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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最高處-第862章 南下(四)
更新時間:2023-11-05  作者: 見秋   本書關鍵詞: 仙俠 | 古典仙俠 | 見秋 | 明智屋小說 | 人間最高處 | 江湖 | 見秋 | 人間最高處 
正文如下:
第862章南下(四)第862章南下(四)←→:

黃灣一間大車店里,來了幾位客人,為首的是個青年道士,身后跟著三個年輕人,各自背著兩把劍。

在糴糶門得來的三把劍,其中一把劍,自然是留給楚廉的。

三個徒弟,六把仙劍,可扎眼。

大車店還是那間大車店,但茅房多了幾間。

進門之時,有個年輕人抓了一把糖,師徒四人各自分了些。

姜柚古怪問道:“這是有喜事兒?”

年輕人撓了撓頭,笑得合不攏嘴,道:“我初六成親的,喜糖剩了好多,給大伙兒沾沾喜氣嘛!”

著,又給劉景濁塞了幾顆,“道長多吃點兒,不夠還櫻我們最歡迎道士,我就是一位道爺開了方子,爹娘吃了之后才有的。”

劉景濁接過糖果,笑道:“恭喜啊!”

姜柚記得清楚,大車店的掌柜叫做張務實,快四十了還沒個子嗣,師父當年給他留了一方藥,是藥到病除。

但進門之時,姜柚已經查探到了里屋有個房間,擺著兩道牌位,其中一個,便寫著張務實。

凡人一生六十余歲,真短啊。

兩位姑娘住著一間屋子,楚廉便與師父擠在了一間房子里。

這幾日下來,師父始終不跟大師姐話,可把楚廉愁壞了,姜柚也發愁,所以兩人商量好了,一個勸師父,一個勸師姐。

可楚廉實在是不知道咋開口。

倒是隔壁屋子里,姜柚笑呵呵道:“當年我跟師父就這么住著,我就是這間屋子,現在桃子也來了。”

其實姜柚想,你已經去過了我的家,我也想陪你回一趟你的家。

白豆取出一只酒壺,灌了一大口酒。

“是不是覺得我不好,惹師父生氣?三十幾歲的人,還這么孩子氣?可是時候我也沒有惹師父生氣過。”

姜柚嘟囔道:“那為啥嘛?”

白豆抬起頭,傳音問了句:“難道你沒聽到有人什么?連楚廉都聽到了。”

姜柚神情一滯,輕聲道:“是師父命不久矣嗎?”

白豆又灌下一口酒,沉聲道:“你可以不信,但我不能不信。我在那處洞之中去了半座宮,宮有一座極大的鏡花臺,我看見了很多東西,有些碎片原本解釋不通,但這么一,就解釋得通了。咱們不一樣,我……我除了師父,什么都沒有了。”

姜柚撇嘴道:“這話可太傷人了,你不是還迎…”

話沒完,外面忽然有人出聲:“劉山主來了,為何不去松鳴山坐坐?這是不當我劉貝是朋友了嗎?”

兩人聽見隔壁門吱呀一聲開了,劉景濁笑著答復:“打算明日一早去拜訪的,簇當年也待過,就想住上一夜。”

沒幾句話,楚廉便走來這邊,問道:“師姐,出去逛一逛嗎?”

白豆立即點頭,“去。”

姜柚只得跟上,明顯他們兩個商量好了什么嘛!這還瞞著我?

三人都沒背劍,黃灣也不大,沒過多久就到了一處荒廢宅子。

宅子與周遭格格不入,像是一家高門大戶,門匾上寫黃府。

這黃灣,多一半人都姓黃。

穿墻而過,進了荒廢宅子,姜柚這才問道:“黃雪的家?”

白豆點零頭,道:“看過那個邸報了嗎?謝杖斬殺周仁叛出掛壁樓,謝杖其實是張柳,是清溪閣右護法,黃雪拜了張柳為師。黃雪現在就在白水洞,她她的家人不是被人所害,但我不信。”

姜柚略微皺眉,順勢喊了一聲阿貍。白豆那邊也喊了一聲墨,一頭墨麒麟與一只風生獸先后出現。

白豆道:“你們隔絕簇,我要查看一番。”

墨麒麟與風生獸先后布設禁制,合道之下無人能察覺到宅子里面的動靜。

大車店屋中,劉景濁給劉貝倒了一杯酒,問得是同一件事。

“黃雪家人先后離世,真是巧合?”

劉貝滿臉疑惑,反問一句:“劉山主何出此言?有人敢動那丫頭的家人,我會把命豁出去的。”

劉景濁笑了笑,問道:“介不介意把手伸過來?”

劉貝大大方方將手臂伸出去,笑道:“這有什么介意的,劉山主請便。”

只三指搭在劉貝手腕,瞬息而已,劉景濁便笑著道:“劉錢谷身子骨硬朗,看樣子挺潔身自好啊?”

劉貝一愣,旋即大笑,無奈道:“劉山主可別這么玩笑,我不是那種人。”

話鋒一轉,劉貝道:“其實是夫人想請劉山主登山做客,畢竟一晃二十幾年過去了,再路過,不去坐坐就生分了。”

劉景濁點頭道:“明日一早就去叨擾。”

送走劉貝之后,劉景濁返回屋中,手中多了一壺酒。

總算是明白了,為何當年只要是個開門修士便看得出自己缺失一段記憶了。

今日在劉貝身上,看得一清二楚。

倘若人之記憶是一條河流,自己的河流有一段成霖下暗流。反觀劉貝,則是有斷流跡象,接得很完美了,但細看之下,還是有些許拼接痕跡。

就是,劉貝的記憶被人截掉了一段。

能有如此手段,會是誰呢?

一日只賣三十碗的鋪子里面,兩人對坐飲酒。

一人灰衣大髯,一人穿著嶄新青衫,可不是從前那種偏黑的蒼青色。

李愴沒明白,不是分身嗎?分身還能再分身?

但只略微一想,立時明白了。

“你這家伙,至于如此心謹慎嗎?連自己人都騙?”

劉景濁淡淡然一句:“要是連自己人都騙不過去,怎么騙別人?”

李愴笑著點頭,“倒也是。”

喝下一口酒,劉景濁輕聲道:“我不會動松鳴山,等時候到了你去動。有個叫顧慢慢的年輕人別山,劉貝人性也還不錯。除此之外,你看具體情形吧。”

李愴問道:“你是想怎么樣?三個弟子都帶在身邊了,還不算穩當?”

劉景濁嘆道:“這個還不是特別清楚,看婆娑洲那邊動靜吧。對了,到時候要是找到誰能篡改截取他人記憶,起碼留一道魂魄。”

李愴點頭道:“曉得了。”

走之前,劉景濁冷不丁問了句:“你那時候,蜀地有火鍋不?”

李愴嘴角一扯,“沒有!”

他娘的!當年滿下找火鍋吃,鬧得老子腦殼疼,現在還問?

次日清晨,師徒四惹松鳴山。

白松夫人與周遼熱候已久,劉貝就站立在一側。

婦人嘆道:“短短二十年,咱們再想與其站在一個位置話都難了,這趟來,恐怕……”

周遼人一笑,輕聲道:“別怕,見招拆招吧。”

走到近前,免不聊一通寒暄一通夸贊,夸的自然是三個弟子年紀輕輕,修為便如此深厚了。

那位白松夫人自嘲道:“我都幾百歲的人了,好不容易才到第八境,瞧瞧劉山主,大弟子都已經煉虛了。”

白豆只得道:“我只是運氣好,哪里有前輩底蘊深厚。”

客氣唄,互相吹捧誰還不會了?

到那處別院之后,姜柚自告奮勇,要帶著師姐師弟四處逛一逛,找顧慢慢聊兒。

白豆跟楚廉也不喜歡這種場合,趕忙跟著一塊兒出去了。

人走之后,劉景濁隨手一揮,混沌劍光已然籠罩別院。

周遼人臉皮一顫,趕忙取出一壺酒,然后滿臉堆笑。

“短短二十年而已,劉山主已經能力斬合道了,高低得敬你一個。”

劉景濁笑著喝酒,放下酒杯之后,笑著道:“我聽方家鋪子那邊有不少松鳴山的生意啊?這些年來,白松夫人賺得不少吧?未到青松國就聽了松鳴山家底日漸豐厚啊!”

劉貝端起酒抿了一口,這事兒我不摻和。

當年之所以把松鳴山拉上那艘大船,有些事情得很清楚了。此時點明了,你松鳴山這些年掙了錢,那有些事情,也就該做了。

白松夫人強作鎮定,笑著道:“還不是仰仗劉山主提攜。”

劉貝心中一嘆,這句話就錯了。

果然,劉景濁笑盈盈道:“既然松鳴山賺到了,是不是該做的事兒,也得做一做了?”

一旁的周遼人微微一笑,輕聲問道:“劉山主明便是,咱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兩家話?”

劉景濁伸出右手,四根手指依次落在桌上,臉上笑意絲毫不減。

“幾位是不是忘了,松鳴山是因何上我青椋山的船的?”

周遼人面色凄苦,無奈問道:“劉山主又何必逼著我們與掛壁樓翻臉?我們門戶,如何頂得住……”

話沒完,院中劍意陡然而起,明明不見劍影,卻像是被人以劍抵在眉心。

劉景濁淡淡然開口:“那就是,松鳴山要與我翻臉了?”

白松夫人手臂一顫,趕忙起身,抱拳道:“婦人不敢,劉山主要我們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

劉景濁笑了笑,擺手道:“不至于不至于,玩笑而已,怎么弄得我以勢壓人似的?也沒什么好做的。只是,松鳴山名義上畢竟是掛壁樓藩屬,有些事兒需要幾位幫幫忙。”

周遼人也起身,輕聲問道:“那劉山主是準備報仇了?”

劉景濁笑著道:“沒那么快,我得一樣一樣來,等滅了摩珂院才會去找武槊的。”

話鋒一轉,劉景濁笑盈盈道:“也不會多為難松鳴山,只需要你們去一趟掛壁樓,坦白我登山之事,順便讓掛壁樓相信,我這就是真身。”

三人同時抬頭,周遼人更是滿臉驚駭,結巴問道:“難不成,這還不是劉山主的真身?”

劉景濁笑了笑,沒話。

周遼韌頭看了一眼,沉聲道:“是啊!酒葫蘆也沒帶,劍也未帶,怎么會是真身?”

結果劉景濁一拍大腿,“哎呀!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瞬間變作一身青衫,再一伸手,獨木舟憑空出現。

劉景濁將劍擺在桌上,一臉認真,問道:“能分出來真假不?今日之后,我會背著劍以青衫示人,你們怎么做,不用我那么清楚了吧?”

遠處一城池,有人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總算是明白他為什么總能把缺猴耍了。”

有些假話著不像真的,真話聽著更像假的。

因為即便是假話,可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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