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瀾之并不想探聽錦邢司典司的任務日常，顧湛卻將他這一個多月以來的見聞簡略地說了一番。

比如，他此番是去追查前朝余孽的。

雖說前朝的皇室成員幾乎都死了，可有傳言說，在明嘉帝自縊之前，他的最后一個孩子出生在了逃亡的路上。

為了保留皇室血脈，明嘉帝便命心腹將那個孩子送走了。

如果傳言是真的，那這個孩子如今應該和父皇差不多大，甚至已經當了爺爺的。

顧湛追查了將近兩個月，并沒有發現前朝余孽，卻發現了好幾伙擄掠孩童的賊人。

恰好京中擄掠孩童的案件也爆發了，于是他便插手將那幾個窩點都端掉，并且順藤摸瓜查出了幕后的黑手。

“你是說，這件事背后有前朝的身影？”

冷瀾之有些吃驚。

顧湛抓住那個幕后黑手之后，對其進行了訊問，得知這些人擄走孩子是想要將這些孩子培養成對付朝廷的工具。

身份普通又有天賦的，就培養成殺手和暗探，將來專門刺殺朝廷命官。

身份貴重的，比如某某大官的兒子或者是寶貝女兒，則是會被當成攻訐那個大官的工具。

你若不合作，我便殺了你的寶貝兒子/女兒！

好在，這個組織還處在剛剛成立的階段，而且剛一成立就因為盛京這邊的案發而將整個組織暴露了出來，再加上顧湛插手的及時，所以那些孩子都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一般來說，這種涉及到朝廷官員的事件，都不是單純的惡性事件，而是與朝廷掛鉤。

要么，這個組織的真正幕后組織者是朝中的巨鱷。

要么，就是前朝的報復。

顧湛更傾向于后者。

畢竟，朝中的官員都在他的監控之中，除非對方手眼通天，能夠瞞過他的耳目，不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建立這么多窩點，擄走這么多孩子。

冷瀾之捏了捏眉心。

原本因為破獲了這個性質惡劣的特大案件而產生的興奮情緒，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若是不盡快弄清前朝余孽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平靜了幾十年的盛國可能很快就會亂起來。

她真的很不希望看到和平被打破。

“公主放心。”見她眉間染上了輕愁，顧湛伸手為她撫平了眉心：“一切有我。”

“辛苦阿湛了。”冷瀾之任由溫熱的指尖在眉心輕點，只覺得心間的焦躁也平復了下去。

她抬眸，只見他潔白如玉的面龐上出現了兩抹青黑，蹙眉：“你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聽阿香說，錦邢衛執行任務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風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

他在外面奔波了將近兩個月，不知道有多辛苦。

“好，下官先回去。”

顧湛確實累了。

他快馬加鞭趕回京中，連家都沒有回，就是為了盡早見到她。

不過，陛下還在等著他匯報進度。

臨走前，他叮囑道：“那袖箭可以防水，公主切莫離身。”

冷瀾之原本想著等睡覺的時候就摘掉袖箭，聞言便歇了心思：“好。”

顧湛的身形很快就隱沒在了茫茫夜幕之中。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冷瀾之才收回視線。

她蹙了蹙眉，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么事。

然后就發現，瓊華正站在不遠處的陰影里。

四目相對。

冷瀾之：“……”

瓊華：“……”

她沒有偷聽墻角的愛好，只是大半夜的突然聽到公主的房間里傳出了異響，她身為一等侍女兼職護衛，自然是要機警起來的。

誰成想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了男子的聲音。

而且，這聲音還十分熟悉，正是那已經離開了將近兩個月的典司大人。

她瞬間回憶起了被那人強買強賣的恐懼。

不過好在，離開了一段時間，那人仿佛開了竅，想送公主東西的時候終于不用她充當中間商工具人了，他學會了自己送禮，當真是可喜可賀。

隨著顧湛的回歸，擄掠孩童的案件也宣告告破。

擄掠孩童的幕后組織名叫宣門，其下共計有十八個分部，其中八個被顧湛親自搗毀，剩下的十個則是由他將分部的地點和具體信息提供給了當地的官府，由官府率人搗毀。

共計救出孩童兩千五百三十八人，男孩占了三分之二。

其中有十幾個，是各地的官府要員的孩子。

百姓們聽聞此事，紛紛感嘆這伙賊人的膽大，居然連朝廷命官的孩子都敢擄，當真是不要命！

而一些有頭腦的人，則是從中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朝堂上再次吵得不可開交，不過這次和冷瀾之沒什么關系，眾人討論的重點是——前朝余孽是否存在。

以秦王為首的人表示，此事事關重大，必須要嚴查！而且，要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不能錯過任何一點可疑的線索！不能姑息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太子則是覺得，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如果前朝真的還有人活著，不可能老實這么多年。

假設前朝真的還有余黨，他也不贊成采用粗暴的手段尋人。

畢竟和平來之不易，若是因為幾只前朝的老鼠而大動干戈，難免不會對百姓造成困擾。

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服誰，也說服不了對方。

建良帝本來就煩，聽到這些爭吵之后更煩了：“都給朕閉嘴！”

他揉了揉太陽穴，看向了下手的第一個人：“顧卿，你覺得呢？”

青年矜貴的面龐淡漠卻恭謹有禮：“陛下，臣認為此事不得不防，卻也不用過于緊張。即便真的有前朝欲孽，也不過是一群陰溝里的老鼠，該是他們怕陛下，沒有陛下千日防老鼠的道理。”

建良帝焦躁的心情頓時被安撫住，大笑：“說得好！一群陰溝里的老鼠，沒資格讓朕心煩。顧卿，探查那些老鼠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若有需要，事急從權。”

言外之意，可先斬后奏。

“是。”

得了這天大的權力，青年也是不卑不亢。

秦王眸中染上了熊熊妒火。

如此大事，父皇竟然交給一個外人，而不用自己這個親兒子！

顧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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