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寧缺轉過頭，看著被火光照亮的臉上泛著光芒的侍女，心中發出一聲輕嘆。寧缺恭敬地向她行了個禮，在離她不近也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他堅持認為，與其他人對公主的評價大相徑庭，她是個笨蛋。好吧，不管他對她的看法如何，她都遠遠優于他，就像天空中閃亮的星星比稻田里的蛤蟆一樣。因此，他仍然需要注意自己的舉止，保持尊重。

原因很簡單，就是她是唐朝的四公主李玉，絕不是什么普通的侍女。

打量著寧缺那張年輕樸素的臉龐，李煜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除了臉頰上的一些斑點和笑時的酒窩，也許是幾次。

正是這個普通士兵在戰斗中的英勇，讓她覺得自己在看著一只兇猛的老虎從灌木叢中跳出來尋找獵物。不知為何，只要她知道寧缺在身邊，她就有一種平靜的感覺襲來，盡管她仍然害怕想起不久前的刺殺事件。

她想，“也許是這只無所畏懼的'老虎'在守護著我。

問題是她根本不喜歡這個小伙子，根據她假裝是女仆以來的觀察。她放棄了偽裝，發現自己仍然無法喜歡這個小家伙的舉止。

令她驚愕的是，她覺得寧缺為她做的事只是假裝，不是出于內心，甚至感覺到他經常在背后嘲笑她。你必須承認，女人的本能有時是她最有力的武器——無論是農村家庭主婦，還是院子里悶悶不樂的皇室成員。

唐朝最尊貴的公主，只要以為有人在嘲笑她，就完全有理由生氣。然而，現在公主感到一種舒適、安全和保護的感覺，和他一起坐在篝火旁。

她挺享受這種感覺的，但又有點不滿是寧缺惹來了這種情緒。她覺得有些尷尬，故意調整了語氣，變得有些冷漠和麻木不仁。

“剛才的刺殺，看來是你想救我？”

李玉心想：“反正當時馬車上不是我，你救公主的心，并不比你為自己爭光的野心更宏大。

“自從你在魏城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真正的公主。”

寧缺認真地向她解釋道：“既然女仆是真正的公主，所以馬車里的那個應該是別人。這個小動作在引誘敵人時可能會有所幫助，但對觀察者來說只是一個粗制濫造的伎倆。

皺著眉頭，李煜沒有問他怎么能認出她的真實身份。戰斗結束后，她慢慢地對他產生了好印象，主要是因為他給她的安全感。

她忽然冷冷地問道：“你說你在軍隊里學過殺人技能，但到現在你才十五歲左右。入伍時，你不過是個孩子。軍隊怎么會招募你？

寧缺打算編造點什么來糊弄她，心想：“你十六歲就嫁到了遙遠的草原，為什么我不能在那個年紀入伍？這時桑桑悄悄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看著坐在他身邊的桑桑和身邊跳舞的火光，寧缺突然軟了下來，道：“你一定已經知道，我在路上遇到了桑桑。那時我們很小，不知何故迷失在岷山。我們遇到了一個老獵人，因為我們快渴死了。

他抬起頭，看到公主的側影，繼續說道：“老獵人不是圣人，也不是大師。他救了我們，但這證明不了什么。無論如何，他教我如何打獵。后來，他去世了。我和桑桑，靠我在山上打獵的東西為生。

雖然對他的童年進行了非常簡單而簡短的敘述，但公主眼前閃過一幅生動的畫面。一個十歲的男孩背著一個五歲的女孩，在滿是野獸和危險的山中搜尋。他帶著一把小黃楊木弓，女孩有一桶箭。

他們可能幾天一無所獲，或者可能被豹子追趕，從山上掉下來。他們可能會對一只死兔子感到興奮，或者可能會從遠處看一個小村莊的燈光，然后默默地走開。

現在李煜覺得寧缺好像沒有以前那么可怕了，問道：“住在山里挺危險的，你為什么不去地方議會？我國對孤兒的津貼是慷慨和公平的。

寧缺低下頭，撿起一塊燒焦的木頭，語氣柔和道：“人少的地方住比較容易。

這么簡單的理由，卻暴露了他們所遇到的艱辛。李煜無言地盯著兩人，忽然問道：“怎么，老獵人是怎么死的？

寧缺抬起頭，平靜地回答：“我用刀殺了他。

至于他為什么這樣做，他沒有多說，也不會向這位公主解釋，公主永遠不會明白像他們這樣的人的生活是多么卑鄙和黑暗，可能永遠不會向任何人解釋。他輕輕撫摸著桑桑的小腦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

一個胖乎乎的可愛少年從王妃李玉的懷里抬起頭來。他好奇地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后又把頭埋進了李羽的懷里，就像桑桑坐在林缺身邊一樣。他的臉隨意地蹭著公主，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了鼻涕。

李煜卻有些笨拙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涕，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然后她回頭看向寧缺，冷漠道：“到了長安之后，服侍我怎么樣？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個美好的前景。

寧缺心里已經摸清了那個小男孩作為野人部落成員的身份，卻萬萬沒想到，公主竟然對繼子如此偏愛。而且，當他看到殿下為小男孩擦鼻涕時，他對她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出所料，他遲遲沒有回答，腦子里全神貫注于這些想法。他停頓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殿下，到了長安之后，我還要參加學院入學考試。

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感知，因此產生了不同的理解。這句話，可以看作是寧缺對自己沒能侍奉公主的遺憾，也可以算是他委婉的拒絕了，帶著幾分自信：“殿下不用為我的未來煩惱。只要我被學院錄取，我就可以贏得自己的前景。

“你確定你能順利參加學院入學考試，甚至順利通過嗎？”李煜冷眼一愣的說道：“我們唐朝雖然想要有才干的官員，但'想要'這個詞可不是你平時理解的。如果天賦異稟的男人都能像你想象的那樣，找到機會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那么上朝的劉學者就不會這么憤恨地在妓院里浪費生命了。

寧缺看著她那張嬌媚的臉，認真的回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懇求殿下為我擦去那些不必要的障礙。我不想因為我的貧窮而失去進入學院的機會。

李煜也看著他，卻帶著毫不掩飾的狐疑。她沉默了很久，想知道是什么讓這個年輕的士兵如此平靜而直接地拒絕了她的邀請。

畢竟，她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受到全國人民的尊敬。所以，寧缺這個卑微的軍人，能和她保持這么近的距離，已經是莫大的運氣了。如果是邊城的其他士兵，盡管他們有資格參加學院入學考試，但沒有人能逃脫感動，感激的淚水，跪下來祭拜她的邀請。

然后她打破了這漫長的沉默，漫不經心地說：“我保證我會的，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說完這句話，她就失去了和寧缺聊天的興趣。她只是緊緊地抱著小男孩，茫然地盯著篝火，淚水逐漸濕潤了她的眼睛。此刻，呂清晨還在篝火旁盤腿打坐，恢復體力，而對面的那些保鏢已經沉入了沉睡。夜幕降臨在森林深處，鳥兒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偶爾被閃爍的星星攪動。

出乎意料的是，寧缺瞥見她水汪汪的眼睛，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她正隔著篝火看著成堆的保鏢和草原蠻族尸體的現場。

想到她為小男孩擦鼻涕，看著她為保鏢的死而哀嘆，寧缺對這位公主的印象有些變了。他默默地想，“即使她是個白癡，她也是一個人道的白癡。

桑桑已經趴在地上睡著了，只剩下李宇和寧缺還在篝火旁醒著。兩人繼續坐在那里，一言不發，突然小男孩從公主的懷里掙扎出來，揉著眼睛，因為睡不著，讓她給他講故事，這讓李玉很尷尬。她小時候在宮里聽過的故事，早已從她的腦海中逸出，而她小時候喜歡的浪漫故事，卻不適合這樣的孩子。

這個男孩不肯看繼母一眼，卻又不惹事，以發泄自己的委屈，看起來很可憐。寧缺只是對著尷尬的公主咧嘴一笑，輕輕咳嗽了幾聲。

“金色的小麥，還有有光澤的綠色燕麥...鴨蛋一個接一個地裂開，但最大的鴨蛋卻什么也沒發生......鴨媽媽看著自己又大又丑的寶寶在水中歡快地劃水，得意地說：“看，她不是一只討厭的火雞，她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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