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當騷話蛇的主觀能動性被調動起來的時候，這擁有時間之能的家伙的行動效率總是驚人的高。

一如剛才被墨菲用R9基地的創世能量引誘跑去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學習了黃昏信徒的邪惡知識一樣，這會被派去聯系大地之母，它也是又快又好的完成了任務。

當然，曼尼斯這個曾經在星界里橫著走的等級想要聯絡到大地母神這種層次的存在明顯有點困難，身份地位的差距沒那么容易跨越，不過無盡者也是個有“人脈”的半神，它可以通過大地母神的“門下走狗”來傳遞個消息。

就如崔坦乃大海之神的仆從，大地母神也有自己的追隨半神。

“血角”帕德！

擁有酷炫的斷裂之角的戰爭洛斯獸，和其他星界半神都或多或少和無盡者有“孽緣”一樣，帕德也和曼尼斯有些恩怨，它那標志性的斷角都是拜無盡者所賜。

這兩個家伙按理說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不過因為近來的事情發展與走向，帕德和曼尼斯之間居然也有了點“共同利益”，狡猾的銀狼為了換回被狩獵之主污染的狼牙圣劍和那把劍的擁有者做了個交易，交易的內容就是帕德的那塊斷角。

這可就是犯了忌諱了。

在喜歡傳閑話的神游者崔坦將這小道消息傳播出去之后，據說狂怒的帕德已經在支離破碎的星界里與銀狼打了好幾仗。

這事著實給墨菲提供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參考，讓他意識到了一個真理，即有時候敵人多了也不是壞事，因為你的敵人也有屬于它的敵人，而那些就是你可以聯絡來一起干壞事的“潛在朋友”。

這算是無盡者“賜予”帥逼吸血鬼的一點點智慧，曼尼斯過去就是靠著這一手在星界里混得如魚得水。

友誼什么的總是容易被干擾的，但“共同的敵人”這種特殊關系在這個變化頻繁的時代里顯然更加珍貴。

“妥了，帕德老兄答應幫咱們給蓋婭母神遞個話，但母神回不回應就不是它能介入的了。”

無盡者的奸詐聲音很快在墨菲耳邊響起，它吐著蛇信子嘶嘶嘶的說：

“當然，如我的合作者這般睿智的吸血鬼肯定知道，帕德幫我們遞話也不是因為它樂善好施，我還順手幫你攬了個活.”

“幫它奪回它的斷角？”

墨菲反問道：

“我聽說那玩意已經被許格森制作成武器了。”

“不不不，帕德是個直爽的性格，它對于這件事的憤怒之處不在于自己的角被饋贈給了凡人，更多的是因為銀狼做這件事前沒和它商量。”

無盡者嘿嘿嘿的解釋道：

“帕德雖然服務于大地母神，但它有一部分‘戰爭’象征，那是它的老主人留給它的遺產，因此帕德對于一切爭斗和戰亂都很有興趣，它也很青睞那些真正的勇敢者，所以，帕德要求伱替它測試一下那斷角武器的持有者的勇武。

如果連你都打不過，那就用那把武器弄死對方，然后幫助帕德尋找下一名有緣人。”

“啊，我聽翠絲說過類似的故事。”

墨菲摩挲著下巴問道：

“我也從庫爾坎那里得知了戰爭巨靈硫古克的隕落秘聞，所以，帕德之前是為硫古克大人服務的？但瓦姆不是從硫古克的戰爭之軀中孕育出的新神嗎？為什么帕德不去繼續追隨祂？

怎么看它和瓦姆都更合拍吧？”

“唔，因為不講究的瓦姆在誕生時就有了一群伴生的冰原獵犬啦，大概是因為那群蠻人從誕生時就有馴養冰原獵犬幫助狩獵的習性？”

無盡者撇嘴解釋道：

“人瓦姆也有自己的追隨半神呢，怒犬神哈耶斯雖然是半神里的‘新銳’，但它和瓦姆伴生時就確定了新的戰爭巨靈那里沒有帕德的位置，除非帕德愿意低聲下氣的和哈耶斯一起為瓦姆服務。

但問題在于，誰還沒個脾氣啦？

帕德可是第一批從星界誕生的半神之一，它是俺們這一行的‘老資格’，在老主人掛掉之后不愿意紆尊降貴的為‘暴發戶’服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再說了，帕德是可是物質世界所有洛斯獸的共同起源。

你知道，這種生物天生和大地就有聯系，因此帕德轉頭為大地母神服務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總之我們半神之間的恩怨情仇你就別隨便參與了。

這種事我只能說懂的都懂，牽扯太大不好明說，以現在的我可憐兮兮的力量也沒辦法把你護的周全，我的意思是，大部分半神都有自己的一屁股爛賬，就連崔坦都有自己的敵人。

你現在的實力，還是別在這種事情上浪了，我覺得吧，哪怕對于你這樣的惹事精來說，銀狼的麻煩有一次也就真的夠了，你說呢？”

“懂懂懂，我也就是聽個八卦.”

墨菲手里上下拋動一枚隨手找來的礦石，準備用這玩意充當自己和大地母神交談的媒介，他很有信心能得到母神的回應，但他沒料到蓋婭對這件事的回應快的驚人。

聽八卦聊天還沒完呢，一股源于腳下大地的力量就驟然爆發將墨菲的心智拉入了一個奇幻之地。

就如之前和蘇的交談是在北風之神的面相中進行一樣，神靈有神靈的交談方式。

那如地行術的暈眩稍減，墨菲仰起頭就看到了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由地底的礦脈與寶石塑造的奇特空間中，怪異的巨石嶙峋組成一道道怪異的地下山脊，而幽暗死寂的氣息中能感覺到大地的脈動，就像是世界的心跳。

墨菲低頭看去，縱橫交錯的巖漿遍布于那礦脈之中，孕育出無以計數的奢華石塊，昂貴的寶石礦在這里到處都是，而那些天然奇物閃爍出的光暈能讓每一個誤入其中的女士發出失神的尖叫。

這就是大地母神的面相，萬物山川的主人、世界之心與大地之力的擁有者。

但蓋亞女士和蘇不一樣。

祂并沒有具體的形體，這片姑且可以被稱之為“大地之心”的領域就是她的存在了。

“尊貴的蓋婭母神，黃銅要塞完蛋了，被您驅逐的矮人們遇到了大麻煩，雖然有一名新生的財富之神愿意庇護他們，但我猜您和他們之間應該還有點香火情，因此在我介入其中前，我必須獲取您的許可。

我的意思是，我必須知道您希望看到黃銅矮人的何種結局？”

墨菲不是第一次覲見神靈，自然表現的相當得體，他語氣簡潔的說出了自己的需求并等待著母神的回應。

這場交談注定不會長久。

作為一名身份特殊的凡人，墨菲很清楚，此時亞空間中眾神的戰斗還在繼續，蓋婭能抽空來見他其實就已經說明了母神對這件事的態度。

“你可以拯救他們？”

如大地脈動的低沉聲音在墨菲心頭回蕩，那是真正與世界交談的感覺，厚重、巍峨、不可輕晦，但在沉重的語氣之下又孕育著如地震擾動和火山噴發一樣的力量。

這代表著蓋婭的權能與祂的威嚴，這位大地母神的神力之強大讓太陽神庫爾坎也會畏懼畢竟，再熾烈的陽光也無法融化大地不是？

“當然，我可以救他們。”

墨菲肯定的回答道：

“矮人們的城市沒了，他們現在最大的麻煩是鼠人的圍殲剿滅，我沒辦法把他們一瞬間帶離危險之地，但我可以讓鼠人不再服從那該死的亞空間心智。

他們會得到寶貴的喘息之機，在豺狼人和狗頭人的大軍沖鋒之前找到一條逃離之路。

但這需要您的許可。”

“他們已經不是我的眷族了。”

蓋婭回答道：

“他們的生死存亡與我無關。”

嗯，這話沒錯，但墨菲就是能從其中聽出一股哀怨來，像極了鬧脾氣的男女之間那不愿低頭的固執，讓墨菲不由的感慨即便是神靈也無法逃脫那種性別帶來的情緒波動。

當然，神靈這玩意是沒有性別的。

從之前財富之神無縫切換為女性就能看出來，祂們選擇以這種形象出現在世人面前不是因為祂們沒選擇。

“但我看到了哈德蘭領主在最后時刻的赴死姿態，那位古老者是手持您的圣徽死于爆裂之中的，他渴望重回您的懷抱，而且據我所知，也不是所有的黃銅矮人都放棄了您的信仰。”

墨菲輕聲勸解道：

“您在黑焰山口不是也給過他們機會嗎？

那么多黃銅矮人的戰士甘愿在您的圣地赴死，他們做出了選擇，這種選擇會撕裂那個種族的未來，但我想，如您這般的善者是不會讓抱有期待的信徒失望的。

所以，我建議您再給他們一個機會，最后一個機會.”

“我已經給過了，是他們不珍惜！”

蓋婭扔下一句話，就開始收回力量。

這種千里迢迢跑來只是為了給一個拒絕的行為已經證明了她的真實想法，不過墨菲也要給口是心非又愛面子的頑固母神一點面子，因此該怎么做他心里已經有了個譜。

在母神離開之前，墨菲說：

“請等一下，蓋婭，我希望您能和蘇一樣，在慘烈的亞空間神戰中抽空關注一下那源于特蘭西亞的信仰之種，那名為‘圣光’之物關系到物質世界與亞空間戰爭的未來。

庫爾坎給予了它烈火的凈化，蘇給予了它戰爭的權能，阿瓦隆也許諾會賦予它一份治愈的象征，但它并不完整。

我期待中的圣光還缺少堅韌的防御，那是守護美好之物的力量.

御守，那向來是您的領域。”

“可是，你在造一個‘全能之神’，吸血鬼墨菲。”

蓋婭母神低聲說：

“萬一它和狩獵之主一樣，在誕生之初就被污染.”

“不會的。”

墨菲語氣篤定的說：

“組成圣光的信仰源頭不在這個世界！

亞空間本事再大也沒辦法趕在圣光誕生前為它注入晦暗，更何況，我的那群勇士們所持的圣光教義本就有‘光暗相生’的延伸，這足以為它保留一份用于危機之時的變幻。

請幫助它！

如我即將幫助那些落難的家伙。”

“交易？我討厭這個詞。”

蓋婭回應道：

“我本該解決你，但如果這一切都和亞空間乃至物質世界的未來相關，如果這一切都是造物主希望看到的，那么.如你所愿！”

“嗡”

墨菲的心智在下一瞬被“踹”回了自己的軀體中。

大地母神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大概是因為墨菲試圖和她做一個交易，而交易之神的誕生就是建立在黃銅矮人的群體墮落之上。

但不管怎么說，交易還是達成了。

帥吸血鬼揉著發疼的腦殼轉過身，看著身旁那不斷閃爍光點的缸中之腦水晶，他伸出手放在不規則的巨大水晶表面，當即決定準備摧毀這玩意。

“我說，你就這么確定這東西一定能讓鼠人退軍？”

在墨菲耳邊，無盡者帶著一絲擔憂問道：

“那些家伙是被邪教徒創造出來的，鬼知道那些邪教徒在創造它們的時候給其生命本源里寫入了什么奇怪的東西，萬一你解開了這群體意識導致它們更加瘋狂的不受控制可怎么辦？

別弄巧成拙了。

以蓋婭女士表現出的口是心非來看，祂確實還關注著黃銅矮人呢，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出了事，問題可就大了。

我倒不是擔心你被一名小心眼的神靈惦記上，主要是你的事業”

“收收你的小心思吧，這事再怎么糟糕也牽扯不到你身上的。”

墨菲一口叫破了曼尼斯真正擔心的環節，他說：

“最壞的情況，你一腳把我踹了不就沒事了嗎？”

“你說的簡單.我的沉沒成本都投進去這么多了，這就像是押注，墨菲，我在你身上投入的越多，我就越沒辦法輕易放棄你。”

無盡者嘆氣說：

“別以為你的想法能瞞住我，唉，我遇人不淑，已經和你徹底綁死啦。

你趕緊做完這件事吧，我已經叮囑你那可憐的子嗣莉娜在遠行者總部遺跡中找到了那塊造物主傳送板，直待清理接通，通往戈爾貢山口的道路就將打開。

我知道你不會錯過這件事的。”

“嗯，為我護法。”

墨菲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調動歐米伽程序，蒼白色的輝光從他指尖涌出，剛剛升級過的程序多了封印和高能凈化兩個新功能，眼下墨菲要用的就是這個高能凈化。

聽名字就知道這玩意是怎么運作的了。

隨著輝光匯聚，墨菲的左手也變得極端高溫，接觸在缸中之腦水晶表面讓那玩意有了融化的征兆。

墨菲不太清楚黃昏教徒是怎么造出這東西的，但肯定和亞空間力量相關，既然不是為了使用而只是單純的破壞，那么接下來要做的事就相當簡單了。

啊，我熾烈的左手在高喊著讓我握緊勝利！所以，就是你了，石破天驚拳！

給！老！子！破！

“砰”

一聲悶響。

裂痕在不規則的心智水晶上迸發開，剛開始只是一個破口，但隨后那蛛網一樣的黑色裂痕就在這水晶之上迸發，那灼熱的輝光順延著裂痕不斷滲入其中，讓它融化的速度不斷加快。

但墨菲也隨之感受到了這心智水晶中蘊含的“種族意志”。

碎片般的幻象在他眼前跳動著，從第一個鼠人在R9基地的實驗艙里誕生到一整個種群的基礎基因藍本被塑造完成，再到第一批鼠人懵懂的在黃昏教徒的帶領下離開基地直面天空與烈陽。

他不只是能看到鼠人的文明發展，還能感受到這些碎片畫面中蘊含的情緒與心智的波動。

鼠人真的很蠢！

但這不代表著它們沒有情緒，學者派系的研究者們將鼠人的情緒閹割到極致，但依然摸不了它們心中那些本能。

畏懼、崇拜、痛苦。

這些源于生命本能的心靈反應在一整個族群的聯系中足以誕生出所謂“種族意志”的本質，和其他所有生命一樣，它們希望活下去.

“那就活下去吧，以造物主的名義，我給予你們自由。”

在那千萬幻象的糾纏中，已近極限的墨菲閉上眼睛輕聲說了句。

隨著歐米伽程序的再一次爆發，一整個心智水晶都在這一刻從內部填充灼熱之輝，又在墨菲手持必要之惡的戳刺中發出了玻璃破碎一樣的輕盈響聲。

墨菲心中感知到的幻象也在這一刻被近乎無限的放大，有那么一個瞬間，他感覺自己分成了無數份存在于無數個鼠人的懵懂心智中。

它們很茫然。

它們在等待著命令。

于是墨菲在抽身而退的那一瞬，說：

“離開吧，未來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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