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寧已經是運氣好的存在，她的生活沒有因為神明而多了天災，如今這無妄之災，對她來說和天塌了無異。

這是第一次，林以寧開始質疑神明是否配為神。

而比她不幸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整個中土對于神明的信奉，已經是大廈將傾，搖搖欲墜。

天上的神明卻依舊一無所知——或許他們知曉凡人心中對于神明的怨懟，卻毫不在意。

畢竟那只是一群凡人啊。

他們不能夠呼風喚雨，不能夠移山填海，他們只能夠普普通通的生老病死，只能夠在神明的威勢下折服，成為神明嬉笑玩弄的養料。

這公平嗎？

這不公平。

但是那又怎么樣？

反正凡人對這不公平無可奈何。

雨下的愈發大了，劉啟在熬過了發燒，燒成傻子之后，沈平安就用傀儡把王府里面的劉啟給換了。

畢竟劉啟只是個凡人，而且還是個孩子，想要讓劉啟裝死，壓力還是有點大的。

所以沈平安干脆把劉啟給接到了自己的身邊。

劉啟還是個孩子，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每天最大的煩惱也就是今日的課業多了些，明日的老師嚴厲些，而在發覺自己的異常之后，劉驥就先一步將劉啟給送走了，所以劉啟對于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也并不清楚。

劉啟對這個溫柔的大姐姐很有好感，此時他正乖乖巧巧的坐在沈平安旁邊，一臉嚴肅的看著平靜的湖面。

他手里還握著塊石頭。

沈平安手里也握著塊石頭，她擺好姿勢，將手中的石頭橫著丟了出去，石頭落到水面上，水面上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一直到了湖對岸。

“可惜了，這湖太小了。”

沈平安咂咂嘴，一臉可惜。

如果這不是湖面，而是海面的話，能打出更多的圈的！

“小劉啟，你來試試。”

沈平安轉過頭，對著劉啟揚眉。

劉啟深吸一口氣，一直被當成王府繼承人培養的他，學的是四書五經，禮樂射藝書數，如同沈平安這樣的玩樂，還是第一次。

小家伙不過是幾歲的年紀，就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

他知道這個漂亮姐姐是父親的座上賓，此時也不敢怠慢，只見劉啟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石頭拋出，石頭在湖面上蕩起幾圈漣漪，最后落入湖水中。

劉啟的臉微微垮了下來，小家伙抿著唇，失落的看著沈平安。

“我，我是不是做得不夠好？”

“不是，是因為你從前沒接觸過，你看，你不知道如何發力，來，跟著我的動作……”

沈平安被他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子逗笑，耐下性子，扶著劉啟的手，教他如何發力。

不遠處沈恒空靠在躺椅上，悠閑的看著沈平安和劉啟打水漂。

她的旁邊，姬行一一臉菜色。

不是，這姐非得給她從天庭上薅下來帶在身邊是為了什么啊！

姬行一都快哭了。

“這么怕我？”

沈恒空順手擼了一把姬行一的狗頭，笑瞇瞇的瞧著她。

“您是人皇，沒人不怕的。”

姬行一賠笑道。

“是在想，為何我非要把你帶在身邊？”

心事被戳破，姬行一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掛不住了。

“你是如今蟲族唯一活著的一支，也是蟲母，我知曉你對平安一直多有覬覦。”

沈恒空像是沒有看到姬行一的臉色，自顧自的說著。

“你們蟲族就是喜歡暗地里搞些陰私事，若是我不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你若是教壞了平安怎么辦？”

她聲音懶洋洋的，透露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意味。

姬行一：“……”

不是，她和沈平安到底是誰教壞誰啊？

要知道，沈平安本體就是一縷戾氣啊！

戾氣這玩意本身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但凡是戾氣入體的，能有幾個好過的？

沈平安本人，才是窮兇極惡的那個人啊！

要不是沈平安本身就窮兇極惡，魔族之流能夠上趕著拉攏沈平安么？

如今這是有沈恒空這條繩子拴著，方才讓沈平安看起來都有了圣人遺風，是個十分講道理的好人。

若是沒有這條繩，誰知道沈平安會變成什么樣？

只是……

姬行一偷偷瞄了一眼沈恒空，世人皆以為沈恒空是徹頭徹尾的圣人，如今看來，沈恒空還真是有本事，如此輕易的就蒙蔽了世人。

沈恒空分明是個十分惡劣的性子！

“你就不怕沈平安知道你的本性，反噬你嗎？”

姬行一咬牙切齒，語氣里是滿滿的惡意。

她倒是想要看看，沈平安知道沈恒空的真面目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崩潰！

畢竟哪怕是沈恒空，怕是也擋不住沈平安的反噬吧？

沈恒空輕笑一聲，她抬起手，骨骼分明的手指順著姬行一的眉峰一直描摹到姬行一的下巴上，最后輕飄飄的用食指挑起姬行一的下巴，迫使姬行一與她對視。

“小蟲子，你猜平安，見沒見過最真實的我呢？”

她的聲音溫柔，帶著朦朧的笑意，卻讓姬行一整個人愣住，如墜冰窟。

不可能！

在沈平安的口中，沈恒空就是世間最完美的存在，是唯一的圣人，她怎么可能讓沈平安見過自己最真實的樣子？

沈恒空卻是記憶飄回了第一次見到沈平安的時候。

對于世人來說，她就是憑空出現的存在，世人皆以為，是她救了沈平安，方才讓沈平安有了如今的一切。

但是于沈恒空而言，是沈平安救了她。

若是沒有沈平安，不會有今日的沈恒空。

那時她還不是人皇。

那時人們叫她，女魔頭。

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她只是報仇罷了。

可是世人容不得她，在她瀕死之際，她感受到了一縷戾氣的存在，而后憑借著那一縷戾氣成功逃脫，復仇。

可是報仇成功之后，這世間萬物對她來說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她已經是舉世無雙的最強之人，沒了仇恨的支持，她的生活似乎也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所以她用盡了自己全部的修為，來到了那縷戾氣所在的世界。

被世人唾棄的沈恒空很清楚，這一縷戾氣生了靈智之后，會遭遇什么，所以她守在沈平安的身邊，一日又一日，直到沈平安生出靈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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