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出嫁前會有相熟人來添妝表達祝福，這原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落在蕭合眼中卻是一陣心酸，只因她又想到了程二娘上一回出嫁，嫁的匆忙再加上彼時程家剛搬到進城不久，還不認識多少人，是以來添妝的人寥寥無幾，很是冷清。

不由的再一次覺得虧欠了這個最聽話懂事的孩子。

“娘你怎么又哭上了？”

程小四抱著她的手臂，“是不是舍不得我阿姐？”

蕭合笑著壓了壓眼圈，“娘是高興，你阿姐我每日都見，今兒怎么就覺得格外好看？”

程二娘臉都羞紅了，垂首不敢應聲，程小四笑道：“我們姐妹幾個我阿姐最美，每天都很美。”

元夫人笑著點頭，“的確是美，不過小四也很秀麗可愛。”

程小四懂，胖的人才會被說可愛，她比她阿姐要多吃半碗飯，自然多長了一圈肉。

正笑著程三娘來了，在府中的她打扮比當日去元府更為利落，看打扮就曉得是很能干的姑娘，見過禮后姜夫人就忍不住開了口，“程家的姑娘當真是個頂個的水靈，各有各的美，三姑娘聰穎伶俐。”

秦氏眉眼都是笑意，“這丫頭也就這點優點了，讓她多看書不肯，摸著算盤就來精神。”

“這京城會念書的姑娘可不少，可有三姑娘一手盤賬本事的可不多，這可不比讀書差。”

秦氏拋了話出來，姜夫人自然要接了這個話頭，“我若能得三姑娘做兒媳婦，那些個孤本字畫不看了又如何”

這話就比較直接了，程三娘耳根子通紅，直接選擇一個字都不說。

手忽然被牽住，程小四低頭，萱兒朝她甜甜的笑，“五嬸嬸，萱兒想和傻根玩。”

“哦，好。”

程小四痛快點頭，“我帶你們去。”

從溫泉莊子回來后傻根就快變成人了，每天身上都穿著一件衣裳，死活不脫下來，也不打洞了，每天發呆，這一切只因為它泡溫泉了。

溫泉的水從湯池里流出來會經過一處小水溝，它就在里面泡著，泡到最后都脫力了，找到它的時候只見水溝里一大團毛，還以為它淹死在里面了，給它弄起來烤干了毛后還想去泡，被攔住了。

就在前幾天它自己跳到大水缸里去了，泡了好一會兒才出來，然后就不怎么愛動了，睡覺睡覺還睡的四仰八叉，和人一樣。

“嬸嬸，傻根好熱。”

萱兒和文生蹲在傻根兒的窩旁邊，聽著消息趕來的小程清也伸手去摸了傻根，“燙手。”

“四姑姑，傻根是不是病了？”

“不能吧？“

程小四嚇了一跳，湊上前一摸，傻根兒果然果然滾燙，所以，它不是要變成人了，是泡了冷水后著涼，這兩天一直不動彈是因為發燒了？

哦豁，大意了。

“它以前病過沒有，怎么治的？”

“算了，花花，你去找一下元五公子問下他，實在不行我們帶傻根兒去看大夫吧，不曉得人吃的藥它吃了有沒有用。”

花花飛快的去了，華寶也來了，得知這個傻耗子把自己給作病了，一陣罵罵咧咧，說要是沒辦法它晚上出去一趟，給找點草藥來。

元溯來的很快，檢查了傻根后說它以前沒病過，“給他吃一副退燒藥試試。”

藥鋪里都有現成的退燒藥賣，拿回來煎一煎就可以，程小四特意叮囑莫要說給耗子喝的，就說人病了，渾身滾燙。

等藥煎好的時候都快中午了，給傻根兒喂了小半碗后它依然沒什么變化，急的程小四唉聲嘆氣，忽然喊了一聲‘遭了’，“它不會是鼠疫吧？”

“別嚇自己，它吃的干凈，不會的。”

元溯覺得，應該把傻根兒給隔離起來，當即就表示要把它帶走，帶到城外去，好了再送回來。

程小四也曉得事情的嚴重性，讓他將華寶一起帶著，有個照應。

又細細的交代了華寶，這才送了兩只跟著元溯走了，回府就讓人將自己的屋子熏了熏，接下來她就開始閉門不出，生怕自己遭了，畢竟誰見過孩子發燒？

耗子還能發燒？

又慶幸傻根兒這兩日一直都在屋子里沒有出去過，這兩日她的屋子就只有她和花花，拉著花花的手都快哭了，“花花怎么辦，我怕是要連累你了。”

花花人都傻了，到現在還是不相信，“姑娘你別害怕，咱們養傻根兒還是很干凈的，每個月還給它身上灑藥粉，肯定沒事的。”

程小四又想起了元溯，要是真的她不是把人家元溯給害了嗎？

心里無比的內疚自責，還有萱兒、文生和小程清，怎么辦啊？

蕭合來找她，她謊稱自己不舒服要睡一覺，蕭合也沒多想就走了，晚上的時候她說自己好像有點著涼，怕把病氣過給了大家，也不出去，程三娘讓人給她送的飯。

此時的程小四愧疚的無以復加，想要告訴大家又大家恐慌，不說又覺得不行，唯一能盼的就是明日元溯再來，看看傻根兒是什么情況。

擔心懼怕到了天亮，程小四覺得自己渾身發冷，花花一摸就驚呼出聲，“姑娘，你高熱了。”

程小四自己也摸了，頓時就哭了，完了完了，這回是真的完了，她感染了。

“花花，你去找我爹來，讓他把我送出去。”

“你記得蒙面啊，別傳染他們，不對，你就站在門口喊吧，把窗戶關緊了，別讓病氣跑了出去。”

花花也哭了，剛要喊話門就被敲響，兩人都嚇了一跳，蕭合的聲音在門口傳進來，“小四，開門。”

程大器也在拍門，“小四啊，把門開開。”

程小四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你們走吧，找個車來把我送走，我病了，是傳染的，會死人的那種。”

“沒事了，傻根兒已經好了。”

這是元溯的聲音，他不放心，在城外待了一晚上后京城就直奔這里來了，就怕程小四多想，結果一來才得從他昨日走后她就把自己關起來了。

元溯的聲音聽在程小四耳朵里如同天籟，爬起來跑到門邊，“真的沒事？”

“沒事，到了山上它就好了些，然后自己跑到草叢里找草藥吃，今天早上又生龍活虎了，我想著再等等，還沒帶它回來。”

門猛然被打開，程小四直接撲進了元溯懷里，哭的好大聲，“嚇死我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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