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懷疑人生。

玄黃功德塔不會有錯。

這是所有人根深蒂固的認知。

事實上，玄黃功德塔也確實沒錯。

季長生真的拯救了一個世界。

玄黃功德塔的判斷沒有絲毫問題。

但是這和季長生有沒有殺人毫無關系。

不過，這個邏輯只有季長生和李嫦曦能理的過來。

其他人完全不能跳出這件事情單獨看待季長生的功德。

表面上的事實就是，白冠霖和白家逼觀主動用玄黃功德塔，企圖釘死季長生。

然后，玄黃功德塔給予季長生“絕世大善人”的官方認證。

現在，莫說是白家人，就算是玲瓏仙子親至，也動搖不了季長生“絕世大善人”的人設。

所以白冠霖懷疑人生。

而其他人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當然，白家人的目光不是憐憫。

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和對他弄巧成拙自欺欺人的憤怒。

他們現在完全信了這一切是白冠霖自導自演。

最坑爹的是，白冠霖把他們都給騙了。

現在局勢發展到這里，他們已經收不了場。

所以……

季長生給了白冠霖最后一擊：“白冠霖，別再裝了。你要是個爺們，就站出來承認這一切。人證物證俱在，事實勝于雄辯，認了吧，不要讓大家看不起你，也給你自己留點體面。”

白冠霖目光恍惚。

如遭雷擊。

直到聽到季長生這樣說，白冠霖才回過神來。

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回到他的腦海。

最重要的是，他遭遇過的所有事情回到他的腦海。

白冠霖瘋了：“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季長生，就是你，就是你在冤枉我。是玄黃功德塔搞錯了，一定是玄黃功德塔看錯了人。”

季長生長嘆了一口氣：“不體面，太不體面了。你連輸都輸不起，怎么可能贏呢？事到如今還想狡辯，簡直如野狗狂吠，貽笑大方。”

“季長生，你無恥，你混蛋。玄黃功德塔有問題，老祖宗，再測一遍，季長生絕對有問題。”

白冠霖的怒吼在大殿內回響。

如同敗犬的哀嚎。

讓白家人全都無言以對。

白老太君本就垂垂老矣，此時面色更加灰白，好似大限將至，已經失去了九成的精氣神。

見白冠霖事到如今，還企圖狡辯，白老夫人心中的失望無以言表。

“夠了。”

白老太君呵斥住了白冠霖的怒吼。

然后抬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丟人現眼的東西，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連累家族跟你一起丟人，簡直可笑至極。”

她沒被季長生氣死。

險些被白冠霖氣死。

太丟人了。

她一句話都不想再和白冠霖說。

事已至此，今天白家再無逆襲的可能。

白老太君也不想再留在現場丟人現眼，對觀主道：“觀主，老身先告退了。今日之事是老身自取其辱，老身無可話說。無論觀主最后作何決定，白家都接受！”

輸了就是輸了。

她不是白冠霖。

她要臉，輸的起。

留下最后一句場面話，白老太君直接向大殿外走去。

白冠霖這孫子……她放棄了。

不放棄也沒用。

玩弄陰謀詭計不是錯，但是連家族都蒙在鼓里跟著一起蒙羞，手段又如此粗鄙，簡直是豬隊友中的豬隊友。

白老太君是真的失望。

她一走，白家人也迅速認慫撤退。

今日之事，大局已定。

只留下一個半瘋的白冠霖，還不能接受事實。

“這不可能，玄黃功德塔一定有問題。觀主，你是不是在給季長生開后門？一定是你們在互相勾結。”

觀主沒生氣。

只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白冠霖。

這傻孩子，心態崩了。

師姐什么都好，就是夫不賢子不孝，看人的眼光真是大有問題。

今天季長生和白冠霖的表現，簡直高下立判。

這還是在白冠霖是玲瓏仙子的小兒子、白家繼承人基礎上進行的不公平的戰斗。

如果換位一下，季長生是玲瓏仙子的小兒子，白冠霖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天才，觀主絕對相信季長生能把白冠霖給玩死。

不，現在季長生就想把白冠霖給玩死。

季長生開口：“觀主，如今真相已明，弟子已經自證清白，請觀主治白冠霖殺人滅口栽贓嫁禍之罪。”

觀主：“……”

伱是真不怕死啊。

年輕人太氣盛，就不怕玲瓏師姐找你麻煩嗎？

季長生真的不怕。

見觀主還有些猶豫，季長生不滿道：“觀主，我與白冠霖有言在先，在場中人都是人證。難道就因為白冠霖是白家人，就能罔顧律法嗎？舉頭三尺有圣人，弟子需要一個交代。白冠霖不死，玄都觀必然上行下效。長此以往，后果不堪設想。”

觀主望天。

要不是他和季長生一起栽贓的白冠霖，他差點就信了季長生的鬼話。

觀主自然不適合表態，神秀一脈脈主鐘華主動道：“季長生，你先回瑤光幻境繼續修行。白冠霖之事茲事體大，我等還需要仔細討論一下，明日再給你正式答復。”

季長生皺眉。

看來白家在玄都觀的實力還真不容小覷，白冠霖都被實錘栽贓陷害了，竟然都不能立馬處死。

玲瓏仙子閉關后，他的大腿威懾力不夠啊。

要是玲瓏仙子能出關就好了。

沒有得到滿意的答復，季長生有些許失望。

但是觀主是自己人，他也不能逼迫太過。

所以季長生讓了一步。

“看在觀主的面子上，弟子顧全大局，暫退一步。但天日昭昭，玄都觀所有弟子都等著諸位脈主給出一個公平公正的審判結果。”

正義斗士季長生沒有忘記提醒在場中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他代表的是廣大普通弟子。

從主峰大殿出來后，季長生發現主峰之外，竟然有上百個弟子都在黑夜中守候。

當他們看到季長生出現后，很多人都發出了歡呼。

“長生，你沒事吧？”

開口關心的是李道彥。

季長生看了一眼便宜侄兒，又看了一眼隱藏在黑夜深處的嬴紅葉，便知道現在的場面恐怕是兩人搞出來的。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心可用。

季長生對李道彥點了點頭，然后朗聲道：“季長生謝過諸位同門，今天我能活著從主峰出來，不是我季長生的勝利，這是正義的勝利！”

玄都觀四處，煙花綻放！

天，亮了！

……

主殿內。

觀主掩面無語，感覺自己已經老了。

他年輕的時候，作秀手段絕無這般嫻熟。

下一刻，觀主包括其他所有人同時身體一正。

一道玉劍出現在大殿內。

玉劍中，傳來一道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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