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妍都差點忘記了，上一次，自己的生父給自己打電話是什么時候，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呆呆地愣了半晌。

“愣著干嘛啊？接唄？”

許可也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備注：垃圾。

宋恩妍此刻正跟許可沒羞沒臊地膩歪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搞得有些不悅，不過還是接了電話。

“喂？有事？”

宋恩妍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冷冰冰的。

“妍妍，在干嘛呢？”

手機對面的宋慧民，說話的語氣倒是變得和善了許多，沒有了先前慧民食品集團老總的傲氣和威嚴。

“哦，陪我男朋友呢。”

宋恩妍冷漠地說：

“你要是沒什么要緊的事情，我就先掛了。”

“哎！等等！”

宋慧民連忙叫道：

“你們兩個吃飯了沒啊？我今天正好過來下沙這邊辦點事情，上次本來就想請你們吃個飯的，當時你們走得急，今晚有空么？”

“沒空！”

宋恩妍沒好氣地說：

“有你在，再加上你養的那個臭婊子，我怕我會吃不下飯。”

“還有，你可別說什么想我了之類的話，我沒有你過得更好。”

“掛了！”

說完，宋恩妍直接掛斷電話。

許可見宋恩妍一臉氣鼓鼓的樣子，有些好奇，問宋慧民說了什么。

“他說他就在我們學校附近，想請我們吃飯。”

“切，誰要跟他一起吃飯啊？！”

許可聞言，倒是有些覺得有些可惜。

雖然宋慧民現在的生意在走下坡路，但他手上畢竟是有一份頗有生產力的產業的。

對于許可這種做外賣跑腿的人來說，宋慧民背后的廠子，將來可是有大用處的。

某種程度上，許可還真不想錯過今晚這個飯局，這是和宋慧民拉扯關系的好機會。

就在許可猶豫要不要跟宋恩妍說一下的時候，宋慧民的電話又來了。

“妍妍，你放心，今晚潘虹沒來，就我一個人。”

“我也沒什么別的意思，就是想見見你，還有你男朋友，上次我發病，一直沒機會和他聊聊，我感覺，這孩子是個人才，我想和他交流一下業務上的心得，好不好？”

宋恩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這大概是自打她記事以來，頭一次聽到宋慧民用這么卑微的語氣說話，心里也莫名有些軟了。

她朝許可看了一眼，征詢許可的意見，許可當然是點頭的。

于是，晚上六點半，三人在下沙大學城的天街商圈見了面，宋慧民請二人在大學城的龍湖天街這一帶，找了一家浙江菜的飯店吃了一頓。

比起上次見面，宋慧民今晚的氣色好了許多，雖說宋恩妍態度冷漠，不過宋慧民到底是商人出身，能說會道，雖然飯桌上只有三個人，但氣氛卻是一點也不冷。

他也知道宋恩妍的脾氣，沒有和宋恩妍搭話太多，但手上是一直不停地給宋恩妍夾菜，倒是和許可的話題很多。

他先是仔細了解了一下許可的身世，當然，許可也沒有完全實話實話，就說自己家里在云南有點產業，要不然，說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背景，就能在大一的時候就創業，還開上兩百多萬的卡雷拉跑車，估計宋慧民也不會相信的。

嘮了幾句家長里短的瑣事，宋慧民開始切入正題，問許可為什么會想到創業做這一行。

這個問題，也在許可的意料之內。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么？”

“我以前愛上網，愛打游戲，可是每當到了飯點，總是迫不得已要放下手里的游戲，花時間出去解決晚飯。”

“我那個時候就在想，要是能有人在我忙著打游戲抽不出時間吃飯的時候，來給我送飯就好了，最好他還能知道我想吃什么，如果能做到這一點，我花點小錢也是愿意的。”

“那個時候我讀高中，沒什么機會去細想，這不，來了大學，我就想著，反正大學時間挺多的，跟我有一樣需求的人肯定不少，不如付諸行動試試，于是就做起來了。”

宋慧民對許可的話聽得很是認真，頻頻點頭。

“唔，確實，很多創業的契機，往往都來源于一些生活中最平凡，最不起眼的小事。”

宋慧民一邊說著，一邊摸出一包軟中華，要給許可遞煙。

“喂！你干嘛啊？！”

不等許可反應，宋恩妍就連忙拍開了宋慧民的手，嚷嚷道：

“你自己禍害自己就算了，還要拉上別人墊背是吧？！”

“我男朋友可不抽煙！”

宋慧民聞言一愣，看向許可。

“真的假的？”

“難得啊，這年頭，做生意的，居然不抽煙？”

許可笑了笑，說：

“哎，我是害怕啊，我爸就是因為煙癮大，現在一身的病，做生意嘛，當然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本錢。”

“唔，這是個好習慣。”

宋慧民笑著點頭：

“不過你不抽煙的話，今后出去和人談生意談業務，或許會有點影響。”

對此，許可也只是笑笑。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嘛，宋總要是愛抽煙的話，我家里有不少云煙，都是好煙，我爸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多抽，等放假了我給你寄點？”

“哎喲！那敢情好啊，我早聽說云煙的煙葉是全國最好的！”

宋慧民倒是一點也不見外，很快就跟許可很熟絡的樣子，當然，這也是一個生意人必備的社交能力。

“唉，沒想到，我們年齡相差那么多，但聊起天來倒是意外地投緣啊！”

宋慧民拍著許可的肩膀笑道：

“可惜了，今晚我倆都開車，要不然，我車上還有一瓶好酒，今晚怎么也得來兩盅。”

許可也跟著笑著說：

“放心，宋總，我預計吧，到明年這個時候，開車來參加飯局，喝酒就不再是問題了。”

“哦？這話怎么說？”

“我的訊鳥業務里，可從來沒說只包含送外賣啊，我們叫訊鳥跑腿，意思就是，以后，一切有需要第三方人力的，我們都可以辦。”

“就比如，酒后代駕。”

一聽到這話，宋慧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酒后代駕？”

“你的意思是專門組織一幫人，幫喝過酒，不能開車的人開車？”

“正是如此。”

許可笑著點頭說：

“就跟跑外賣一樣，按次收跑腿費，當然，目前這還只是一個概念，真要付諸行動，那就復雜很多了，最起碼，負責代價的人，各項證件要齊全，過往的違章記錄之類的也要有，總之，單憑人員篩查這塊，就是一個大項目。”

聽著許可的言論，宋慧民愈發地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不一般。

他也算是生意場上的老江湖了，商業直覺很是敏銳的，他隱隱感覺，許可的這些構想，說不定，真的會引來一個巨大的商機。

“可以，有想法！”

宋慧民喝了一口茶，表情有些復雜。

“哎，要是早幾年，我一定給你投資，幫你做大，可惜.”

說到這里，宋慧民似乎又想到了自己當下愈發開始走下坡路的事業，皺眉嘆了口氣。

“許可，那你對我的生意有沒有了解過？”

“那是自然，我雖然不是浙江本地人，不過聽身邊很多人說，你們集團生產的那些小零食，牛肉干什么的，一直都是很多年輕孩子的童年回憶。”

聽到這話，宋慧民苦笑一聲。

“哎，或許，以后永遠都是回憶嘍。”

當著許可一個晚輩的面，宋慧民似乎也倒不想掩蓋什么，直言：

“也不妨告訴你，我現在的生意，情況很糟糕。”

許可微笑著點了點頭，說：

“我也猜到了。”

“哦？”

宋慧民抬起眼眸，看著許可，問：

“說說？”

“很簡單啊。”

“現在超市里，你們生產的那些散裝零食的占有量是越來越少了，越來越多的新品牌冒了出來，擠壓了你們的生存空間。”

“更關鍵的是，你們集團的銷售渠道，嚴重依賴線下的實體店，從超市到小賣部，但現在是互聯網經濟的時代，宋總，你有調查過，那些和你在線下競爭的品牌，優勢在哪里么？”

這話，可把宋慧民給問住了。

他一下子還真的說不出來。

“這”

想了想，宋慧民說：

“營銷能力吧，這幾年新冒出來的產品，我都嘗過，說實話，味道也很一般啊，沒什么出彩的。”

“這些家伙就是會營銷吧，可是我每年也大把大把地花錢打廣告的呀！”

“那宋總一般都在哪些地方打廣告呀？”

許可接著問：

“淘寶還是百度？亦或者是微博？除了單純的打廣告，有沒有組織專門的營銷活動？有沒有打造熱門新品？”

這話再次問得宋慧民是啞口無言。

他口中的打廣告，指的還是最老派最傳統的那種，在線下租廣告位的方法。

沉默了許久，宋慧民開口道：

“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消費主力，已經慢慢要從線下實體店轉移到網絡上了？”

許可點點頭。

“雖然現在還不至于，但我相信，這是一個大趨勢。”

“宋總，我建議你有空可以多來大學城轉轉，觀察一下現在的年輕人。”

“這些人之中，有優渥家庭背景的人始終是少數，大多數的大學生，一個月就靠那千把塊的生活費過活。”

“但即便如此，大學城的快遞市場依然是最火熱的，因為大學生不需要賺錢，他們更不懂得省錢，身上有多少就敢花多少，因為他們背后還有家長可以依靠，每個月不需要擔心下個月的房租。”

“而你生產的那些小零食，本來消費主力軍就應該是年輕人啊，你見過多少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一天到晚沒事愛吃零食的？”

許可的一番話，一下子讓宋慧民如夢方醒，恍然大悟。

但轉念一想，這又不是什么高深莫測的道理，按理來說，以他敏銳的商業嗅覺，早就應該察覺到的呀？！

想來想去，也只能怪自己前些年事業有成之后，就開始怠慢了，每天沉迷于享樂和酒色，也不再勤勤懇懇地做市場調研了，也不再起早貪黑地做市場分析了。

如今，也只能感嘆一句，業精于勤荒于嬉。

“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可是”

宋慧民皺著眉頭說：

“那按你所說，我就要重新組織一個市場營銷部，重新拉扯人馬，開辟一條新的戰場，這其中的成本，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宋慧民的擔憂本來也不無道理，他現在本來就已經入不敷出，債臺高筑，哪哈有余力去開辟第二戰場？

而許可似乎早就在等他這句話了，嘴角微微一揚，皎潔一笑。

“確實，營銷一直都是一項燒錢的業務，不過.宋總，我想，或許我們之間，以后會有機會可以合作。”

“哦？”

宋慧民一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說說！”

“宋總，也不是我吹噓，下沙大學城這邊，算上師生以外的常住人口，起碼三十萬人的市場吧？”

“這還沒過完一個學期，我已經拿下了大半，我預計吧，在今年寒假以前，我可以徹底拿下整個下沙大學城。”

“我現在手下有將近一百號騎手，每天穿梭于大學城的各個角落，你要是不信，我找時間可以給你看看我們的報表。”

“而且我已經在著手計劃開發一款手機軟件，一旦這款軟件開發好，那今后，人們下單叫跑腿的方式就更簡單了，我有信心，一年之內，拿下整個浙江的大學生跑腿市場。”

聽著許可的話，宋慧民也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動用你的資源，幫我的產品做推廣？”

“嗯，正有此意。”

許可淺笑道：

“宋總，截止到目前為止，我的事業還只是小打小鬧，等到我的手機軟件開發好，那才是重頭戲。”

“不過，我也收到消息，和我一樣做跑腿服務平臺的，可不止我一家。”

“因此，為了增強競爭力，我一直有個想法，那就是在我們訊鳥的每一單貨物里，增加一點小贈品，比如試吃的小零食啊，或者那種贈品裝的小飲料啊什么的。”

“宋總，你那邊有產品，需要推廣，我這邊有市場，需要產品，如此，我們兩個人的業務，豈不是天生互補？”

如果說，飯局剛開始的時候，宋慧民對許可的態度，還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態度，那么，聽完許可這番話，宋慧民看著這個年僅18歲的少年的眼神，已經多了許多的崇敬。

“好說！好說！”

宋慧民此時說話的語氣都已經有些激動了，許可的話，讓他對自己日薄西山的產業，一下子有了新的希望。

“這樣，小許啊，現在年底了，我的工廠馬上要休整了，你那邊你好好準備，我也會去好好籌備籌備，咱們用年底這段時間，好好搞一個計劃表，期間咱們倆保持電話暢通，隨時溝通，等到來年開春，我們一起干一番大事！”

說完，宋慧民又看向自家女兒，欣慰地說：

“妍妍，你真是找了個好男友啊！”

“哼，廢話！”

宋恩妍得意地笑了一聲。

宋慧民把手伸進包里，摸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坐在對面的宋恩妍。

“妍妍，上次的事情，是爸爸不對，你拿著，就當是”

“拿走！我才不要你的臭錢呢！”

宋恩妍氣憤地一把推開。

“我說了，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可不要你的錢！”

宋慧民無奈嘆了口氣，說：

“唉，妍妍，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確實是對不起你。”

“可是過去的事情，我們也改變不了什么，爸爸給你道歉好不好？”

“爸爸現在生意不好做，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一個月給你那么多了，但，你現在畢竟還在讀書呀，更沒有成家立業，所以，這張卡，你還是拿著，好不好？”

對于宋恩妍，宋慧民的態度，已經是放的很低了，但宋恩妍還是不要，宋慧民無奈，轉頭看向許可，希望許可能幫他說兩句。

許可便笑著拉住宋恩妍的手，說：

“好啦，你就收下吧。”

宋恩妍想了想，覺得也是，總不能一直靠許可養著，最后還是收下了銀行卡。

“哼，真想看看，潘虹那個賤婊子，知道她老公又給我銀行卡后，會做出怎樣的表情？”

晚上八點，許可開車載著宋恩妍回到了師大。

聽到潘虹的名字，許可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宋恩妍和宋慧民都不知道，就在剛剛吃飯的時候，手機上，潘虹一直給他發消息呢。

“許可，你不是說開直播很賺錢的嘛？！”

“怎么我都開了好幾天了，也沒收到多少禮物的嘛？！”

對于潘虹的抱怨，許可也給了回復：

“你的直播我看了，你就跟個木頭人似的坐在鏡頭面前，既沒才藝，又不會擦邊，誰看啊？”

“啊？擦邊？什么擦邊？”

“就是你得給觀眾一些性暗示好伐？”

“你看你穿的嚴嚴實實的，一點也不暴露，開直播想賺錢，你得學會充分利用你身為女人的身體優勢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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