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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075 你捂什么?
更新時間:2023-10-19  作者: 憂郁笑笑生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清史民國 | 憂郁笑笑生 | 明智屋小說 | 大清話事人 | 憂郁笑笑生 | 大清話事人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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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糾紛,在蘇州府逐漸發酵開來。

吳縣拖著不判,這些人又告到了蘇州知府衙門。

黃通判不愿牽扯進去,遂將這個案子,轉呈了馬知府。

馬忠義很詫異,一時間竟然不敢相信原告的話。

毀田撒鹽,正常人干不出來這事。

他派了人私下查驗,發現居然是真的。

而家奴劉路,也悄悄送來了一份文書。

“主子,這是那維格堂李郁送來的,西山煤礦入股收據。”

“哦?”

馬忠義接過來,瀏覽了一遍。

就收進了書房的抽屜里。

送上門的銀子,沒理由不收。

到了年底,能拿到分紅的。

區區一個惡霸豪強,絕不敢糊弄自己。

劉路小心翼翼的問道:

“主子,這人成色沒問題吧?”

“唔,本官覺得,能干出毀田撒鹽,搶霸漁女這種缺德事的人,想來不會是反賊。”

“主子的話太深奧,小的聽不懂。”

馬忠義笑了,揮揮手,示意這個親信家奴可以退下了。

這里面的含義太深刻了,還是不解釋比較好。

一個魚肉鄉里,毀田搶女的惡霸,他肯定是擁護朝廷的!

聽到馬忠義收下西山煤礦入股文書的消息后,李郁也松了一口氣。

如果這位皇帝的忠實奴才懷疑自己是反賊,他就不會收下那份入股文書。

否則一旦事發,就乾隆那小心眼,他洗都洗不清自己。

這個邏輯,非常清晰。

不必擔心馬忠義是在偽裝,麻痹自己。

“走,誰跟我去眠月樓?”

李郁一吆喝,杜仁范京立馬就跑來了。

“不行,你們倆只能去一個人。”

“為啥?”

“這么大的家業,不得留個人鎮守,萬一出點事,沒個主心骨。”

“那誰去誰留?”

“猜拳吧。”

范京得意洋洋,杜仁垂頭喪氣。

感覺節省了幾個億。

不過,他突然發現林淮生也跟著去了。

“為啥他能去?”

“因為我是保鏢,遇上三五個人我能殺出去。”

林淮生耍寶一樣的,把短刀塞進靴子,燧發手銃揣進懷里,又把一柄劍掛在馬鞍邊。

這還不夠,背后還斜背著一個圓筒狀玩意,藍綢子包著。

“這是啥?”

“我說是簫,你信嗎?”

“我信你個大頭鬼。”

李郁示意,給他瞧瞧。

林淮生遵命,解開外面包裹的藍綢布。

里面是個皮革圓筒。

放平后,從筒子里滑出了一桿截短型火繩槍。

“槍管截短了一大半,槍托也截掉了。”

“哦對了,口徑有點大。”

“這是誰發明的?這么丑?”

李郁點點頭,表示他認可。

確實很丑,出自他的手。

之所以這樣設計,是因為吸取了太湖水戰的經驗。

小五描述了那天的戰斗,說到了跳幫戰。

大清朝的水師兵勇,各路水賊,都很喜歡跳幫戰。

主要是因為火炮孱弱,在內河江湖,這種戰術很有效。

于是,李郁設計了這么一款丑陋的武器。

定型為“李氏二型水兵截短霰彈槍”。

林淮生嘿嘿一笑,比劃了一下。

“這玩意橫在腰側,等敵人沖進來,這么一噴。”

“十幾顆粗鐵砂,美的很。”

杜仁一臉震驚:

“打的到嗎?”

“十幾米內,一打一片。”

范京點點頭,表示他能作證。

那天找了一群家畜家禽,噴了一下。

慘叫聲差點把耳膜震破了,現場那叫一個慘。

害的幫廚的幾個婦人,一直罵罵咧咧的。

挖出來半碗鐵砂。

李郁印象中,帶英皇家海軍,就有一款高度類似的海軍燧發霰彈槍。

專打登船的敵人,口徑比他這個還粗。

還踏馬是雙筒的。

等他搞定了燧發槍機,說不定也會上馬一款。

眾人都說,截短型霰彈槍用于江湖火拼太好使了。

下次再有其他幫派和維格堂開戰。

安排個弟兄,來這么一發。

然后再砍人,效果不敢想。

許多人,已經在默默叨念著不開眼的人趕緊上門了。

“走,去眠月樓。”

三人騎馬狂奔,留下一路煙塵。

最近,好久沒下雨了。

杜仁嘆了一口氣,繼續去視察堡外的工程了。

也不知道阿郁花費這么大的精力挖排水溝干嘛。

浪費人力。

倒是那公共茅房,有點意思。

最近堡內外的生病數量,大幅降低了。

還有一條新規則,李家堡附近有兩條河流。

其中取水一條河流,洗刷取沙子在另外一條河流。

取水后,必須燒透了,再倒入大缸中。

日常飲水,只許從缸里取水。

違規的人,當天的飯免了。

三次違規,直接送去西山挖煤。

李郁最近一直在提純收留的流民,同時補充新鮮血液。

紀律提純,只是第一步,這一關都過不掉的流民,沒有任何憐憫的價值。

第二步,是勇氣提純,即將展開。

第三步,是忠誠提純,終極考驗。

倒是在府城,他被許多人稱為“善人”。

因為這年頭,愿意給人一口飯吃的就是大善人。

甚至,知府馬忠義也過問了幾句。

雖未鼓勵,卻也感慨了此人竟有些善心。

工業社會,一個健康的人至少還有壓榨的價值,哪怕他無任何特長。

農業社會,疊加封建社會。

勞動力是極度過剩的,被壓榨都屬于一種“幸運”。

拿京杭大運河的纖夫舉例,拉一里路的工錢是2文錢。

乾隆年間,一兩銀子約等于1000文。

如果換算成今天的物價,一兩銀子相當于250元。

一斤米10文,豬肉60文,官鹽80文一斤,棉布單衣400文一件,棉衣800文一件。

農村一個短工農忙時收入為30文/天。

包吃住的長工,收入為3兩/年。

然而,在眠月樓和七仙女之一聊聊人生,品了幾口綠茶,就花掉了上百個纖夫一月的收入。

“范京,伱有沒有想過買一個功名?”

“我現在要那玩意干嘛?”

“我說真的,一是為你謀個官身,二是了卻你一樁遺憾。”

李郁說的很認真,他最近確實在考慮這件事。

如果讓范京擔任石湖巡檢,做事就更方便了。

維格堂勢力再大,有些事也不方便出面。

需要推出一個可靠的兄弟,走到官面上。

巡檢雖小,九品而已。

可卻是正經的官兒,掌握武力。

維格堂殺人,得偷偷摸摸的。

巡檢殺人,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

維格堂的事業要發展,就離不開這一步。

“李大官人,您終于來啦,花枝老師總是盼著你來,人都瘦了。”

“是嗎?我不信。”

滿頭珠翠的老鴇差點閃了腰,這讓人很難接話啊。

這樣直的客人,帶不動。

“那老身去把她叫來?”

“不急,我倒是有一樁事想麻煩你。”

“哎喲喂,大官人您這說的什么話,都一家人,啥麻煩不麻煩的。”

“幫我介紹一個人,我要買個官。”

老鴇一聽,松了一口氣:

“您放心,我懂,包在我身上。”

李郁笑笑,打發了她。

有一些不起眼的人,往往是人脈的關鍵節點。

你或許不能想象,一個高端場經理,或一個跳大神算命的,他的路子能有多野。

野到上天。

花枝姑娘,如清風一般飄了進來。

一通毫無誠意的寒暄后,開始當場表演茶藝。

正經的茶藝,泡功夫茶。

景德鎮的上等白瓷,和碧綠的茶水相得益彰。

李郁皺起眉頭,手一指,問道:

“你總是拿手捂著月匈口干嘛?”

花枝一愣,這問題好難回答。

“大官人,奴家平時都是這樣的。”

“又是在揚州府同行那學的?”

“嗯吶。”

花枝很委屈,這種捂著月匈口的做法,不是很正常嗎。

“以后不要這樣了。你說,你是怕人看見呢?還是怕人看不見?”

花枝樂了,連忙說道:

“奴家怕沒錢的人看見,又怕有錢的人看不見。讓大官人見笑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似乎才過去了兩分鐘,實際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一行人出了府城,就看見了遍地的流民。

官道兩側,有乞討的。有插著草標賣兒鬻女的。

還有躺在地上,有進氣沒出氣的。

和府城內的熱鬧繁華,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個男孩,跪在地上,插著草標。

身后躺著兩具尸體,一大一小。

李郁停住了腳步。

打量著這個瘦的在風中晃悠的男孩,心里有些同情。

“爺,買了我吧。給點錢讓我爹,我妹入土就行。”

李郁點點頭,掏出一錠銀子。

扔給旁邊擺攤的茶水攤主:

“買兩卷草席,兩丈白布,找個地方入土葬了。”

“您放心,絕不敢馬虎,舉頭三尺有神明。”

李郁看著這個油滑的家伙,笑了一下:

“有沒有神明,我不知道。不過你要是隨便找個地方把人扔了,我會知道。”

林淮生抽出馬鞍邊的長劍,耍了個劍花。

茶水攤主立馬嚇的臉色發白,連忙舉手賭咒:

“我對天發誓,對祖先發誓。”

見效果達到了,李郁又扔出一串銅錢。

吩咐這攤主,弄點吃的給這男孩。

男孩哆嗦著,先是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才艱難的挪著,顫抖著開始進食。

溫熱的茶水,還有一塊燒餅泡在碗里。

攤主表功一般的解釋道:

“這位爺,人餓久了不能吃硬的,一吃胃就爆了,這樣泡了吃才軟和。”

李郁點點頭,知道這人說的是實情。

一大碗茶水泡燒餅下肚,男孩明顯恢復了一些體力。

“恩人,我跟你走,俺什么活兒都會干。“

“你叫什么?”

“虎子。”

“大名呢?”

“沒大名,俺爹姓錢。”

“以后,你就叫李大虎吧,跟我姓。”

“好,聽恩人的。”

男孩又是磕了兩個頭,才起來了。

跟著馬后面搖搖晃晃的走。

李郁剛走出去幾步,被更多的人攔住了。

“好心的爺,買下俺的孩子吧,就當是買個小貓小狗。”

“爺,女的要不要?”

一大群貌似骷髏的流民,趴著或挪著,用盡最后力氣。

目的是給自己的孩子尋條生路。

做富人家的奴才,也比餓死強。

蘇州府最近城門戒備森嚴,200米內流民一概驅趕。

所以,只要不出府城。

依舊是人間天堂。

范京瞧著李郁,面露難色。

不過,李郁卻產生了一些其他想法。

他掏出了幾錠銀子,示意不遠處看熱鬧的小販過來。

“爺,您有什么吩咐。”

“我看你車上運的是稻谷?”

“是是,一車陳年稻谷,送給城里的酒坊釀酒的。”

“我都買了,多少錢?”

“2兩吧。”

狡猾的小販子顯然把價格開高了一些,按照正常市場價,1兩5頂天了。

不過李郁懶得還價,直接扔給他2兩。

告訴他:

“你去弄一些袋子來,一個男孩換8斤,一個女孩換4斤。

人口買賣,就這樣展開了。

放在和平年代,這是口誅筆伐的重罪。

此時此刻,卻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事!

半個時辰,李郁收了23個孩子。

舍出去了小200斤稻谷。

小販眉開眼笑,今天這趟是賺了。

他看著行進速度緩慢的李氏隊伍,小聲說了一句:

“這人真傻,買這么些半大孩子回去能干啥?起碼白吃5年飯。”

茶水攤主也附和道:

“這年頭,白送孩子都沒人要。要是大姑娘還成,能賣進窯子里。”

不過,腹誹歸腹誹。

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借了一輛板車。

捏著鼻子把一大一小兩具尸體拉上車。

裹上白布,草席,拉到遠處的亂葬崗去了。

在一棵大樹下,挖了個淺坑,把人埋了進去。

想了想,又找了塊破木板,豎了起來。

“黃泉路上慢慢走。下輩子投胎選個好地方,不投胎京城,也要投在咱蘇州。”

茶水攤主撣撣灰塵,嘆息了一聲,走了。

若不是李郁那番威脅的話,他才不會這么老實。

肯定找個地方扔了。

作為一個典型的市井狡詐之徒,他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老百姓可以坑,家境殷實的也能坑。

但是這種有錢還橫的年輕人,你不能坑。

因為,他真敢弄死你!

回去的路途,李郁花了2個時辰。

這些剛買的孩子,體力實在是虛弱到了極點。

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休養,都恢復不了。

到了堡外,眾人震驚。

出門一趟,撿了這么多孩子?

“咱老爺是善人。”

“哎,這些孩子命好。”

一群正在干活的流民,感慨道。

李郁指著這些孩子,大聲喊道:

“你們都站好了。”

“從今以后,都是我李家堡的人。”

“我叫李郁,以后就是你們的老爺。”

洗刷,換衣服,剃頭,吃飯。

這些一步都不能省。

“老爺,這些人頭發里都是虱子。怕是洗不干凈。”一個婦人舉著剪刀,來請示。

“那就剃光頭。”

“是,老爺。”

于是,李家堡多了23個光頭孩子,不分男女。

頭三天,只許喝咸菜粥。

三天后,逐步可以吃正常食物。

暫時歸屬楊云嬌麾下的勞工隊,先看看脾性。

其余人都說是李郁發善心。

只有楊云嬌,猜到了李郁的一些心思。

孩子是一張白紙,耐心培養幾年后,忠誠度很高。

而成人,世界觀早就形成了,心思復雜。

自家老爺,做的事都有點出格。

萬一被有心人說出去,怕是會惹麻煩。

楊云嬌覺得,有機會要認真提醒一下。

因為,她的老爹當年就是行事不密,被人告發了。

收養孤兒這種事,鹽商圈子里不是秘密。

只不過,是養大后挑出色的做護院、或者歌姬而已。

最近,蚊子似乎是少了。

堡內的人都說是撒鹽的緣故,站在觀景樓上放眼望去,周圍的綠色少了。

李郁用惡霸的手段,將周邊的地盤急速擴大了一圈。

所付出的銀子,不過是正常市價。

若是正常買地,這些人不可能賣給自己。

范京有些猜到了他的心思,悄悄詢問道:

“軍師,是不是故意自污?”

“對。”

“現在應該沒事了吧?”

“馬忠義此人陰險,日后行事要特別小心。”

范京點點頭,他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說道:

“以后的物資采買,我舍近求遠,從湖州府買。”

“嗯,尤其是戰略物資。”

李家堡對于鋼,鐵,銅,皮革,硝石,硫磺,磚石,石料,木材,采購量都很大。

如果有心人細算一下,就會發現不對勁。

所以,分散采買,異地采買,才能避免麻煩。

這種時候,李郁就想起了福成。

前段時間,自己去了一份書信,不知道他有沒有回信。

這個時代,車馬很慢。

遠距離通信,很郁悶。

廣東是個好地方,工商業發達。

屬于沿海地區中,皇權影響最微弱的一地。

李郁考慮,以后盡量從廣東采買。

結識一些當地的豪商,最好再搭上洋商的關系。

有福成的關系在,此事可行。

一艘海船,就能采買上千噸幾百噸的物資。

抵得上現在零星采買無數趟。

火藥作坊。

周圍豎起了籬笆,嚴禁任何人靠近。

等其他的房子蓋起來,李郁還會把這里搬個家。

天天路過火藥桶,心里總是毛毛的。

打開門,十幾個婦人正在忙碌著。

如果忽略顏色,倒是有點像在制作面點。

每一個人,都有單獨的一張桌子操作。

而且,嚴禁跑動,打鬧。

五叔坐在一張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天空發呆。

他這種表現,像極了衰老到極致的老人。

“五叔,跟我去堡外看看鹽堿地?”

“哎,好。”

五叔這才回過神來,慢悠悠的披著一件衣服,拄著拐杖。

李郁覺得這樣走路太慢了,干脆讓人趕來了一輛驢車。

稻田里的水,早已放干。

水稻都倒伏在了地上,和泥土混在一起。

土壤表面開始板結,出現鹽花,初見成效。

“您看成嗎?”

“還需要時間,鹽堿地一旦形成,除非人力介入,否則只會越來越嚴重。”

這上百畝鹽堿地,已經成了李郁惡霸的最好佐證。

大善人的名頭,正在飛速的遠去。

這讓李郁有些傷感。→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