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音樂震耳欲聾,煙味和酒味彌漫在糜亂昏暗的空間中。
宋青柚一身黛綠旗袍站在包廂門口,領口鑲金色刺繡,身姿搖曳。大抵是怕冷,她披了一件純白披肩,襯的人更加透亮,像是雪山上不染塵埃的仙女。
與這紙醉金迷,龍蛇混雜的酒吧格格不入。
細長的指節微微曲起,輕輕敲了敲門。
很快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侍應生微微彎腰,恭敬道:“宋小姐。”
宋青柚狀似不經意般朝里掃了一眼:“他呢?”
侍應生:“小傅總喝多了,在里面休息。”
宋青柚忍住喉嚨深處的癢意,從珍珠包包里取出五張紅色紙幣遞給一旁的侍應生,“麻煩了。”
隨即轉身走了進去,身后的侍應生貼心的關上了廂門。
傅聞州坐在最里邊的位置,那張過分英俊的臉隱在暗處,聽到聲音才懶散地抬了抬眸,看清來人后,哂笑了聲:“喲,那股風把您宋大小姐吹到我這了啊。”
宋青柚見他明知故問,加之靠近了難免聞到刺鼻的酒味,不悅地蹙了蹙眉:“你怎么又喝這么多。”
女孩嗓音清冽婉轉,偏生又摻了些久病的嬌弱,聽著格外好聽。
傅聞州神色黯了黯,望向她的眼神幽邃濕熱,語氣卻是冷地:“怎么,管不住我小叔,開始管我了?小嬸嬸”
男人瞇著眼故意將最后那句稱呼咬的分外用力。
宋青柚紅唇微闔:“不是你讓服務員給我打的電話嗎?裝醉把我叫過來,再言語羞辱我一番,好滿足你那奇怪的報復欲。傅聞州,這種幼稚的把戲你玩了三年了,玩不膩的嗎。”
自己那點心思被人當面戳破,傅聞州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他和宋青柚離得不遠不近,女人一如從前那般一副高高在上不染世俗的姿態,傅聞州回回見到她這模樣都恨不得把人拉下泥潭,最好和自己一樣,渾身沾滿泥腥才好。
他也確實這么做了。
宋青柚細瘦的腰身被不安分的大掌一把撈過,重心不穩直接跌入了男人堅硬而溫熱的懷里,她被嚇得低呼一聲。
蒼白細嫩的臉蛋染上一層緋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傅聞州!”
“我聽著呢。”傅聞州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臉,手指輕佻地撫過她耳垂:“小嬸嬸想說什么?”
被男人桎梏在懷中動彈不得,宋青柚又氣又急,抬手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別耍酒瘋!”
這一巴掌用了宋青柚七成的力氣,但她久病不愈,身子骨天生弱,打在傅聞州臉上跟撓癢癢一樣。
男人舌尖抵著腮幫,眼底危機四伏,他探過身,濕熱的唇貼了上去,唇齒碾磨,不給懷里的人一丁點呼吸空間。
宋青柚沒料到他會跟狗一樣上來就啃,慌亂中推搡不開,只能用牙關死死抵住,不讓對方繼續攻城略地。
傅聞州終于松開了她,但并不是大發慈悲地放過,而是轉移陣地,一路滑到她后頸,宋青柚呼吸一沉,掙扎的動作變大,卻無濟于事,后頸肉被叼著,一陣刺痛傳來,不必想也知道那里留下了痕跡。
“柚柚,離婚好不好?”男人聲音顫抖,帶著幾分執拗。
宋青柚驟然從意亂中清醒過來,她猛地推開傅聞州,踉蹌著起身:“小傅總,請自重。”
傅聞州被那一聲客套的小傅總激得失去理智,壓抑了三年的情緒在這一刻波濤洶涌,他像是質問,又像是在自嘲:“傅庭深就那么好?能讓你在傅家受盡欺辱甘愿戴綠帽子也不肯跟他離婚?你就那么愛他嗎!”
宋青柚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傅聞州深吸一口氣,孤注一擲般再次重復:“柚柚,跟他離婚好不好。”
宋青柚腦仁疼的厲害:“傅聞州,你幼不幼稚?我就算跟你小叔離婚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死了這條心吧,既然你沒喝醉我就走了。”
她說完就想走,手腕卻被人握住,傅聞州知道她嬌氣,不敢用力怕弄疼她。
眼圈卻通紅:“你就這么心狠?”
宋青柚嘆了聲氣,心道自己要是真的心狠今晚就不會過來了。
她將自己一直握在掌心里的藥丸放在桌上:“記得把藥吃了。”
沒再過多糾纏,確認他沒事,宋青掙脫他的手掌,攏了攏身上的白色披肩,轉身離去。
酒吧外面宋家的司機等在門口,見她出來,連忙過來攙扶,宋青柚擺擺手,說道:“不用了,常叔。”
宋常之前是宋青柚母親的司機,后來宋青柚母親生下宋青柚后大出血而死,等宋青柚長大就理所應當成了宋青柚的司機,也是宋青柚在宋家唯一信得過的人。
車上,宋常問:“不等小傅總了?”
提起傅聞州,宋青柚心里升起一股煩躁:“耍酒瘋呢,別管他。”
傅聞州酒精輕度過敏,簡而言之就是喝多了沒事,喝醉了就會出事,每次想要見宋青柚的時候,就會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這種情況三年來幾乎隔一段時間就要上演一遍。
宋常都屢見不鮮了。
宋常看了一眼后視鏡,猶豫片刻后試探地說:“現在宋傅兩家股市穩定,小姐如果這個時候提離婚……”
宋青柚搖搖頭:“我爸不會同意的。”
這個婚除非是傅庭深主動提,否則宋傅兩家都不會同意。
宋常握著方向盤的手用了用力,宋青柚是他看著長大的,沒人比他知道她在宋家的艱辛,能在那樣的家庭全須全尾的活了這么多年,已經很不容易,更別提能隨著自己的心做事。
“唉。”宋常說:“如果小傅總能早生幾年,說不定和小姐結婚的就是他了,哪兒還輪得著那個傅庭深啊,要是您以后有機會離婚,會考慮小傅總嗎?”
畢竟傅聞州真是世間難得的戀愛腦癡情種了。
宋青柚失笑:“他不懂事,您也不懂事嗎?先不說我跟他差了三歲,名義上我還是他的小嬸嬸。就算真離婚了,我跟他在一起外界會怎么說?說他挖墻腳挖到了自己的叔叔頭上,悖倫違德,不知廉恥。”
“那都是輿論。”宋常急道。
宋青柚偏頭看向車窗外走馬觀花一樣的風景,輕聲說:“輿論才是最可怕的。”
宋常心里突然可憐起那小傅總了,喜歡誰不好,非要喜歡自己的小嬸嬸。
他忍不住問:“那您就打算這么在傅家耗下去了嗎,您愛傅庭深嗎?”
宋青柚愛傅庭深嗎?
答案當然是不愛。
她和傅庭深的婚姻本就是商業聯姻,利益為上。宋傅兩家的婚約在宋青柚還是個娃娃時就定下了,三年前傅家資金鏈斷裂,想要提前聯姻獲得宋家資助,宋父顧念舊情答應下來,便把打娘胎出來就帶著病根不受寵的小女兒嫁了過去。
豪門之家,宋青柚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她又一向性子淡薄,嫁給誰對她來說都一樣。一開始她也想過和傅庭深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誰曾想這個男人新婚之夜就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拋棄新婚妻子出去跟自己的白月光私會,第二天就帶著白月光上門挑釁。此后三年,更是不知收斂,越發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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