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凈化冤魂，那么這些冤魂的眼淚就會依舊留在那里，堵著整個天池，天池自然無法恢復如初。

如今冤魂們都被超度，自然一切也都走上了正軌。

直到這時，四象方才理解了，為何要來這天池水滾上一遭。

他們個個對著沈恒空磕了三個響頭，而后走入了天池之中。

遠遠看去，好似舉身赴死。

但是他們進入天池水之后，他們周身就散發出來瑩潤的光芒，片刻之后，四象的身影也徹底消失不見。

這代表著，他們已經離開了此界，追尋自己心中的大道去了。

一望數年，四象終于達成所愿。

“師尊。”

沈平安喚了一聲。

“如今人間心愿已了，師尊可有什么對我說的？”

她仰起頭，看著沈恒空。

“果然，什么都瞞不住你。”

沈恒空嘆息一聲，伸手輕輕摩挲著沈平安的頭頂。

“是師尊留下的破綻太多了。”

“能夠以那樣手段限制天道的，定然不是天庭那一群酒囊飯袋，更何況是仙界的天道。”

“除了師尊，誰還有這樣的手筆呢？”

從她發覺仙界的天道也受了限制之后，沈平安就意識到了這一切。

“所以，師尊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的心臟砰砰砰的劇烈跳動著，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她的胸口沖出來。

師尊，到底有什么東西在瞞著她？

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甚至讓沈平安有一種，自己已經被沈恒空拋棄的感覺。

——她相信沈恒空絕對不會害她，也相信她在沈恒空心中是最重要的。

甚至她可以相信，在沈恒空的心中，她比沈恒空還要重要。

正因如此，沈平安才會感覺到害怕。

“不如，平安好好猜一猜？”

沈恒空隨意的坐在石頭上，她撣了撣自己衣衫上的塵土，笑容依舊是溫柔的，只是沈平安的心卻越來越慌。

“我不想猜！”

沈平安忍不住大喝一聲，頃刻間就已經是滿頭冷汗。

她才不要猜！

沈平安深吸了一口氣，拉起了沈恒空的手。

“師尊，我們去吃好吃的，不周城里面多了很多百年老店，味道肯定還和從前一樣！”

沈恒空也不反抗，由著沈平安拉著她進了不周城。

她笑瞇瞇的看著沈平安，一雙眼里的神色愈發的溫柔起來。

平安，是她的平安啊。

她不期盼她大富大貴，不期盼她走上這人世之巔，只期盼她平安順遂，一生喜樂。

沈平安一路拉著沈恒空進了不周城，那心慌的感覺依舊沒有散去，她深吸了一口氣，隨意找了個攤位坐下來。

只是她一抬頭，看到的卻是衣衫襤褸的女人手里牽著一個小女孩，砰砰砰的對著她對面的人磕頭。

她對面的人衣衫華美，顯然是個家境優渥之人。

“求求你買了我女兒吧，她很能干的！”

女人瘦的好像是只剩下一把骨頭，一下接著一下的對著自己對面的姑娘磕頭，不過是片刻，額頭就已經紅腫了一片。

“你先起來，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

那姑娘也被嚇傻了，手忙腳亂的去扶女人。

女人卻不肯起來，只是兀自抹著眼淚，“您行行好，收了我女兒做奴婢吧。”

說著，她從懷里掏出來小布包包著的銅錢，就往姑娘手里塞。

“旁人賣兒賣女不都是從主家拿錢嗎？她怎么還給人家送錢？”

沈恒空瞧見這一幕，忍不住好奇的問小二。

“這位仙子有所不知，那姑娘是沈家的奴婢，沈小姐是不周城里面出了名的大善人，樂善好施，至于那女人……”

小二面上露出幾分憐憫之色。

“她丈夫病死的早，她也因為操勞過度，沒幾年活頭了，她丈夫就是個孤兒，她也是孤兒，夫妻倆都沒有家中幫襯，如今她一死，小姑娘便沒有任何一個親人了。”

“將女兒賣入沈家，也是她在給小姑娘求一條生路。”

沈家是厚道人家，小姑娘能夠入沈府為奴，雖然說沒有了自由，也自此成了賤籍，但是好歹是有了一條生路。

這已然是這位母親能夠給自己的女兒尋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啊，她也是不容易死。”

小二說著，忍不住搖頭。

對于這位將死的母親來說，或許沒什么比她的女兒更加重要了。

“不許看。”

沈平安擋在沈恒空面前，固執道。

“我才不是那個小姑娘，我自己也能活下去，不需要母親犧牲自己……”

沈恒空慈愛的看著沈平安，沈平安于她，和她的女兒有什么區別呢？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說的倒是不錯。

“好好好，我們平安最厲害了。”

既然沈平安不叫她看，她便不看，沈恒空從善如流。

然而沈恒空這乖順的模樣，卻讓沈平安的心更加慌亂。

就連百年前她最愛的這家店，都讓她覺得食之無味了。

沈恒空只是慢條斯理的給沈平安剝蝦，直到看到沈平安放下筷子，才挑了挑眉，“怎么就吃了這么點，是不和胃口嗎？”

“你明明知道我為什么吃不下去！”

沈平安賭氣的往后一靠。

“平安，有些事情，做了是回不了頭的。”

沈恒空嘆息一聲。

“那如果我硬要回頭呢？”

沈平安咬牙切齒。

“你不舍得。”

沈平安：“……”

那她確實是不舍得。

她頓時更氣了，兩個腮幫子鼓起來，像是一個氣鼓鼓的河豚一樣。

“生氣啦？”

沈恒空戳了戳沈平安的腮幫子。

“很！生！氣！”

“好好好，我和平安保證，不管是什么樣，我都會永遠陪在平安身邊，好不好？”

沈恒空無奈。

就是不能保證是什么形態。

她默默在心里補充。

聽見沈恒空這句話，沈平安的面色頓時好了許多。

“不許騙我。”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沈恒空無奈，“你不是說想要用腳丈量人間嗎，這百年來咱倆也走了不少地方，沒見過的風景也有不少，接下來我帶你去看更多的風景，如何？”

沈平安這才面色徹底回暖，甜甜的對著沈恒空點了點頭。

真是個孩子。

沈恒空面帶無奈之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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