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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逆-第123章、惱意
更新時間:2023-10-18  作者: 茶漸濃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秦漢三國 | 茶漸濃 | 明智屋小說 | 魏逆 | 茶漸濃 | 魏逆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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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秦朗的話語,夏侯惠不由怦然心動。

又或者說,但凡是志在沙場的將率,在這種唾手可得的戰功面前都難免會心跳加速。

是啊,就是唾手可得的戰功。

所謂兵貴精不貴多。

有熟悉山川地理的白馬義從作向導,以四千甲胄俱全、斗械精良的洛陽中軍騎卒,出其不意奔襲刀鈍弓軟、幾無甲胄的漠北鮮卑騎,哪怕是略有才干的將率都膽敢立下軍令狀,以性命擔保必然能大捷而歸。

而且對夏侯惠而言,應下差使督兵過去,也無需擔憂戰后天子曹叡得悉了,會覺得他性情仍不穩妥、猶喜貪功弄險。

這是秦朗與田豫共同計議后的決策。

且軻比能招來漠北騎參戰,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突發情況。

若是他慨然應諾了,那天子曹叡也會覺得他是臨危受命,不吝盛贊他忠貞報國之心才對。

只不過,夏侯惠并沒有當即應下。

近半年經歷的事情,已然讓他心境開始轉變了,開始營造自己榮辱不驚、沉著穩健的形象而努力了。

尤其是,田豫還沒到呢!

且先等候片刻,待田豫也過來了,聽聽他的說辭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故而,夏侯惠只是輕輕頷首示意自己在悉心聽著,坐等秦朗的繼續講訴。

但他的這番作態,卻是讓秦朗扼言不語了。

準確的來說,是夏侯惠的不接腔不表態大出他所料,令他早早打好的腹稿不知如何繼續下去了。

此子品性何時變得如此謹小慎微了?

先前的定襄郡殺胡口設伏,還有事在兩可間無法確鑿之緣,他能遏制住建功立業之心倒也說得過去,但如今乃是十拿九穩的戰功啊

他怎么可能如此無動于衷呢!

且還是連半點喜色或昂揚神彩都沒有顯露在臉龐上

秦朗滿心的不解。

有些狐疑的盯著夏侯惠片刻后,才繼續輕聲勸道,“稚權,以四千奔襲兩萬,雖是敵我懸殊,然而以我軍之精銳,大破而歸乃是輕而易舉的。”

“嗯,元明所言極是。區區漠北胡虜,焉能當我魏國中軍之銳。”

“白馬義從雖然淪落山野久矣,然仍前些年一直隨著田太守出塞擊胡,充任向導綽綽有余,稚權不必擔心彼等會有令大軍迷途之事。”

“此乃必然。”

“賊酋軻比能雖引兵南下了,但尚未進入右北平,與我軍營寨頗遠,我軍分騎而出,也無需擔心被彼驚覺。且我與田太守之意,乃是欲稚權引騎先沿河東去,至桑干縣后再北上襲馬城。行軍路線要么在我魏國郡縣之中,要么在山脈中穿行,稚權臨馬城而襲之前,定是不會被漠北胡虜發覺的。”

“我安能不信元明與田太守調度哉!”

秦朗: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什么不妥都沒有發現,那你倒是出聲領命啊!

我都推心置腹好言勸說了!

你還在磨蹭什么!

對于夏侯惠的遲遲沒有表態,饒是脾氣素來很好的秦朗,都忍不住心中憤憤然。

但很快,他便壓下了惱意,生出了別樣的心思:該不會,他是因為我先前奪中堅營兵權而懷恨在心,故而不愿為此戰效力吧?

倒也不能怪他生出了小人之心。

畢竟,他不惜得罪曹爽且不吝以大功授之了,而夏侯惠的反應太反常了。

持續了片刻的沉默。

沾須沉吟的秦朗悄然舒出一口濁氣,對夏侯惠沉聲發問道,“稚權可是.不愿意督騎奔襲馬城?”

“元明何出此言邪?”

不料,夏侯惠的作答再次令他啞口無言,“方才我便說了,如元明有所差使盡可直言。今元明與田太守欲我督騎奔襲馬城,此乃國事也,我豈有不愿往之理?”

呃,好吧。

秦朗張了張口想分辨幾句,但想了想又閉上了。

雖然他心中有些窩火,覺得夏侯惠方才故意捉弄于他。

或許是有所覺罷。

反詰罷了的夏侯惠,還順著話頭繼續發問道,“雖元明與田太守已然有了定策,但我有一事弗能解,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敢問元明與田太守計議時,為何定策乃是驅兵北上奔襲馬城?我軍既然已探悉賊酋軻比能的后手,何不將計就計呢?”

既然都了然敵軍所欲了,將計就計才是最恰當的策略啊!

魏軍才是急著決戰的一方。

而北上奔襲馬城,不管成敗都是打草驚蛇,反而會讓軻比能不敢再與魏軍對峙,轉為遠遁避戰,那不就是讓魏軍此番北來的目的落空了?

退一步而言,襲破馬城的漠北騎對戰事的裨益也不是很大。

畢竟,軻比能的根基在漠南。

只要魏國不能將他漠南的根基給拔除,北疆邊郡的鮮卑之禍就不會有平息的一天。

“唉”

不想,秦朗聞言便是一記長長的嘆息,“稚權所慮者,昨夜我與田太守也商議過了,也一致認為我軍如今沒有將計就計的實力了。稚權莫是忘了,我等來并州之前,妄自出戰的畢使君葬送了七千余步騎?”

廢話!

我能忘了嗎?

而且,我軍怎么就沒有將計就計的實力了!

只要你從驍騎營中分出千余騎,與七百豹騎合兵兩千騎交給我督領,我便膽敢立軍令狀,在那兩萬漠北騎突襲時黃雀在后將之給襲破了!

帶著如此想法的夏侯惠,剛想出口反駁,但猛然想起一個事來,便連忙遏住了話語。

待略略沉吟片刻,他才試聲而問,“元明可知道,畢使君葬送的那七千余步騎中,披甲者有幾多?”

“步騎人皆著輕革,步卒著鐵甲者有一千兩百。”

秦朗露出了一個苦笑,“所攜斗械中弓弩各一千,且箭矢極多。”

原來如此!

這下,夏侯惠是徹底明白了。

以寡擊眾且是遠道而來的魏軍,人人猶對此戰信心滿滿,其中一個因素就是敵我甲胄與斗械的巨大差距。

而畢軌卻是將魏國這個優勢給葬送了。

繳獲了一千兩百副鐵甲,再加上漢家工匠冶煉的環首刀、長矛以及弓弩,可以讓軻比能在強攻魏國車陣時極大減少傷亡。

甚至,若是他再多點梟雄心性,不惜以人命堆出魏國車陣缺口的話,說不定還能讓著鐵甲的部落勇士尋到破陣的機會!不管怎說,隨著步度根攜三萬余落叛逃加入后,軻比能僅僅在漠南便可以聚攏近八萬控弦之士來戰了。

如此,魏軍自是不能再將計就計了。

因為田豫與秦朗也不敢確鑿,軻比能打算讓那一千兩百著鐵甲的部落勇士充任什么職責、何時才會投入戰場。

充任攻堅前驅還好。

指揮車陣卻敵的田豫屆時隨機應變,調動強弩手壓制便是。

但若是軻比能將之遣去協助漠北騎突襲,那魏軍的出營追擊就有可能被截斷歸路了。

試問,魏軍出營后,漠北騎從側突襲而來,軻比能率領漠南部落返身來戰,而那一千兩百甲胄俱全斗械精良的部落勇士橫插入戰場,結陣截斷魏軍歸路,人數本就處于劣勢的魏軍,又如何能保障此戰勝利呢?

況且,魏國是必然要出迎追擊的。

因為不追擊,就無法徹底擊潰軻比能、無法達成此戰目的。

而若是先行襲破了馬城的漠北騎,則是可以讓魏軍了卻后顧之憂,并且極大打擊鮮卑部落的士氣,讓他們臨陣而怯、更能激發各個部落為了保存自己實力而相互推諉。

所以,了然了一切的夏侯惠也默默無言,不復有疑惑。

只是在心中罵了句:畢軌真當殺!

對坐的秦朗看他沉默了,也能猜測到他已然對北上奔襲馬城無有異議了,故而肅容拱手做聲,“事已至此,為不負陛下所托,還請稚權奮勇,為我軍破局!”

“唯!”

聞言,夏侯惠也當即豁然起身,以麾下的身份躬身領命,“在下必不負將軍所托!”

“哈哈哈”

也讓秦朗暢懷大笑了起來,連忙過來扶起夏侯惠,“有稚權此言,我軍可無憂矣!”

言罷了,還很親自把盞給夏侯惠斟了一杯,以示作謝。

但這種和睦的氛圍并沒有保持多久。

就在他歸去入座后,躊躇了片刻,便輕聲說,“所謂夜長夢多。我與田太守覺得,稚權今夜便引兵前去與白馬義從會合的好。但在兵出之前,我還有一事得知會稚權一聲。”

“好,我入夜后便進發。”

對此,夏侯惠滿口應了下來,“元明尚有何囑咐?直說無妨。”

“那個,咳!為了不讓賊酋發覺此地騎卒稀少而生疑,除卻七百豹騎之外,我只能從驍騎營中分出一千騎予稚權。”

你說甚?!

方才讓我督四千騎之言猶在耳,但我才應下,你就改口只從本部分出一千騎?

你是在戲耍我嗎?

亦或者是想讓我去送死?

須臾間,夏侯惠的眼神就變得銳利了起來。

“稚權莫急,你還是督四千騎北上。”

見狀,早有心理準備的秦朗連忙解釋道,“其中三百騎乃是白馬義從,另外一千是北中郎將所督的幽州騎、一千是內附我魏國的東部鮮卑騎。”

就四千騎兵竟還分屬五地,這東拼西湊的能做到令行禁止嗎?

可堪長驅奔襲嗎!

聽罷解釋的夏侯惠,眼中惱意絲毫不減。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爭辯,就被軍帳簾布被挑開的聲音打斷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