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刺曹第七十八章刺曹←→:
想到這些,曹無已經后悔了,他太過于專心對付這三名使者,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假張昭。
不管以后孫權怎么善變,現在的張昭,依然是江東第一文臣,敢假冒張昭的,也應該是這些人里最厲害的一個。
曹無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從中軍大帳跑到了曹操睡覺的營帳。
為了方便曹操升帳,這兩者之間的距離并不遠,但曹無卻根本不敢慢上一分。
周瑜、龐統,他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轟隆隆!”
天上在打雷,冬日里少見的閃電照亮夜空。
曹無不管不顧,連頭都沒抬過。
他又是一把掀開營帳,看到里邊的場景,他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血,營帳里滿是血跡。
地上躺著一個人,與真正的張昭有幾分相似,他不住的在地上蠕動,身上有好幾處貫穿傷,顯然已經活不成了。
虎癡許褚腳踩著他,雙目圓睜。
程昱執著佩劍,這個曾把人·肉作肉脯的謀士,仿若回到當年,眼神凌厲,立在床前。
賈詡、荀攸癱坐在地上,但目光依舊銳利,盯著地上的刺客。
最里邊,曹操在床上背倚著墻,閉著眼睛。
夏侯惇則蹲坐床上,守在曹操身前,獨眼瞪著。
聽到門口聲音,所有人都盯著門口,見進來的是曹無,這才放松戒備。
曹無幾步跑到床邊,直接跳到床上,仔細觀察,見曹操身上沒有一處傷口,雖有血跡,卻不是他的,終于松了口氣。
汗水順著頭發流下,一通奔跑,加上進門時的驚嚇,他已經滿頭大汗。
但是,曹操雖然沒有傷勢,卻也沒睜眼看他,似乎暈厥過去。
他顧不上擦汗,詢問眾人:“各位老哥,家兄怎么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攸喘勻了氣息,耐心解釋。
原來今天,為了往東驅趕江東軍,快到傍晚了,他們才在烏林安營扎寨,一個時辰后,剛扎好營帳,就有江東使節摸黑到來,說要求和。
兩軍交戰,虛虛實實,今日巨艦破敵,對方有反應,派遣使節過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眾人也沒太過在意。
但是曹操從早間就頭風發作,之前交戰時就是強打精神,一直在揉額角,現在已經疼得下不了床,見不了使節。
于是荀攸替曹操做了決定,先設個宴席宴請,緩一天,明天再正式召見。
然而這張昭聲稱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必須今天見到曹操,說是孫權單獨交代的大事。
荀攸把事情一稟報,曹操奇怪對方有什么事,便讓安排張昭到他的營帳里見面。
荀攸、程昱、賈詡三人苦勸,奈何曹操執意逞強,不覺得自己不行。
于是荀攸請了夏侯惇,又跟許褚交代很多事情,仔細搜了那張昭的身,確定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甚至沒有任何威脅,這才讓他進帳。
三大謀士皆認為,夏侯惇和許褚兩人合力,這世間沒有人能赤手空拳打得過他們。
哪想到,張昭進來,還沒說幾句話,突然一口鮮血噴到曹操身上,然后暴起發難,赤手空拳朝曹操沖去。
這一屋子人,程昱六十六歲,賈詡六十一歲,夏侯惇五十二歲,荀攸五十一歲。
最年輕的許褚,都已經四十歲了。
但是,當假張昭動手的那一刻,這些人都是反應迅速,年齡最長的程昱率先拔劍護衛,不擅武力的荀攸奮不顧身的攔截,平常只求自保的賈詡這次直接抱住了刺客的雙腿,夏侯惇警覺的躍到床上,護在曹操身前。
許諸天生神力,與假張昭搏斗數招,將其擊殺。
方寸之間,營帳之內,諸臣猝臨大變,無一退縮,皆愿以己身代替曹操,讓曹無感動,也讓刺客束手。
好在許褚夠強,盡管對方也是高手,充其量也只是腳踢到了賈詡和荀攸,對別人沒造成什么傷害。
等荀攸把事情說完,程昱又補充了一些細節。
夏侯惇道:“主公今日本就頭風,可能受了些驚嚇,應該沒事。”
曹無卻聽得眼皮狂跳,他顫抖的扶住曹操的胳膊,對眾人道:“你們說,他先吐了一口血到家兄身上?”
五人齊齊點頭,三個謀士已經從曹無的語氣中聽出不對,程昱道:“怎么,有什么問題么?”
“不知道……”
曹無轉身下床,從自己衣襟撕下一塊,包在手上,來到地上的刺客面前,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眼,又用自己的佩劍割開了他的衣服。
只見刺客的胸膛,已有糜爛的傾向,并非新傷,很多地方,肉都是黑的。
曹無把衣襟丟在地上,只覺腦中天旋地轉,自己也跌坐在地。
“怎么了?”
荀攸問道。
曹無目光呆滯的看著他道:“疫病,是江夏郡的疫病!”
“什么疫病?妙才先鋒軍遇到過的疫病嗎?”
五人皆是呆立當場。
“阿十呢?曹阿十呢?快讓她來!”
曹無焦急的大喊。
荀攸這才如夢初醒,跨出軍帳,讓人去喊與文士一起回返的曹阿十。
曹無回到床上,抓著曹操的胳膊,感覺到他的脈搏,紊亂的心態才放松一些。
但他轉而又想起一事,環顧一周。
雙手垂落,曹無愣住了。
夏侯惇、許褚、荀攸、程昱、賈詡,五個人身上,都有那刺客的血。
曹無仰天長嘆:“周瑜、龐統,你們好狠的計謀!”
“轟隆隆!”
天空突然有雷霆炸響,似乎也在訴說著江東軍的狠毒。
“轟隆隆!”
同一道雷聲炸裂在江東軍上空。
周瑜立在樓船之上,目光游移。
呂蒙、陸遜、龐統都不在。
周瑜其實已經知道他們三個在謀劃什么。
自從龐統得知了江夏疫病,已經使出了好幾個計策。
今天的這一計,不可謂不狠毒,縱然曹操陣營中能人無數,又有誰能想到,呂蒙、陸遜送過去的使節,并沒有攜帶什么致命武器,卻能夠撼動曹營百萬雄師。
只因他們自己,就是武器。
龐統得了一批染病的士卒,經過推測認為,目前這種疫病,正常人接觸染病的人,不一定會染病,但正常人只要沾染上血跡,就一定會得病。
呂蒙與他一拍即合,兩人從軍中尋找能說會道,又和張昭四人相似的士兵出來,訓練了兩天,作為死士,先主動染了疫病,然后送到了敵營。
一旦曹賊升帳,文武眾將都在,四人就會自盡,把自己的血,濺滿曹營文武眾將。
這個計劃,最毒辣的就在這里,這個時代沒有人會不讓使節進自己營帳,因為這是規矩。
可是一旦使節進去,就有機會讓曹軍的重要人物染病,所以這計劃一定會有效果。
尤其是假扮張昭的那個士兵,他是徐州人士,逃難到的江東,當年曹軍攻打彭城,他的家鄉被屠,化為白地。
他這一身武藝,都是為了報此大仇。
這些事情,呂蒙三人以為瞞過了周瑜,周瑜其實都是知道的。
他于江東軍中有絕對威信,事事瞞不過他的眼睛。
要是放在之前,他不可能會讓三人做這種事。
戰場廝殺,各憑本事,盤外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種刺殺,終究太過狠辣。為他不齒。
然則白天的大戰,改變了他的想法。
那三艘五牙大艦,如同他無法跨域的人間武庫,他已經總結出了對方調頭慢的弱點,但那也只是弱點——他們攻不破敵艦,敵艦就永遠是威脅。
除了用人頭去堆,連他也沒想出任何應對之策。
只要三艘五牙大艦在,他就不可能贏。
這種時刻,他不再惦記那些婦人之仁。
在他的默許中,這次刺殺計劃成行。
他只是偷偷給假張昭交代了一句,務必殺掉曹操,無論如何,曹操都是第一目標。
“刷刷——”
閃電過后,雨水如期而至。
周瑜一輩子都沒去過北方,他聽說,北方的冬天很少下雨,都是下雪。
這種雨,在司隸,在冀州,恐怕都是大雪吧。
這時候的司隸會有大雪么?曹操的糧草補給會出問題么?
他不敢賭,南方只有雨。
突然間,頭上的雨停了,周瑜回頭,大喬撐著一把黑傘,替他遮住。
“孫夫人,雨水冷,快回軍帳吧。”
大喬搖了搖頭,和他并肩立在船頭。
“公瑾,日間的大船,可有什么辦法對敵?”
其實孫策死后,大喬寡居多年,除了從小看大的孫權,已經越來越少與男人說話了,見到周瑜,也只是稱作將軍。
就連她一介婦人,也看出了那幾艘大船根本沒辦法贏。
江東軍今日退了十幾里下寨,明日呢?
退到夏口呢?
周瑜親口說過的,不可讓曹軍兩路會師,一旦敵軍會師,他們就再無翻盤可能。
而夏口丟了,那萬里長江就暢通無阻,曹軍可以一路直下丹陽、吳郡,世間將再無江東孫家。
大喬緊咬嘴唇,她知道,從五牙大艦出現的那一刻,孫家就已經贏不了了。
周瑜看著眼前頂盔摜甲的女子,她與小喬都是國色,可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格。
小喬外柔內剛,大喬外剛內柔。
小喬從不穿戴首飾,卻有如玉石般溫潤,如月光般皎潔。大喬習慣珠光寶氣,卻如赤子般純粹,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孫家。
周瑜苦笑道:“其實早有一策,但怕有傷天和。孫夫人覺得那樣的計策,應該用么?”
大喬點頭不答,四周只有雨聲。
半晌,大喬撐傘離去,只剩下周瑜。
空中飄來她的回答:“公瑾,江東是孫家三代的基業。江東若沒了,要天和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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