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被自己氣到腦溢血的阿蒂利西亞牧師幽幽醒轉過來。
“阿蒂利西亞老師。”戴維也有些關切道。
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將好不容易搭上的煉金大腿給氣出了問題,不讓他自由進入煉金工坊‘學習’了。
那特么豈不是虧大發了。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一向開朗善良而健談的阿蒂利西亞大師在醒來之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面無表情的他重重的在戴維的那大腦殼上拍了拍,強自擠出一絲笑容勉強道:
“不用擔心我,我,只是.受到了一些小小的打擊罷了。
“你是個好孩子,也是一個好哥哥。
“這半個月里,你就在這座工坊里好好學習煉金之道吧。
“一些入門的基礎,這里的煉金術師們,便已經足夠教導你了,伱如果遇到了什么問題,也可以向他們請教。
“塞爾希,這孩子,暫時就交給你們了。
“至于此期間,他的權限,同我一樣。”
“是!”以塞爾希為首的煉金術師們趕緊答應了下來。
雖然沒法像對方一樣成為阿蒂利西亞大師的親傳弟子,但跟這樣一位一眼就知道家族強大后臺逆天的銀幼龍處好關系也不虧啊!
只是這番話落在戴維跟其他煉金術師耳中,大抵就是他堂堂一名葛蘭耶爾大陸煉金術大師關門弟子的誘惑,居然還沒回家照顧你妹妹重要。
但這也更加讓眾人堅信,這條銀龍的后臺超乎想象的恐怖,否則被拒絕的阿蒂利西亞大師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畢竟除了阿蒂利西亞和戴維自己,沒有人知道眼前這條‘銀幼龍’的母親,居然是條紅龍。
還特么是他們每天都要因為天氣陰晴不定而詛咒上幾句的“那條該死的赤紅災厄”。
“那您.”戴維當即放下心來,卻只放下了一半。
這回他是真的有些擔心這位阿蒂利西亞牧師本身了。
憑良心來說,這位阿蒂利西亞牧師,幾乎是打他穿越以來,除了他妹妹之外,似乎最看重、也最在意他的人了。
即便可能更多的是出于他身為‘天才’的‘天賦’.吧?
“我還有些私人事情,需要回正義神殿一趟,抉擇跟處理一下。
“咱們有緣再見吧孩子。”
說到這里,阿蒂利西亞牧師當即有些失魂落魄的轉身,推開了煉金工坊的橡木大門,獨自落寞的朝著百年香花田,朝著山腳正義神殿的方向獨自行去,徒留有些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的戴維與同樣不知所措的眾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阿蒂利西亞牧師的心境變化有關,原本由他施展的天象操控在這一刻好似失靈了。
先前還艷陽高照的日頭轉眼間就被云集而來的漆黑烏云所吞噬,轉眼間便電閃雷鳴,下起瓢潑大雨起來。
還沒走出多遠的阿蒂利西亞牧師轉眼間就被澆成了落湯雞。
理論上他本應有數種法術可以避免如此狼狽,但他卻偏偏一個都不用,任由暴雨將他沖了個透心涼。
一如被心儀學生拒絕拋棄的老師。
一如被久別重逢的兒子所推開的父親。
一如當年那條被心中那個徘徊不去的赤紅陰影壓的喘不過氣的青年銀龍。
但很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戴維的錯覺,這位阿蒂利西亞牧師原本有些佝僂微駝的脊背,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挺直了起來。
而他同樣不知道的是,此刻雨中漫步的阿蒂利西亞,比他自己預想象中還要快的速度,在還未歸抵正義神殿之前,就已然在內心做出了決定:
那就是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也一定要將自己那一對兒女,從那傲慢貪婪的帕芙菈爪中
奪回來!
這是身為一名雄性必須正視起的責任。
也是身為一名有著兩個孩子的父親,必須拾起的擔當!
一想通這個讓他瞬間念頭通達的想法,逃避了近十年的阿蒂利西亞臉上終于綻放出了龍生中最有魅力的一次笑容,卻無人有幸窺見。
這個笑容在雨中越來越大,然后變成了放肆而狂狷的大笑。
笑的渾身都在打顫,笑的身后的戴維有些莫名其妙,笑的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可就在銀龍牧師那頭一次可以稱得上帥氣的背影即將消逝在花田盡頭的地平線上時,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被這條銀龍那近乎逆天的想法所驚動。
咔嚓。
一道自天際劃過的閃電徑直劈在了牧師的腦門上
渾身冒著青煙的阿蒂利西亞牧師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阿蒂利西亞老師/大師!”戴維和一眾煉金術師徒子徒孫們都驚了。
自己的煉金祖師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被雷給劈了你敢信!?
這也太倒霉了吧!
他們剛要沖入暴雨中去攙扶急救一二,卻是看到阿蒂利西亞牧師卻是直愣愣的挺住了,并極力抬手制止了他們。
他們已然發現了,阿蒂利西亞雖然人好像沒太大事兒,可原本那滿頭燦爛的金發,在雷擊之下,竟是褪變成了刺目的銀發。
然后就這么披頭散發的,那么一步一踉蹌的,執著而執拗的朝著正義神殿的方向行去。
而這樣的一個蹉跎狼狽卻堅毅的背影,也被此刻的戴維,默默的映在了心底。
他莫名的有種想要追上去的沖動。
卻出于對一名令他尊敬的長者的尊重,止住了。
正義神殿的大門,竟是被人一腳踹開了。
可進門的,竟是身為正義之神信徒與牧師的阿蒂利西亞。
這名身形有些狼狽滿頭銀發的牧師來到那沒什么幾乎沒什么獻祭供奉的正義之神神龕前,盯著提爾的神像大聲咆哮道:
“吾神提爾!
“我需要你的幫助!
“請賜予我能夠戰勝帕芙菈的力量吧!”
但半響,如他往日里千萬次祭拜祈禱那樣,依舊沒有半點回應。
“呵呵,果然還是如此嗎?”
忽然笑了起來,旋即而來的便是身為銀龍極端罕見的暴怒。
這名往日里待人和善、秉持正義與善良的正義信徒,竟是抬起一腳踹翻了供奉著蠟燭、香料、書籍與法典的長桌:
“提爾!你到底跑哪兒去了啊!”
“啊?”
憤怒的阿蒂利西亞再次徑直掀翻了那裝飾有匕首與長劍的神龕,然后一腳將其踩了個稀吧爛:
“活該你沒有人信了!
“我去你瑪德!
“該死的提爾!
“你他媽死了!!!”
出離暴躁仿佛完全變了一條龍似的阿蒂利西亞在一番罵罵咧咧之后,跌跌撞撞的來到自己的臥室同時也是私龍煉金室中。
在這暴雨交加的一夜,這座煉金室就這么明暗不定了整整一宿。
次日,當暴風雨過去,太陽竟然自己從厚厚的灰燼云刺出了日出的陽光。
忙活了一夜的阿蒂利西亞牧師,再次從屋內一腳踹飛了正義神殿的大門。
腰間綁滿了煉金藥劑瓶,渾身更是載滿了昨晚剛制造完的諸如圣焰銀弩、兩把耀光長劍等煉金附魔武器、整個宛如人形武庫的阿蒂利西亞牧師仰頭看了看日出的朝陽,擰了擰有些僵硬咔咔作響的脖頸,喃喃自語道:
“果然,最終,善良與正義,還是要靠自己來伸張啊!”
如今除了他自己,在已經經歷過一次從舊大陸、從那條赤紅災厄爪中營救他這條倒霉銀龍的地獄級任務后,恐怕也沒有幾個朋友與族人,敢再次同他一起奔赴那個‘龍潭虎穴’了。
不過,哪怕只剩他一個,有些事情,也必須去做。
“薩菲斯都因,我的孩子,還有我那未曾謀面的女兒。
“請你們再等一等。
“等我先去一趟幽暗地域,找卓格辛主母們‘借’一件幽魂斗篷出來。
“就去舊大陸的卡特加納火山.
“從你們那該死的母親手中。
“救你們出來。
“一定!!!”
半個月后,幽暗地域,蛛巢城最下層。
咯吱一聲,銹跡斑斑的牢門被打開,又被用力關上。
卟的一聲悶響。
一名被同時扣上了寒鐵手銬與消魔腕帶銀發卓爾被扔了進去,跌坐在地。
卓爾滿臉懵逼的自言自語了起來:
“這跟想象中的進展完全不一樣啊!
“這都還沒去到舊大陸面對帕芙菈呢。
“區區一位卓格辛主母就這么強的嗎?
“我大意了啊!!!”
此刻唯一令他慶幸的就是:
還好自己將兒子‘薩菲斯都因’關于卓爾的那番話給聽進去了,在來幽暗地域前提前變形成了一名卓爾精靈。
一名雌性卓爾精靈。
否則現在被俘后會落到怎樣凄慘的下場,她簡直都不敢去想!
可即便如此,她此刻的處境依舊岌岌可危。
就聽到牢籠外的卓爾嬌笑著閑談道:
“新來的這只什么來頭?長得還挺惹人心疼的。”
這番話聽得阿蒂利西亞不由渾身一緊。
心說難道這群卓爾這么變態的嗎?她都變形成了雌性都不放過的嗎?
“別動歪心思了,是個挺危險的家伙,應該是個來自天體教派的瘋子,竟然載著一身煉金藥水,就敢去襲擊身為卓格辛議員之一的弗拉維婭主母,多半是被議會中的哪位大人給利用了。”
“是嗎?看來,咱們蛛巢城又到了暗流涌動的多事之秋咯。”
“打唄,打起來唄,就算跟那幫高等精靈打起來,又關我們這幫被所有精靈遺忘的獄卒什么事呢?”
“也是,嘿嘿。”
“那家伙真的不能碰嗎?雌性我也不是不行吶。”
“據說過幾天要被直接送上祭壇獻祭給偉大蜘蛛神后的,你敢提前動蛛后的餐點還留下點口水試試?”
“呵呵,那還是算了,找只雄性瀉瀉火去。”
“走,一起一起。”
待這幫骯臟污穢的卓爾擅離職守后,都快聽呆滯的阿蒂利西亞輕啐了一口:
“果然是一幫污穢不堪無可救藥的家伙,真想一把火將這座罪惡之城給燒了!”
只是一想到那兩名卓爾先前說過的話語,阿蒂利西亞便是一臉的頹廢與絕望:
“只剩幾天就要被獻祭了嗎?
“我怎么就這么沒用呢
“誰來救救我啊.
“嗚嗚嗚嗚。”
無人問津的幽暗地域角落。
變成卓爾精靈的阿蒂利西亞牧師。
再次獨自柔弱一龍,哼哼唧唧的哭成了一個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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