離開金陵了。”

“你啊……真的每次都能搞個大新聞。”

吳優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問，只是有些感慨道：“我都快忘了，你還是我們小隊的成員，我還是你的隊長……但現在你接觸的都是些什么人？姬莘、泰山、唐語、羅山。我接觸的都是些什么人？雙馬尾笨蛋，短發笨蛋，摸魚的笨蛋，總感覺距離越來越遠了啊，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另一邊，

夏盼秋聽到短發笨蛋幾個字，看著吳優，拳頭握起來了。

“……并不遠。”

陳鹿思側頭看了兩人一眼，沉默片刻后，道：“你們現在就站在我身邊，而我認識的人中，除了你們等少數幾個人，我并不覺得其他人會為了我千里迢迢跑過來。”

吳優聞言愣了愣，然后看著陳鹿思，忽然笑了笑：“可惜我們什么都做不了，只剩下‘上吊繩’見證我們的友誼了。”

另一邊。

夏盼秋聽到這話，微微一怔，然后低下頭去。

陳鹿思搖了搖頭：“只是這次的情況比較特殊而已，我之前在異境中，你們兩人的權柄能力就幫了大忙……心聲印照和云起確實非常好用，如果是初見殺，前者幾乎是無解的。至于后者，我現在總算明白夏盼秋為什么要保持這個形態了。

要不是你們兩人的權柄，我或許這會還在異境中……偽造的權柄能力尚且如此，就更別說原版了，我相信你們如果在里面，肯定也不會做得太差。”

“……真會安慰人啊。”

吳優聞言再次笑了笑，勒緊陳鹿思的脖子，然后看著天空，低聲道：“謝了……不過我也確實該努努力了，不然每次都要讓后輩和女人站在自己面前，確實是有些難堪啊。”

陳鹿思看著吳優憂郁抽象的側臉，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想了想，正要安慰一句。

但吳優說完那番聽起來像是下定了決心的話后，突然就低下頭來，同時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事不急，明天再努力也不遲，還是繼續說說你吧。

鹿思啊……我真的挺好奇的，你用云起是不是也會變成盼秋那副摸樣啊？能不能變個正太看看”

陳鹿思看著嬉皮笑臉的吳優，硬生生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同時別過頭去。

然后。

他就看到了瞪大美眸，滿臉寫著‘想看’兩字的夏盼秋。

而夏盼秋注意到他的目光，紅唇輕啟：“……其實我也想看。”

陳鹿思：“……”

最終。

三人在市中心，距離醫院不遠的位置找了間酒店。

主要是三人后面真的跟了不少人，再加上陳鹿思剛從異境中出來，吳優和夏盼秋都覺得他需要休息，就沒有繼續走遠。

而陳鹿思最終也沒有變什么正太，而是獨自一人進了房間。

輕輕關上門。

陳鹿思看了眼跟著進來的貓，猶豫片刻后，喊道：“嵐？”

“喵。”

白貓輕輕叫喚一聲，擺了擺尾巴，直接就往里面走去，然后跳上床趴了下來，打起了盹。

沒有變形。

小姑娘也沒有出現。

陳鹿思目送貓趴下，猶豫片刻，沒去打擾它，而是慢慢抬起右手，看向自己的手掌，同時回想著小蘿莉說的話。

……道統嗎？

陳鹿思看著自己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掌心，想起了當初吳優說如今沒有天師這事，也想起了自己的嘗試。

所以……現在道統在自己手中？自己能跟教會體系賦能者一樣，記錄自己的術式了？

但問題是自己該怎么做？直接寫出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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