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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錦和素心擔憂壞了,可因為有成林的警告,她們也不敢擅自妄動。更不敢將這件事告訴老爺夫人,亦或者是大少爺去。
好不容易等到桑擰月掀開被子,出來換氣,兩丫鬟趕緊走上前,將她身上的被子扯起來。然后,爭先恐后的問她:“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兒啊?您和通判大人……”
“姑娘,我看通判大人抱您了,還不止一次,他還對您動手動腳。姑娘,通判大人是在輕……”薄您么?
素心的話沒說完,她就被素錦猛地往后拉了一下。
她甚至埋怨起沈廷鈞來,“通判大人怎么會有這樣的心思呢?難道他這么些年不成親,都是在等擰擰?他比擰擰足足大了八歲呢,都快能當擰擰的爹了,他怎么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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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錦和素心本還有心隱瞞些什么的,但想也知道,這事情根本瞞不過去。
其實,若換做平常人家,閨女能有這等運到,那當爹娘的怕是要歡喜壞了。
而古人又重娘家,不見有多少普通人家,全靠嫁閨女,全靠出嫁的姑娘提攜,竟也讓自家改換門庭,邁入富貴行列。
桑父也有些抓瞎,忍不住就撓撓腦袋想辦法。可想來想去,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說,姑娘和沈通判的事情,還是別抱太大期望了。
他當即就難耐的在屋里走動起來,還不時的唉聲嘆氣幾句,煩惱和愁苦的表情溢滿了他那張保養得宜的面孔,讓桑父在短短一瞬間,似乎就蒼老了好幾歲。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兩個丫鬟急在心里,可也不敢過分催促桑擰月。
桑父就指指旁邊坐著的桑母:“不僅是我,連你娘也知道了。沒看到么,這會兒正愁著呢。”
桑父白了兒子一眼,“你這消息都落伍了。”然后將從李叔和素錦哪里得到的消息告訴兒子。
素錦和素心的面色變幻不定,但兩人也沒有把他們的憂心說出來。
畢竟這可是一步登天的大喜事兒。
素心被這一下拉回了神志,也覺得這樣在背后腹誹人很不道德。況且,通判大人與自家姑娘來往了幾年,可從沒見通判大人對自家姑娘不敬過。
但她們那顆心放下的還是太早了。
古人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話再正確沒有。
有常敏君作陪,桑擰月自然沒功夫想七想八,素錦和素心提著的心自然也就放下一些。
先不說姑娘根本不會說謊話,若是父母詢問,她指定一五一十全招了。就說沈通判既然吐口承諾會娶姑娘,那他肯定會為此做出些努力。
李叔那是府里的老人了,很知道事情的輕重。當即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桑父和桑母,于是,桑父桑母就心急火燎的將素錦和素心提溜過來了。
況且只是大了八歲,又不是大了十八歲,怎么就當擰擰的爹了?他這親爹還活著呢,夫人說話是越來越不過腦了。
兩個丫鬟著力給桑擰月找事做,也真巧,就這會兒功夫,常敏君過來了。
桑父無語了一瞬,愁苦的心情也被夫人打斷了。
眼瞅著嬤嬤的神色有些勉強,嘴角也僵硬的厲害,素錦和素心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時下男女私定終身到底為人詬病,只有得了父母許可的婚姻,才光明正大。
那是累世富貴的簪櫻之家,從開國起就是實打實的勛貴。而那府里的人口更是多,庶女庶子還有各種宗親、遠親、近親。
所以……愁啊。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想說,這是沈通判說出來逗姑娘玩的吧?
桑拂月是回來了,但他是齜牙咧嘴、瘸著腿回來的。
所以……
這對夫妻一塊坐在花廳里發愁,結果愁著愁著,就聽外邊人喊道:“大少爺回來了。”
沈通判要娶姑娘,有兩關要闖,一是他親生父母哪里,第二關么,無疑就是老爺和夫人這里了。
她說她不太相信,說沈廷鈞肯定是哄她的。沈廷鈞怎么回復她的呢?
他頗有些啼笑皆非的說,他何曾與除了她之外的女眷親近過?若非是心中有她,他何至于屢屢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陪她?他的公務很繁忙的,州府中每天都有數不盡的事情等待他批閱,可但凡她去通判府,他總會第一時間過去作陪。他也盡量抽出時間,教她作畫,陪她出游,領她去深山老林尋覓隱居的大儒修士……而若非她太年幼,他何至于幾年不敢動彈,只能默默陪伴?
他對她的心意,整個通判府的下人眾人皆知。唯獨她,這么多年都對此毫無所覺不說。如今還給他扣帽子,說他今天說這些話,指不定是心血來潮,等過幾日,他這心思就淡了……
桑父一言難盡的看著兒子,人家都把你打成花了,你卻只是踹了人家一腳,就這你還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腦中才想過這些,桑父陡然一激靈,他想到了什么,條件反射就開口問道:“你和誰打的架,不會是沈通判吧?”
沈廷鈞的冤枉且不說,只說兩個丫鬟聽清楚了桑擰月的話,眼珠子都要脫框而出了。
但她們今天看到的事情又不能作假,那是實打實的通判大人,在抱他們姑娘。
桑父氣不打一處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又跑出去做什么?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剛和誰打架了?把人打出個好歹沒有?”
事情怎么這么玄幻呢?
他們怎么就這么不相信,這事兒真的會發生呢?
她就沒讓兩個丫鬟久等,只趴在床上甕聲甕氣的說了一句:“他說他心儀我,要娶我為妻。”
但想想沈通判以往的行事作風與他的為人處世……那是個一口唾沫一個釘的,而且言出必行,不允許打絲毫折扣。他既然說了要娶姑娘,那就一定會娶姑娘?!
等只剩下桑父桑母兩個人時,桑母一直繃著的面頰露出了幾分苦澀,“夫君,這可怎么辦是好?”
桑拂月呢,頓時覺得后槽牙疼。
所以,對女兒最好的安排,就是讓她低嫁,或是讓她嫁到人口較少的人家去。
通判大人的不近女色在整個晉州赫赫有名,其品性高潔,也是得到整個晉州城百姓的認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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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素心再次開口問:“姑娘,您說通判大人和您說什么了?”
更甚至,桑母早幾年就和桑父說過。擰擰脾性軟,又是個懶得與人爭搶的性子,她這樣的性格,嫁到人口多的人家指定要受委屈,高嫁吧,家里沒辦法給她撐腰,那更要受委屈。
況且,姑娘的出身雖然在晉州足夠看了,但拿到京城,拿到沈廷鈞那邊,那還差的太遠太遠。
桑擰月面頰愈發紅潤了。
他比夫人也大了六歲呢,可這些年來不也恩恩愛愛、和和美美?
當初老丈人選他做女婿,就特意說了,男人大些會疼人。說我姑娘比你小許多,唯望你成親后念著她年小不懂事,多疼著些寵著些,若她犯錯了,你多教著些。
桑拂月倒吸了一口冷氣,端起他爹茶盞里的水喝了個干凈。隨后才一臉晦氣的說:“別提了,碰到個硬茬子,險些把我這張臉打歪了。不過那人也沒好過,呵呵,我這幾年在軍營里可不是白混的,我也踹了他一腳。”
桑拂月看著他爹,桑父看著他兒子,兩人面面相覷,最后桑拂月輕聲問他爹:“那事兒……您也知道了?”
考慮到這種種,素錦和素心也不敢瞞著了,就一五一十的,將之前從姑娘哪里聽到的消息說了。
桑父桑母聞言,俱都楞在原地。
他們只是盡力轉移話題,讓姑娘先別想沈通判了。
說實話,桑父固然覺得沈通判這事兒做的不地道——他若真有心迎娶擰擰,也該先派個媒人過來與他們這對父母吱一聲,哪里能直接將事情說到人家姑娘跟前的。這是沈廷鈞做的不對,桑父對此提出批評。
這若是兩人能結親,擰擰指定會高興。可若這親事不成,擰擰怕要為此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了?
他們見兩個丫鬟什么都說不出來了,也是擔心她們一起離開的時間太長,會引起女兒的關注。因而便擺擺手,讓她們先回擰擰院里伺候去。
畢竟他若有心,府里的女眷數量怕是早就數不過來了。可放眼整個通判府看看去,如今竟是一個女眷都沒有。甚至就連丫鬟的數目,都少之又少,那時名副其實的“和尚廟”。
她們是隱約猜測到點什么的,但她們猜到的,與真實發生的事情,還是差了太多。歸根結底,也是他們太不敢想了。
但話又說回來,夫妻之間差個十歲八歲那真不叫多。
原來,沈廷鈞與桑擰月摟摟抱抱的事情,還被府里其他人看了個正著。
桑擰月的話含糊不清,且聲音也太低了,兩個丫鬟側著耳朵聽,也只聽了個模糊。
但先不說桑父桑母從沒有那等妄想,只說比起那些賣閨女的人家,他們對閨女只有疼愛,也只想讓姑娘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能自自在在的過自己的日子。
通判大人也不是那樣的人。
因為就在她們出去吩咐下人給兩人準備茶點時,那廂主院的嬤嬤親自過來喚她們去一趟夫人哪里。
最不好解決的不是沈廷鈞的態度,而是擰擰明顯對沈廷鈞動了春心。
畢竟自家姑娘還小呢,面皮也薄,他們若是催的緊了,姑娘怕不能哭出來。
他們只覺得是沈通判對姑娘動了心,卻那料,沈通判竟連娶姑娘進門的話都說了。
諾大一個武安侯府,武安侯和武安侯夫人都還在世,族人宗親也數不勝數。任是沈廷鈞再大的能耐,在他親生父母和諸多親長還在世的時候,他也不可能自己決斷他的親事。
就擰擰那懶怠又散漫的脾性,她能玩轉得了這些?她不被人坑死,那都是他們祖上保佑了。
素錦和素心趕緊退了,花廳中很快恢復安靜。
好聽話誰都會說,但能做到少之又少。即便這樁親事沈通判有意,但別忘了沈通判是什么出身。
他可不是只憑一己之力往上攀爬的寒門學子,他是背后有整個武安侯府做依仗的武安侯世子。
而見識過沈廷鈞這等驚才絕艷的男人,擰擰之后真能把別人看在眼里么?
那怕是更不能了。
而她們的預感也很快得到證實。
但方才將那話說過一遍了,似乎她長了不少膽量。現在再回話,聲音就不由的提高了幾分,“他說他心儀我,想要娶我為妻。”
雙方之間猶如天淵之別,武安侯府能允許出身高貴的勛貴之女進門,可讓他們同意一個小書商家的姑娘進門做世子夫人,更甚者是侯夫人,他們怕是咬碎了牙齒也不會同意。
那一條都不沾邊啊!
那人也不是別人,卻正是李管事。
桑拂月一聽就站起身,冷哼兩聲說:“我說您二老愁什么?嫌棄沈廷鈞配不上擰擰,趁早把他打發了就是。沈廷鈞不是不講理的人,還能因為這事兒給咱家穿小鞋不成?”
他就這么疼著、寵著、教著,和夫人鶼鰈情深到現在。
所以說,男人大幾歲真不妨事。
桑父的頭腦風暴且不說,只說沈廷鈞鬧出來的這事兒,當真是不好解決。
夫妻倆愁容滿面,桑母更是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在,桑擰月現在也急需要個發泄口,來發泄一下心中太過復雜的情緒。
武安侯府和其中那一條沾邊了?
他娘的這都叫什么事兒啊。
原以為沈廷鈞只是和擰擰玩玩的,弄到現在,那人是真想當他妹夫,真想娶擰擰進門啊。
可他想娶,擰擰就得嫁么?
桑拂月頭搖的更撥浪鼓似的:“憑良心說,沈廷鈞是不錯,真招他做女婿,那時咱們家祖上積德了。可擰擰是要嫁去他家的,以后也要與他家里那群人一塊過日子。武安侯府的人是好相與的么?那等勛貴之家的人是個什么脾性,我動動腳指頭都知道。咱們家門戶低,擰擰即便憑借沈廷鈞與她的感情嫁過去,也少不得苦頭吃。所以說何必呢?我妹妹那么好的人才,嫁到爹娘眼皮子底下,過一輩子清閑自在日子不好么?憑什么要到他們武安侯府伏低做小、受委屈當奴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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