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肯定發生了什么事，因為他的肩膀上傳來了明顯而劇烈的疼痛。他甚至能夠準確地感覺到竹葉毛發帶來的血淋淋的傷口中異物的難以忍受的感覺。

他抬起右手擦了擦肩膀，就像在撣塵一樣。這種行為，當然無法消除竹葉留下的無形的傷口和痛苦。但是他覺得，這真是太神奇了，他感覺放松了很多，在完成這個動作后可以繼續前進。

其他竹葉沙沙作響地脫落，摩擦著他的臉頰、胸膛和后背，然后停在碎石山路上。

他的衣服和以前一樣，卻又多了無數無形的撕裂，無數的苦難，是常人無法承受的。他的臉色沒有變化，但越來越蒼白。

一陣山風吹來，無數片竹葉被卷向空中，然后如暴雨般落下。

寧缺走在這竹雨中，再也懶得拔出即將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樹葉。相反，他只是默默地繼續往前走，仿佛在他明亮的眼睛里，他能看到去年在湖邊小房子里殺死嚴素卿時落下的竹雨。

他走得很專心，很辛苦。他走的每一步都被重重地踩在地上，鞋底上濺起灰塵。他跑過雜亂的竹葉，穿過痛苦。

趁著竹雨落下，正是殺戮和上山的好時機。

有人在起步較晚時可能會欣賞一些風景，但他們很難跟上其他人的步伐。再說了，他們只能一個人走在山路上，前面和后面都沒有人。

寧缺覺得有些口渴，嘴里似乎要冒煙。他想喝點水，就在這時，聽到了抽泣的水聲。

他環顧四周，看到一股稀薄的水流從路邊懸崖的裂縫中涌出。它在底部的石頭凹陷中變成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水坑，旁邊生長著一簇簇野草。

他沒有去喝泉水，也沒有去憐憫草。

因為稀薄的水流突然變成了一條浮躁的黃色瀑布，撞在了他身上，仿佛要把他撞倒，撞在深潭底部那塊長滿青苔的大石頭上。

他繼續像以前一樣專注和有力地向前走。他邁出的每一步都是緊張而沉重的。他沿著山路緩慢而穩定地穿過叢林，然后來到一片草地中間。

沒有任何樹蔭，熾熱的陽光毫不客氣地灑下來，給草地涂上了一層紅色，仿佛要點燃山路兩邊的一切。

寧缺用手捂著額頭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他注意到，在他面前的山路旁邊，有一個像鏡子一樣反射光線的小湖。

湖很小，很安靜，而且清澈，可以看到魚在里面無聲地游動。

一朵淡黃色的小花在湖邊的裂縫中盛開。

它在微風中瑟瑟發抖，似乎非常害怕。

細小的漣漪在平靜的湖面上蔓延開來，小魚甩著尾巴，消失在石頭之間。

隨后，寧缺的眼中浮現出憤怒的大海。海水非常藍，甚至和他熟悉的墨水一樣黑。它不停地翻滾，掀起山岳般的波浪，發出憤怒的咼咆哮，不斷拍打著堤岸，拍打著站在堤岸上的寧缺。

他的腳像釘子一樣矗立在堤岸上，凝視著鋪天蓋地的烏黑海浪。即使他的身體似乎被巨石擊中，濕透的衣服被海水撕裂并帶回大海，他仍然沒有后退一步。

然后大海站了起來。

烏鴉如墨的海水，像墻一樣豎立起來。不，實際上就像地球一樣。

大海將天空切成兩半，緩緩向他壓來。在垂直分隔天地的海中，看到了一個比山還大的漩渦，海鳥帶著嗚嗚的嗚嗚聲到處飛來飛去，死亡。

然后海水倒下了。

寧缺也倒下了。

他重重地摔在山路上，痛苦地緊緊皺起眉頭，噴出一口鮮血。

湖面依舊平靜，除了幾點漣漪外，什么都沒有。

一個平靜而驕傲的聲音在迷霧深處響起。

這驕傲的作風，與隆慶親王裝作冷漠的風格不同。聲音所屬的那個人，沒有費心去隱瞞，也沒有刻意表現出自己的驕傲。他內心深處的驕傲完全是真實的，并不惡心。

“傳說懸崖上的筆跡是學院前輩們刻的。如果有人打開抑制劑并打算突破它，他將越能忍受護身符中隱含的痛苦和力量。作為回報，山路給這個人的痛苦和力量會更強大。

那平靜而驕傲的聲音還在繼續。“很多年前，我和大哥打過架，他的氣質你很清楚。他不可能對我狠手無情，但我還是打不過他。一怒之下，我把教官經常用來做梅花蛋糕的模具弄皺了，于是老師氣呼呼之下做了一個殘酷的決定，懲罰我走山路。

山霧中傳來一陣驚呼，造成這種現象的各種原因可以說是其中。有人驚嘆于大哥的厲害;有人驚訝于二哥，他的力量足以揉碎校長手無寸鐵刻有傅的不銹鋼糕點模具;有人對二的極端勇敢印象深刻，誰敢讓校長跳過梅花蛋糕......

“那一年我過山路的時候，我激起的動靜肯定比這個家伙引起的動靜大得多。最后，直到銀河隕石到處飛，我才倒在地上。然而，這家伙能夠讓大海大發雷霆并不容易。

霧中有人同意了，感慨道：“看來你能承受的痛苦越多，你要承受的痛苦就越強烈。這家伙有點倒霉。

“倒霉嗎？”有人憤怒地問。

“倒霉，”那人趕緊解釋道。

“'你沒見過小舅舅，只有我和大哥見過他，”

二哥得意的說道，稍稍松了一口氣，仿佛以前見過小叔叔，本身就是一件很驕傲的事情。

“小叔曾經說過，命運本身就是一個很殘忍的家伙。如果你被選中承擔任務，然后在確認你是否合格之前，它會千方百計地打斷你身上的每一根骨頭，剝去你每一絲血肉，讓你承受世界上最極端的痛苦，讓你的意志和氣質變得堅韌，有資格被命運選中......”

有人在濃霧中自由地交談和回憶，而其他人則在竊竊私語。“看來二哥最敬佩的，就是小舅啊。”

“讓每一根骨頭都斷掉，剝去每一絲血肉，或者承受世界上最極端的痛苦，這都算不了什么。我待在閩山草原上，哪一根骨頭沒有斷？我身體的哪個部位沒有受傷？

寧缺彎下腰，走到堅硬的山路上，感受著腳下的碎石邊緣。似乎他身上所有的骨頭都被海水打碎了，但他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有冷漠的存在。

他雙手撐起身子，掙扎著站起來，然后掀起袖子擦去嘴唇上的血跡。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走過的那條蜿蜒的長路，喊道：“我去年夏天在舊圖書館讀過你的書！

“我見過你藏在書里的針，竹葉也藏著！我被該死的瀑布驚呆了！我也被臭海吞噬了，可是我呢？我還站在這里！去年我只是一個一無所知的普通人，但我并沒有被這一切推翻。更何況，我已經是天才了，現在已經走上了修煉之路。

一片寧靜籠罩著草地上清澈的湖面，一些傲慢的喊叫聲回蕩在那里。沒有鳥兒被嚇得飛出森林，沒有昆蟲被嚇得抬起頭來——直到這時，回聲才消失，然后消失，它終于恢復了平靜。那些小魚搖著尾巴，從石頭上鉆出來，然后游進陽光下。

忽然抬頭看向沒有樹枝隔開的藍天，寧缺漸漸笑了笑，喃喃道：“昊天主，這些年你讓我吃了不少苦，所以打算還我在這里？

寧缺轉過身來，一邊擦去口鼻滴落的鮮血，一邊緩慢而艱難地向前掙扎著。他看起來很尷尬，很痛苦，但臉上卻掛著真誠的笑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滿臉遺憾地說：“謝天謝地？你應該先感謝自己，因為你在生活中并不容易，而且你很有能力。這些是你應得的。←→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