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既感動,又苦澀。
十年了。
小姨還是和當年那樣,眼里只有自己,做什么事,都只想著自己。
仿佛她的世界什么都不重要,除了自己。
他眼眶有些干澀,卻咧嘴笑道:“小姨你放心,我會每年陪你過生日,陪你到一百歲。”
“乖。”林清溪眼中寫滿溺愛,溫柔地摸了摸張若愚的臉龐。
這一刻的動容,令她難以自控。
作出了一些或許會讓韓江雪多心的事。
可她——不想管了。
韓江雪什么都得到了,還屢屢向自己宣誓主權。
她非但沒有反擊,反而一直在隱忍,在遷就。
她不會打破張若愚的生活,也不想。
這些年來,她從未干預過他。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不論任何事,她都會成全他。
她不希望這個從小養大的男人在想到自己的時候,心中有絲毫的負擔和壓力。
她希望留給他的,只有美好。
“切蛋糕。”
林清溪溫柔地笑了笑,給張若愚切了一塊蛋糕。
然后,也遞給了韓江雪一塊。
眼中,沒了淡漠與韓江雪想象中的敵意。
溫婉,柔和,看不出絲毫異樣。
韓江雪有點恍惚,甚至自我懷疑。
難道自己的第六感不準了?
她真的,只是張若愚的小姨?
如果別有用心,她怎會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
怎會向自己傳遞友善?
韓江雪有點自責,覺得自己搞那么大,稍微有點過分了。
夜深了。
張若愚親自送小姨回家,溫和道:“小姨早點休息,咱們明天去大學城胡吃海喝。”
“嗯。”林清溪溫柔點頭。“你也早點休息。”
她其實是想邀請他進屋坐一會的,像他小時候那樣,除了睡覺,總喜歡膩在自己的房子。
她也總會買一些他愛吃的零食,陪他寫作業,看電視。
可現在,他長大了,結婚了,不方便了。
“晚安。”林清溪溫柔地笑了笑,關上了房門。
張若愚站在走廊發了會呆,沉默著抽了根煙才回家。
躺在床上,張若愚有點失眠。
洗的白白凈凈的韓總躺在地鋪上,也有點失眠。
她腦子很亂,和張若愚一樣亂。
“小姨剛剛看我的眼神,有點變化。”韓江雪嘟囔道。
“什么變化?”張若愚心不在焉地問道。
“柔和了,也友善了。”韓江雪若有所思道。“我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請求,看到了愿望。”
“你怎么看到的?”張若愚納悶道。“我小姨眼里寫字了?你能不能別整天神神叨叨?”
“你懂什么?”韓江雪撇嘴道。“那是我們女人才有的敏銳,你一個臭男人能看懂才怪了。”
“那你說說,我小姨在請求你什么?”張若愚撇嘴道。
“她請求我對你好點。”韓江雪理直氣壯道。“看的出來,她很關心你,又很擔心我欺負你。”
“以前怎么沒看出來,韓總你這么有幽默細胞?”張若愚陰陽怪氣道。“如果我小姨眼里真寫字了,那也一定寫的是韓江雪,離張哥遠點,別惹他,要不你會被他活活打死的。”
韓江雪恥笑一聲,不屑道:“行了,別裝了,你還能有我懂女人?天天在這裝情場浪子,親個嘴就給你嚇得渾身梆硬。”
“張哥,我求你了。沒事少裝,容易受傷。”
這八婆還蹬鼻子上臉了?
張若愚剛要一個鯉魚打挺翻下床家暴她,韓江雪卻嘟囔道:“問你個事兒。”
“有屁快放。”張若愚翻了個身,怕睡不好明天不能以最佳狀態陪小姨。
“要是你小姨沒讓你履行婚約,你想干什么?會在哪兒?”韓江雪轉移話題,怕挨打。
張若愚聞言,卻是愣住了。
如果沒結婚,自己會干什么?會在哪兒?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當初參軍,是因為他不想再拖累小姨。
從八歲那年父母雙亡,是小姨讓他活了下來,融入這個冰冷的世界。
北莽十年,他在生死絕境中活下來,也是為了小姨。
他不希望小姨再見自己,只剩一個骨灰盒。
退役,是因為小姨。
結婚,也是因為小姨。
他這輩子每一個人生節點的改變,都是因為小姨。
如果沒結婚,沒來濱海,自己會在干什么?會在哪?
“我什么也不干,哪兒也不去。”
張若愚平躺在床上,床頭那一墻之隔的對面,就是小姨的床。
“小姨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張若愚脫口而出,不假思索。
如果沒有結婚,他會用余生來陪伴小姨。
就像小姨耗盡了青春守護他。
他沒有任何牽掛,父母雙亡,連個家都沒有。
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有小姨。
“那你不結婚生子?不給老張家傳宗接代?”韓江雪挑眉問道。
“結什么婚?我爹媽八歲就死了,從小也沒怎么管過我,要不是小姨,我能活到幾歲都不知道。”張若愚硬邦邦地說道。“誰能保證我的后代,能像我這么幸運,遇到這么好的小姨?”
韓江雪有點唏噓。
又有點害怕。
她到此刻,才終于意識到小姨在這個男人心中,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她是獨一無二的,是不可取代的。
她甚至相信,如果自己哪天把小姨惹急眼了,小姨隨口說句“我不喜歡你老婆”。
這混蛋就敢當天把自己拽到民政局離婚,哪怕自己有一絲猶豫,他都會把自己打的鼻青臉腫。
然后,此生不再相見。
“我明天把會議都推了。”韓江雪心有余悸道。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