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程小四的時候元思謹還想掩飾自己的窘迫，但她眼圈紅腫，剛走了兩步就差點摔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掩飾。

見到他腿上青紫一片的淤青，程小四倒吸一口涼氣，被罰跪成這樣的，她只是在電視里看過。

元思謹笑了笑，“不會廢的，又沒傷到骨頭，過幾日也就好了。”

剛下褲腿后拉著程小四的手，“你別去見她了，到底是隔了房的，她不敢把你怎么樣，她不講道理的，也容不得人反駁她，祖母都不是她的對手。”

程小四不懂嗎，都是尊貴的老太太，元老夫人自己的地盤上怎么就吃了虧？

“人家是長嫂，處處拿著大嫂的做派，最重要的是她是我堂祖父是元家真正的掌權人，現在還健在，她可不就是有恃無恐了嗎？”

“整個元家所有的女眷都得以她為準，這些年堂祖父那一支一直都不怎么樣，而我的父親卻在朝中站穩了腳跟，你知道的，這越是有危機才越要彰顯自己的權利，想要將我們這一房拿捏的手里。”

“從我祖父不在后，我堂祖父就想做我們的主，幸虧我祖父生前強硬的在內分了家，不在祖地過活，這才沒有受他們的鉗制。”

元思謹幽幽嘆氣，“以前沒給你說是害怕你知道我們家這個情況，嚇到你。”

程小四笑道：“我是那么膽小的人？”

“我爹昨天晚上還說了，他找了打井的人，下個月就過來給我打一口井，你看我腰桿子多硬。”

程大器沒能給程二娘打，主要是之前也不知道京城還有這個規矩，還是這段時間出去吃酒的時候聽人說的，回來就還后悔，還在說現在去牛家打一口不曉得來不來得及？

程大款知道后二話不說也找了人去姜家打井，人家姜家一聽說就把位置給圈出來了，可見這規矩姜家也是知道的。

當時程小四她都驚呆了，第一次聽說嫁姑娘還要到夫家給打一口井，代表著以后姑娘嫁到你家來，哪怕是喝一口水都是娘家給準備的。

“當然了，我其實是不贊同的，民間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嫁給你哥，后半輩子就跟著你哥活了，結果我喝一口水都是我爹給我準備的，那我拿你哥來做什么？”

“有什么用？”

一個女子嫁給一個男子，為她操持家務生兒育女，辛勞一生最后一口水一粒米都是從娘家帶來的，合著這個男人就是花了一點聘禮就得了一個女子，以后就萬事不愁了，女子吃自己喝自己，生了孩子還得養活孩子，還要用自己的嫁妝嫁閨女娶媳婦，男的太賺了啊。

元思謹都愣了，因為不是哪家人都會打井的，只有特別看重姑娘，陪嫁又極其豐厚的人才會這么多，你陪嫁不多還去打井，光要面子不要里子，夫家也會說閑話的。

關鍵是程小四的這番言論，“要我五哥做什么？”

“我五哥他能養活你的，真的。“

程小四笑了，“我就這么一說，想要表達我根本就不怕那位厲害的老太太，她越是氣急敗壞越是說明說她心里沒底，你說方家這種情況她心里不慌？”

老太太慌不慌？

當然慌！

她使喚不動元裴這件事就足夠讓她心慌了，別看她整日將方家多厲害掛在嘴邊，但方家沒落已然成了事實，當年方家從京城離開的那一步，終究還是走錯了。

“她當真這么說？”

傳話的婆子回去了，將花花和花藤兩個丫頭的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那丫頭罵惱怒是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野婆子，老奴伺候老夫人多年，也是有兩分顏面的，今天被如此羞辱，可見她們不是沒有將老奴放在眼中，是根本就沒將老夫人您”

說著直接就跪下了，“老奴是奴才，受些氣是沒什么的，可那福安縣主實在是目中無人，她能去給二房老夫人請安便是知曉禮數的，您也是長輩，還特意去請，卻被這番羞辱，老奴實在是心疼您。”

“啪！”

老太太一巴掌重重的拍打在茶幾上，茶杯里的水飛濺出來濕了她的手背，“好狂妄的丫頭。”

好沒規矩，果真是粗鄙的商戶女，上不得臺面。

一旁看熱鬧的姚氏小心開口，“母親，可要再差人去請，這次兒媳親自去。”

“還請什么？”

老太太眼神怨毒，“多大的臉還要一請再請？”

現在她是不能將那丫頭怎么樣，且等她過門。

姚氏是不可能就這么算了的，很想看看程小四到底能不能讓這個老太婆吃癟，便壓低了聲音，“若是不見，十三姑娘哪里？”

這是提醒她不要忘了正事。

果然，老太太猶豫了，此時倒是有些騎虎難下，正在她為難焦灼的時候門外有人進來傳話，“老夫人，福安縣主來了。”

老太太頓時就覺得自己又可以了，想給她立立規矩，“讓她等著。”

傳話的人都還沒轉身姚氏趕忙道：“快請縣主進來，周婆你也退下吧。”

在老太太發火之前搶先開口，“母親，那是縣主有爵位的，不好讓她多等，若是傳到皇上耳中豈不是更麻煩？”

絕對不是她好心，她怕人家縣主一聽還要等，轉身就走，如此一來老太婆尷尬被嘲笑是一回事，她怎么看熱鬧？

老太太壓下了心里的怒火，很快就看到一個看起來就沒什么脾氣的姑娘進了門，她抬眼帶著挑剔的目光開始打量，身量上要比十三矮上小半個頭，生的圓潤，一看就沒十三那張巴掌大的臉明麗美艷，眼睛也沒十三的大，連走路的姿勢也沒得十三那般婀娜。

程小四迎著她的目光上前，走到近前略微頷首，“元老夫人。”

這便算是打了招呼，還在等著她行晚輩禮的老太太心里當即就不高興了，覺得長得一般也就算了，還相當沒有規矩，元裴是為了權勢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撈，沒有他去請旨皇上會賜婚？

“福安縣主，坐下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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