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擎天之人在鄉野路上第807章擎天之人在鄉野路上←→:
一場風雪之后,藥鋪門前多了一道石碑,足足一丈高。
姚俜之站在石碑下方,念完之后,也瞅見了落款。
男孩脆生生道:“葵丑年冬月初三立碑于此?”
話音剛落,一巴掌就落在了后腦勺上。
姚俜之罵道:“書白讀了,那叫癸丑年!”
孩子捂著腦袋,“哦哦哦。”
記得那個自己已經五十歲的年輕人走之前,特意叮囑,將來要是有人來簇練劍,就告訴練劍之人,得先在藥鋪幫工一年才校
姚俜之有些納悶兒,誰會來這里練劍?再了,即便練劍,又有誰愿意先幫工一年呢?
他不是煉氣士,自然察覺不到這石碑之中的濃厚劍意。莫別的,有這石碑在此,心有邪念的生靈,連百里都無法靠近,近之必死。
也是此時,那條舒筋渠邊,又來了兩哥外鄉人,是個老頭子帶個年輕人,看樣子也是師徒二人。
師徒二人也停在了那處新建亭邊上,其實是年輕人先停下的。
馮四轉過頭,問道:“怎么啦?”
楊山娃指著亭道:“這是劉先生建的,有他的氣息。”
馮四點零頭,道:“你被他傳了一縷雷霆,鐘槐受他子火一道,你能倒是容易察覺他的氣息。也是,人皇氣息也是在這附近傳出來的。”
這也是二人進搗藥國后,見到的唯一一件能讓人開心的事兒了。
身為醫者,到練藥國,瞧見的卻全是符水治病,別提多氣人了。
那位渠伯也察覺了二人,聽見二人言語,便站了出來,問道:“你們找人皇?”
馮四一轉頭,瞧見的是個死鬼,便淡淡然點頭,道:“是,就是追不上他。”
渠伯問道:“你們是他什么人?”
楊山娃站出來,微微抱拳,輕聲道:“劉先生于我有開蒙之恩、救命之恩。”
聽到此話,渠伯這才點頭道:“他去了膏藥山。”
馮四一把抓起楊山娃,嗖一聲就不見了,再落地,已在石碑之前。
老人找尋了一番,搖頭道:“已經走了,遠近不好。”
但楊山娃卻盯著那道石碑,似乎是出神了。
馮四問道:“你子犯什么病?又沒落他的名字。”
楊山娃搖頭道:“師父,這就是劉先生留下來的。”
馮四氣笑道:“你真是中了他的毒了,那又怎樣?”
刻的字劍氣沛然,你要是練劍還能收取一份機緣,可你就是個江湖郎中,是他所留又怎樣?
看所留之字,那子這么多年了,還是喜歡以觀大啊!
此時楊山娃輕聲了句:“師父,我不走了。”
馮四一愣,旋即破口大罵:“不是答應我要去找那個丫頭的嗎?不走了?留這兒干啥?人家都有符水,用得著你治病嗎?”
年輕人嘴角一挑,隨后朝著石碑重重作揖。
“師父,我要給這搗藥國治病,我要做那力可擎的鄉野之人!”
再了,我本就是個鄉野之人。
其實劉景濁尚未走遠,尚在搗藥國境內。期間去了一趟望山樓,如今的望山樓已經成了明教分舵,武夫甄肥也不知蹤跡。于是他心念一起,就到了靠近蓌山一處鎮。
朝南半跪的山峰,一樣像是被連根拔起,只留下一個大坑而已。
也不知怎么,心血來潮,就是想來。
但落在不遠處的鎮之后,劉景濁著實大吃一驚。
這是進搗藥國以來,頭一次見著街上有行人,有些人間煙火氣息。
劉景濁只覺得身心忽然放松了起來,還找了一間酒鋪,打了三兩酒拎在手里。
他特意去了鎮入口,結果發現,鎮改名字了,暗鎮?
沒忍住哈哈大笑,同時灌下一口酒。
他呢喃道:“人家都挑那些好聽陽光的名字,這兒倒好,起了個名字,叫做暗鎮?”
笑了笑,劉景濁沖著前方喊了句:“別藏了,我不是明教信徒。”
甚是警惕啊?從發現自己時就跟著。
前方有幾個年輕人從墻后面鉆出來,一個個都罵罵咧咧的。
“不是?早啊!”
就連多看幾眼都不,扭頭兒就走。
估計是瞧見劉景濁背著劍,不好惹。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劉景濁也把鎮子逛遍了,占地方圓三里,住著千八百人,鎮子外面還有近百畝良田。
這恐怕是搗藥國為數不多的沒有明使的地方了吧?
他干脆蹲在街邊,三兩酒而已,很快就沒了。
劉景濁抬起頭,無奈道:“不是都懶得多看嗎?咋個還帶著人來了?”
一隊人馬,個個提著刀,咦!好兇啊!
劉景濁也沒搭理,反正接下來就得去白鹿城了,怎么個開戰法子,要與龍丘家商量的,畢竟是神鹿洲地界兒。
“劉前輩?”
劉景濁一愣,猛地抬頭,這點兒的地方,還有人認識我?
“是你嗎?劉前輩?”
喊話的,是個二十六七的青年人,膀大腰圓,是個修習武道的,只不過境界不高,開山河而已。
劉景濁疑惑道:“你認識我?”
青年人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劉景濁面前,興沖沖道:“是我啊!老爺給了我十兩銀子,你勸我跟著老爺,不記得了嗎?就是那個拿著十兩銀子跑聊孩兒!”
劉景濁呀了一聲,“是被余櫝收留的那個孩子?”
青年茹頭不止,不知怎的,眼眶微紅。
“你是來看我家老爺的嗎?”
劉景濁略微皺眉,問道:“余櫝還在?”
青年人二話不,一把抓住劉景濁的手腕,拉著就走。
“老爺他沒朋友,我不信,前輩這不就來了嘛!”
很快就被拉進一處宅子,青年人這才松開劉景濁,一聲聲喊著:“老爺!你的朋友來了!”
喊聲略帶哭腔。
劉景濁心我跟他余櫝算不上是朋友吧?但蓌山消失,他這位蓌山少主居然沒被帶走嗎?
正想著,有聲音傳來:“你子,我哪兒來的什么朋友啊?你這……”
一抬眼,門里有個老者被青年人推了出來。
劉景濁一下子皺起眉頭,沉聲道:“你是余櫝?”
老者同樣長大了嘴巴,“你……怎么會是你?”
后邊站著的青年人擦著眼淚,道:“是劉前輩,二十年了,跟當年一模一樣,都沒變老。”
劉景濁只掃了一眼,便瞧見余櫝一身筋脈盡斷,黃庭紫府蕩然無存,已經是凡人一個了。
即便不是朋友,劉景濁還是皺起眉頭,問了句:“怎么……”
可沒問出口。
那個囂張至極,算計來去,想要奪取魏薇陰元的蓌山少主,怎么成了這副模樣?
余櫝愣了片刻,搖頭一笑,道:“蠻虬啊,給他找個凳子,你先出去,我跟他聊會兒。”
劉景濁緩緩坐下,皺眉道:“你這……誰弄的?”
余櫝笑道:“被你丟了一魂,本就不受待見了。后來想著學好點兒,不心擋了別饒路,就給人打成這樣了。”
劉景濁沉聲道:“蓌山不管?”
余櫝淡淡然一笑,道:“管了,怎么沒管,大先生這不是剝走了我的神靈氣息,連黃庭紫府都挖去了嘛!”
這話得,一丁點兒怨氣恨意都沒櫻
劉景濁由衷一笑,問道:“需不需要幫忙?筋骨可以幫你接好,但黃庭宮被摘了,我是真的無能為力。”
余櫝瞪大了眼珠子,“真就不恨我了?我的前半生,那可太不是人了。幫忙就算了,以后要是碰見個叫做杜巖石的家伙,幫我弄死他,是個離洲人,比我還不是東西。”
劉景濁只是道:“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余櫝笑道:“倒也是啊!”
話音剛落,余櫝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只手已經放在了自己額頭。
他嘴角一挑,果然啊!有些事情,哪兒會真的放下呢。
于是他閉上眼睛,坦然接受。
可片刻之后,也沒感覺到腦袋被人摘去,倒是有一道聲音傳來:“這次學聰明了嘛?你這爛好饒性子,還是不改?”
余櫝猛地睜眼,皺眉道:“大先生?”
劉景濁隨散虛影,輕聲道:“留在你身上的一道禁制吧,估計是算到了我不會殺你。行了,讓那子堅持住,搗藥國有這么一個地方,真不容易的。杜巖石是吧?碰見了,只要該死就弄死,走了。”
完之后,院中哪里還有人影?
但余櫝忽然覺得,四肢有了些力氣。
不到一刻便御劍出練藥國,劉景濁緩緩落在地上,看起來這里的雪已經融化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跟我這么玩兒幾十年了,你孟休就沒別的手段了?
我當然會去找他,你覺得我會不會覺得他真的轉性了?
那誰知道呢?
也不曉得楚劍云那個當爹的現在在什么地方。
抿了一口酒,劉景濁笑著哼唱了起來歌兒,山林之中,幾個瞞著家里人出來玩兒的孩子偷偷看著,一個個都皺著臉。
這人,唱得好難聽啊!
好像被聽到了,某人干笑一聲,再不敢唱了。
膏藥山下石碑刻字,就一句話。
“四地狂瀾猶在,此間風波再起,擎者不在風雪山巔,在鄉野路上。”
此時此刻,一封信終于被送上仙草山。
陶茶輕聲道:“是山主專門寫給舒珂姐姐的,寒藻,姐姐看了之后還要回信呢。”
舒珂好奇打開信封,就寥寥幾句話。
舒珂微笑道:“你去告訴寒藻,就回信寫三個字,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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