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恐怖真相→查看,請,在中即可享受實時查看。
第五百零五章
一般來說,馭鬼者是不可能自然死亡的(包括老病死)。
馭鬼者借助了厲鬼的力量,從某一層面來說,已經不算普通人了。
就以趙福生為例。
她馭鬼之后,身體體能大幅提升,對疼痛的忍耐力也加強,許多對普通人來說致命的傷,但馭鬼在身之后,都能吊一口氣。
馭鬼者的宿命在于自身馭使的厲鬼復蘇。
一旦自身馭使的厲鬼失控,便會在頃刻間殺死馭鬼者。
除此之外,鎮魔司上級的鎮壓、處理鬼禍過程中發生意外,都是馭鬼者死亡的原因之一,極少有馭鬼者會在有厲鬼纏身的情況下自然死亡,并且自身也在死亡后厲鬼復蘇,成為鬼物——臧雄山是個很特殊的例子。
想到此處,趙福生說道:
“看來這臧雄山臨死前,估計是發生什么事,導致他成功死亡,并且厲鬼復蘇。”
朱光嶺平靜的道:
“我也查過,但事隔四十多年,有一部分的細節確實查不清楚了。”
此時卷宗記錄本來就麻煩,尤其是這樣的環境下,許多東西不易保存,流失的可能性高。
且臧雄山這件事未必是記錄下來了。
他臨死前做了什么手腳,如果他不說,別人是不清楚的——畢竟與鬼相關的一切,本身就是令人害怕的。
尤其是臧雄山名聲不好,上陽郡的人對他是又恨又懼的。
“你能查到臧雄山死后本身厲鬼復蘇這件事已經不容易了。”
趙福生心念一轉:
“追查不了過往,但我們可以著手現在。”
話音一落,朱光嶺便怔問:
“大人這話的意思是指——”
“你說昨夜鬼母發生了異變,且又提及了臧雄山之事,這異變莫非是與臧雄山當年被厲鬼吞噬一事有關聯的?”趙福生問了一句。
沒想到她這樣一問,倒一下將朱光嶺難住。
“我也說不清楚。”
遲疑半晌后,他搖了搖頭:
“鬼母的面容變了——”
他眼中兩行濁液流了下來,他抬袖擦去:
“趙大人昨夜也見過人皮厲鬼,看出人皮厲鬼長相了么?”
趙福生皺了下眉頭,回想昨夜與人皮厲鬼打交道的種種,便說道:
“看不大清楚。”
她偏了下頭:
“像是人皮一層套著一層,面容相重疊,有種霧里看花,頗多殘影的感覺。”
朱光嶺點頭:
“大人說得一點不錯。”
趙福生又道:
“但是這些層層疊疊的人皮雖說不是同一張臉,可都看得出來,是女子的面容,大眼櫻唇,長相秀美的。”
“對。”朱光嶺應了一聲:
“是按照臧雄山當初制定的初夜權選出來的女子,無論膚色、長相、年歲都是經過挑剔的年少佳麗。”
這些女子進入鎮魔司內喪了命,人皮被剝下之后被鬼倀穿在身上。
幾十年下來,不知禍害了多少女子,這人皮便一層又一層的相貼,因此昨夜趙福生見到人皮厲鬼時,便覺得厲鬼面容模糊。
“鬼母的情況其實是與鬼倀的情況并不多,但是昨夜——昨夜它的面容生出了異變。”
“什么異變?”
趙福生與孟婆交換了一個眼神,情不自禁的出聲發問。
朱光嶺皺著眉:
“我昨夜、昨夜失去了意識,但是鬼母的額心間——”他說到此處,情不自禁的指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像是長出了一顆眼珠。”
“眼珠?!”
“眼珠!”
聽聞這話的人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
趙福生與孟婆、劉義真等異口同聲的道:
“當年吳老財從黃崗村后山荒墳中挖出來,獻給了臧雄山的鬼眼珠?”
朱光嶺本來提起那‘眼珠子’時格外忌諱,此時聽眾人這樣一說,反倒有些好奇了:
“趙大人果然見多識廣,竟知道那顆眼珠子來歷嗎?”
趙福生點了下頭。
“大人,這樁事情邪門了。”
范必死道。
劉義真也說道:
“結果這些線索,我覺得臧雄山當年能與人皮母子鬼對峙,且能自然死亡、并厲鬼復蘇的緣由我倒是能猜到了。”
他這話音一落,朱光嶺僵硬的抬起眼皮,不解的看向趙福生等人。
即將厲鬼復蘇后,他對許多事情失去了好奇心。
可人皮母子鬼不同。
此事關系到上陽郡的存亡,也關系到他的親族,他非得要弄清楚厲鬼緣由。
趙福生沉吟片刻,在心里將整樁事情梳理了一番,便將事情合盤托出:
“這事兒要從我萬安縣治下黃崗村說起,黃崗村后有許多老墳,村里人大多以盜墳為生——”
她從吳老財年少家貧,挺而走險進山挖墳說起,接著提到他來在祭祀的過程中挖到了一顆詭異的眼珠。
“這顆眼珠子來歷不明,但是屬于詭異之物——”
趙福生說到此處,搖了搖頭:
“如今看來,未必是大兇的詭異之物,說不定是被分解的厲鬼軀體。”
她話音一落,心中一動,鬼使神差的便扭頭去看謝先生。
這位帝京來的謝先生也是牙掉、眼落,如今看來,竟與這吳老財當年挖出來的鬼眼珠子有種異曲同功之妙。
她的表情變得意味深長。
謝先生目光與她交匯,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善意笑容。
兩人的眼神交流只在瞬間。
一旁的陳多子從頭到尾只是在安靜的傾聽,可她的注意力有大半都落在趙福生的身上,見到趙福生的視線,陳多子心臟一縮,她突然想起昨夜謝先生眼珠掉落出來的事情了。
昨夜事發時,趙福生正在斗人皮厲鬼,不知見到這一幕沒有。
她當時被母親纏住,分身乏術,沒來得及將這件事告知趙福生。
可惜此時不是說這話的時候,稍后一旦與朱光嶺談完,她便要將這件事情說給趙福生聽。
想到這里,陳多子再看謝先生時,眼中便露出戒備之色。
“厲鬼分解?”朱光嶺皺眉問:
“大人的意思是,那顆眼珠子是厲鬼殘軀的一部分?”
“有可能。”趙福生應了一句。
“如果僅只是厲鬼殘軀一部分,那么這樁事情就棘手了。”朱光嶺正色道。
在場人除了范無救之外,俱都精明無比,聽他這樣一說,立即便明白他話中之意了。
“不錯。”趙福生皺了下眉頭:
“當年吳老財拿到這眼珠子后,便覺得此物邪祟,扔了幾回扔不掉,便想出了禍水東引的法子。”
最終他跋山涉水,將這顆鬼眼珠子送到了臧雄山手中。
臧雄山跟他禮儀往來,則送了吳家人‘鬼信’一封。
雙方各藏奸詐,但事后來看都沒得到什么好結果。
吳家人不得善終,最后仍死于沈藝殊之手——倒是臧雄山拿到此物之后,反倒有了些用處。
趙福生想了想:
“臧雄山可能借鬼眼珠子的力量克制住了人皮母子鬼,所以才得以正常死亡?”
她說這話時,神色并不確定。
而她話音剛一落,劉義真的反對聲便響起來了:
“這個假設也有悖論之處。”
范必死也點頭:
“大人,你也說過,馭鬼者不可能正常死亡,鬼眼珠子就算是被分解之物,也屬于鬼。”
武少春隨即跟著也加入談話:
“朱大人剛剛提到臧雄山當年死時,馭使的人皮鬼母至少品階達到了災級以上。鬼眼珠子要想與人皮鬼母形成平衡,那么鬼眼珠子本身就最少達到災級以上——與人皮母子鬼品階相持平。”
如此一來,他才有空子可鉆。
可無論怎么鉆空子,基本的法則是不會逆改的。
臧雄山就算天縱神機,同時馭使兩鬼,但最終的結果也就只有兩個:要么東風壓倒西風,不是人皮母子鬼吞噬鬼眼珠,便是鬼眼珠壓制人皮厲鬼;
要么二鬼同時達成平衡,使兩個鬼物同時陷入沉睡。
“如果是這樣,臧雄山的狀態倒是可以像滿周一樣,反倒可以充分借助鬼的力量,而不受鬼反噬了。”
武少春有些羨慕的道。
被他提到名字的蒯滿周眼皮也沒抬,靠著趙福生后背坐,一大一小后背相貼,她手里捏了朵花,樂此不彼的將鬼花的花瓣撕下,等一朵花禿了,又一朵新的花出現在她手中。
趙福生的目光閃了閃:
“少春這樣說了,我倒覺得還有一個可能。”
“什么可能?”武少春微微一怔,問了一聲。
趙福生道:
“我最初的猜測也未必屬實,有沒有可能臧雄山知道自己即將厲鬼復蘇,必死無疑,接著鋌而走險,試圖將鬼眼珠與自己拼合,最終失敗化鬼,繼而被人皮鬼母吞噬呢?”
“啊,這——”
武少春等人聽了她這個說法,一時啞口無言。
初時眾人想反駁。
人鬼有別,怎么可能相互拼接?
范必死正欲說話,孟婆眼皮一抬,說了一句:
“也未必不可能。”
趙福生的這個念頭倒并非天馬行空的胡說八道,她想起了紙人張的那顆詭異的頭顱,這才有感而發。
“不過我也只是猜測,事情過去許多年,當年的知情者如今早已經死了。”
趙福生將心里紛亂的雜念壓下:
“但從現如今的線索看來,臧雄山當年必是用這鬼眼珠做了一番手腳,且這鬼眼珠是被人皮鬼母吞噬了,據朱大人的說法,人皮鬼母昨夜眉心正中長出了這顆眼珠。”
“對。”
說了半天,終于將話說清楚了,朱光嶺抬袖擦了擦脖頸處的水:
“大人,從44年前,臧雄山失控后,人皮鬼母其實處于沉睡狀態。”
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其實期間的幾十年,活躍的一直是厲鬼的子倀鬼,包括吞噬的數十位馭鬼大將,都死于人皮鬼倀的手中。”
朱光嶺道:
“我以前不清楚為什么鬼母不動,而鬼子動——”他頓了頓,一雙灰棕色的眼珠看向趙福生:
“我本以為這是屬于人皮厲鬼特殊的法則,類似于蟻群。”
蟻后坐鎮巢穴,蟻群負責狩獵。
“如今看來,怕是我想錯了,人皮鬼母不動的原因,極有可能是受到了鬼眼珠的克制。”
這樣一說,臧雄山當年臨死的布局是對的。
此人在臨死之前利用鬼眼珠子克制鬼母本身,使得鬼母、鬼眼珠陷入沉睡,算是變相的為上陽郡換了幾十年喘息之機。
“可是昨夜鬼母的額心長出眼珠,可見平衡已經被打破,大人,上陽郡的情況,比我們原本預想的要更加棘手。”
朱光嶺說到此處,雙手壓桌:
“我要改變主意了。”
“什么意思?”
范無救挑眉問。
朱光嶺道:
“我原本請帝京出手,是想壓制人皮厲鬼。”
上陽郡鎮魔司內的人皮鬼倀共有數十具之多,每一具的內里都控制著災級以上的厲鬼。
因為人皮鬼母四十多年陷入沉睡,沒有殺過人的緣故,在此之前,每一任上陽郡鎮魔司的將領都只將人皮厲鬼(鬼倀)當成首要之重,全然沒將人皮鬼母放在眼里。
“包括我在內。”
朱光嶺道:
“但今日與趙大人一見面后,我便知道我推測錯誤。”
人皮鬼母并非不會動,而是此前不能動。
如今鬼眼珠的‘封印’在失去效果,人皮鬼母一旦復蘇,上陽郡將萬劫不復!
“難怪我昨夜突然失去意識——”
朱光嶺已經半復蘇的狀態,他的臉頰僵硬,已經做不大出靈活的動作與神情。
可此時提及這件事,他的眼里突然露出清晰可見的恐懼:
“它還只是突然復蘇的階段,并非完全復蘇的時候,就算是我借上陽郡38縣之力仍然沒有辦法制住它——”
他說完這話,突然道:
“趙大人,你今日立即起程,離開上陽郡。”
話音一落,他倏地起身:
“你馬上走,東西都不要收,我讓人備車馬,趁我還有意識在,立即走,往上京——”
他心急火燎的趕人:
“你只能帶兩個隨從,其他人必須留下,跟我守在上陽郡中。”
朱光嶺一掃先前的哀弱姿態,語氣變得強勢許多:
“我一個人應付不了。”
趙福生頓了頓,定定的看他,他也目光陰冷,半步不肯退讓。
半晌后,趙福生低聲笑了:
“依你之見,你想讓我帶哪個走?”
她的態度看得朱光嶺想要皺眉,仿佛她對他的話不以為然。
朱光嶺心中戾氣翻涌。
可他身體雖然早被厲鬼掏空,已經處于厲鬼復蘇的邊沿,可不知為何,他的理智卻如同一條頑固的防線,至今仍牢牢桎梏著他,使他沒有受厲鬼的戾氣蠱惑,繼而徹底失控。
只是意氣之爭。
他已經低過頭了,為了嫂嫂族人,他連死都不怕,受氣、挨罵、遭奚落又算得了什么?
這樣一想,朱光嶺將心中的怨毒煞氣又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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