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人臉上依舊平靜，他邁開腳步，走進黑暗中，當青銅門重新關上的時候，那扇門又消失在了山林間。

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在青銅門的后面，漂浮著蒙蒙霧氣，沿著一條小路不斷向前，在小路的兩邊盛開著顏色各異的花朵，一眼望不到頭。

男人的腳步很慢，身體或許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疲憊與虛脫，幾乎占據了他的整個身體，眼皮越老越重，身體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暈死過去。

終于，在他的面前出現了臺階，男人長長松了口氣，好像當看到臺階的時候，就被重新注入了能量，也重新看到了希望。

拾階而上，又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路，男人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卻始終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直到登上最后一道臺階，男人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往前一摔，趴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他翻了個身，然后大口大口喘著氣。

臺階的盡頭，是一個空曠的平臺，一塊塊方磚撐起拼接在一起，而在這平曠的平臺盡頭，則是漆黑一片的深淵。

深淵中，綻放著一團紅色的光，紅光映襯著平臺對面的墻壁，在那道青銅墻壁上，是一些金色的圖案，讓人摸不著頭腦，卻又隱隱透露著一種神秘感。

躺在地上的男人慢慢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是在平臺的邊緣位置，擺放著一張長條餐桌，餐桌前面擺放著六張椅子，已經坐下了五個人，那個多余的位置，似乎就是給男人準備的。

當男人慢慢爬起來，朝著餐桌進發的時候，走在椅子上的五個人，都露出了譏笑的神情。

他們都看出了男人的虛弱，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人想過站起來，攙扶一把，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喲喲喲，讓我看看這是誰，哎呀，這不是在大帝山上大放異彩的騙子嘛！怎么落得如此境地了呢？”一個女人緩緩開口道，語氣中滿是譏笑。

走在女人身邊的壯漢，摸了摸錚亮的光頭，也樂呵呵道：“騙子，我記得，你去的時候，可是帶了不少人，夜玫瑰刀鋒他們呢？怎么就你回來了呢？”

“哈哈哈，三號，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跟著騙子一起去大帝山的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折在那了，早就說過，大夏的先行者不好惹，那些國外超凡勢力，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是……有人偏偏不信邪啊！”說話的是一個扎著小鞭子的男人，手中還把玩著一面扇子。

騙子轉過臉，視線在這些對著自己冷嘲熱諷的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卻什么話都沒說，甚至都沒有因此感到憤怒，他很清楚，如果是自己現在坐在他們的位置上，也不會放棄這個奚落的機會。

與其奮發圖強、拼命內卷，不如打壓同行，奚落隊友。

這樣的事情，在各行各業似乎都不常見。

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騙子又劇烈咳嗽了兩聲。

“首先……我得糾正一下你們的說法，我這一次帶去很多人，并不是都折在了那里，小鐵匠還活著。”

那個光頭皺了皺眉頭：“小鐵匠？既然他還活著，為什么到現在都沒回來？難道，他已經變節了？”

“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應該問小鐵匠。”騙子正色說道。

“呵，人是你帶出去的，但是你沒把人帶回來，不問你，難道問我嗎？”扎著小辮子的男人嘲笑道。

小辮子男人旁邊的小老頭，胖乎乎的，看著慈眉善目，此刻樂呵呵打著圓場：“算了算了，五號能夠平安回來，就很不錯了，至于那個小鐵匠，其實加入我們神火的時間也不長，就算真的變節了，哪怕是投奔先行者，也不會給我們造成什么影響的。”

騙子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嘆了口氣。

想到自己這一路的艱辛，他都想哭出來。

而真正讓他感到絕望的，還是那天在高臺上，當顧淵出現時，自己感知到的一切。

明明顧淵的資料，神火一直都是掌握的。

可那一刻，他從身上感知到的恐怖氣息，現在都還揮散不去。

這大概就是，被留下心理陰影了。

“五號，我多問一句啊，你這一次去大帝山……真的完成任務了嗎？”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好奇道。

他能感覺得到，騙子現在很虛弱，可除此以外，似乎也沒什么特別的感知了。

而他們都知道，騙子先前去大帝山要做什么的。

但是大帝山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們心里也不是很清楚。

最起碼就現在來看，他們并沒有在騙子身上感受到什么特別之處。

騙子聽到這個問題時，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復雜。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成功。

要說沒成功吧，那顆眼球已經掛在天上了。

可如果非得說成功……當眼球出現后，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們的控制范圍，特別是那顆眼球，已經黯然無光。

就在這時，深淵中一道紅色的光落到對面的墻壁上，墻壁上金色的圖案仿佛動了起來，坐在餐桌前的六個人，同時閉上了嘴巴，目光盯著對面的墻壁，眼神中滿是虔誠和敬畏。

旋即，那面墻壁投射出一道金光，在六人的頭頂上形成了一道光幕。

光幕之上，隱約有字符跳動，最后形成了一串完整的話。

“五號，你回來了，將在大帝山所發生的一切，告知我。”

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光幕中跳動的文字。

可即便如此，騙子還是下意識站起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出他的敬重。

可接著，光幕中的文字又開始變化。

“你的狀態不是很好，坐著說吧。”

明明是沒有溫度的文字，偏偏騙子臉上還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謝謝……”

他沖著光幕鞠了個躬，不知道的人看到這一幕，指定得懷疑騙子的精神狀態。

可偏偏，先前還對著騙子冷嘲熱諷的幾人，此刻表情同樣嚴肅，也不覺得騙子的行為有任何不妥之處。

似乎，本該如此。

“大人，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這一次的行動是否算成功，原本，一切都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但是火魔的山火并沒有燒起來，這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們低估了大夏先行者的應對速度……

但是，我始終堅定認為，這一次最大的變量，是星城那個叫顧淵的小子！”

提起顧淵這個名字，騙子的表情有些復雜，有憤怒，也有深深的忌憚。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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