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日/夜全屏字體:AAA352少爺,別開窗,濟南府的風窮!(1/1)蘇十八睚眥目裂,舉起上了刺刀的燧發槍,大罵:
“李郁,你踏馬的不是男人。我若不死,日后必取爾狗頭!”
喊罷,帶頭發起了沖鋒。
而胡之晃則是爆喝一聲:
“抬槍手,都給我瞄準那個領頭的。預備,放。”
槍聲震耳欲聾,硝煙彌漫。
蘇十八身中無數霰彈,渾身都在飆血。
他很不甘心的倒下了
腦海里最后一幕畫面,居然是正在和李郁嬉戲的蘇卿憐。
“臭表子。”
主心骨一死,其余人紛紛或降或逃。
阿吉噶眉開眼笑,威風凜凜的率領八旗健兒開始追殺潰兵。
那些沒撈到軍功的江浦鎮綠營兵更是好似打了雞血,愣是和戰馬并駕齊驅,就為了讓自己的刀鋒染血,搶個把新鮮的首級。
胡之晃拎著大刀走到蘇十八的尸體旁,瞄了一眼脖頸,狠狠剁下。
拎著血淋淋的首級,他大聲下令:
“告訴弟兄們,不要俘虜,殺,都殺掉。”
周圍跪地的俘虜們連忙撲向武器,卻被更快一步的營兵們以刀矛殺戮。
一時間哀鴻遍野,鮮血橫飛。
半個時辰后,
戰場硝煙散盡,綠營兵們歡笑著檢查尸體,挨個砍首級。
胡之晃招手,喚來兩名千總:
“你,帶人把所有的燧發槍都收拾起來,斷成兩截的也收走。”
“嗻。”
“你帶一百人,先把葛村給我圍了。”
“嗻。”
滿臉歡喜的阿吉噶來了,馬鞍上掛著4顆首級。
鮮血滴滴答答落下
看見胡之晃,他一咕嚕下馬:
“胡總兵,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此戰,我等滿漢將士并肩作戰,全殲偽吳王麾下渡江精銳。如此蓋世巨功,得將首級和報捷文書趕緊送去安慶吧?”
“那是當然。”
倆人好似兄弟,有說有笑。
突然,胡之晃低聲說道:
“我怕賞銀被上面刁難。不如現在,先搞一波熱乎的?”
“啥意思?”
“附近有戶姓葛的士紳,給這伙吳賊提供糧餉情報,里應外合,妄圖推翻我大清”
“居然有如此惡劣士紳?殺!必須得殺。”
“咳咳,葛家畢竟是士紳。您是滿大人,您領頭會比較好交代。”
“明白,明白。”
阿吉噶眉開眼笑,一副了然于心。
這種事他還真不懼。
綠營兵殺士紳,事后可能會引來麻煩。八旗兵丁殺士紳,大家就裝看不見。
殺人,不是目的。
目的是抄家搞銀子!
八旗兵沖進去,把葛士紳闔家20余口殺的一干二凈。
然后招呼著綠營兵進來幫忙。
把葛家的銀子搬出來,大家分分。
胡之晃分了1000兩。阿吉噶分了500兩,其余八旗兵每人分了50兩。跟著胡之晃沖鋒的兵丁每人分了20兩。
作戰勇猛、一線圍攻的分10兩。剩下的就均勻分分,每人拿2兩到3兩不等。
胡之晃和阿吉噶關系更親密,甚至聊起了安慶的軍情機密。
阿吉噶軍職不高,但是消息很靈通。
他透露了一個重要消息:
“淮安清江浦的那些渡船是明棋。巢湖的幾百艘帶篷漕船才是暗棋。江西官兵表面節節失利,那都不重要。只要渡江一擊能成功,江南立馬歸順朝廷。”
胡之晃聽的心悸,連忙問道:
“長江那么寬,據說吳賊戰船火炮猛的很。”
阿吉噶嘿嘿笑了:
“偽吳王把水陸主力都帶去江西打仗了。南方各省烏泱泱的援兵齊聚江西,夠他打一陣子的。”
“阿大人,您,您怎么知道這么多機密?”
“老子鑲黃旗人。生在皇城根,長在四九城,曾是撫遠大將軍帳下戈什哈。就等著這一仗積點軍功,痛快的升幾級,到蘇州滿城做個協領參領伍的。”
胡之晃連忙謙遜的塞過一張銀票:
“到時候,還請兄弟幫著活動活動。”
“好說,好說。”
巢湖,
在廬州府(合肥)的東南方向。
此地對于江防的重要性,胡之晃并不了解,但不影響他把情報傳出,通過早點鋪子情報點傳到了劉千手里。
劉千頓感壓力山大,開始做幾手準備。
一邊令人將情報送至在南昌督戰的陛下。
一邊提醒駐江寧的第1軍團、以及各州縣的巡警分署加強戒備。
又通過崇明的水師副總指揮韋子龍,將太湖、金山衛、甚至杭州、湖州的戰艦匆匆北調,進駐江寧、江陰以及太倉,充實江防。
可以說,吳國在不分晝夜的搶時間。
時間每拖延1天,江南就安全1分。
吳軍突襲江浦被胡之晃部殲滅的軍報,分別送到了安慶大營以及江北大營。
明亮接到軍報的瞬間,心里一咯噔。
“難道撫遠大將軍布置的渡江奇襲計劃被南邊發現了,所以偽吳王派兵試探?”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直到底下人來請示:
“主子,巢湖那邊的船何時南下?”
“再等等,再等等。”
被李郁暴揍過的明亮,膽子變小了很多,畏首畏尾。南邊的每一個舉動都讓他心生疑惑,反復琢磨,舉棋不定。
江北大營,
海蘭察的第一反應就是“速速南下”。
然而,公文在儀征縣和安慶府之間走了3趟,還是沒能敲定進兵的日期。
這讓他陷入了十分尷尬的境地。
淮安府清江浦的數百條大船,依舊靜靜的停泊著。
若阿桂在,一道軍令,明亮也好、海蘭察也好,亦或是死掉的福康安都會立刻遵從。
可阿桂歸京,明亮和海蘭察之間,誰也沒法指揮誰。
濟南府,
芙蓉街。
向來是省城無可爭議的一等一繁華地,聚集了衙署、府學、文廟,各類高檔鋪子。不時路過的巡邏的兵丁也彰顯了此地的與眾不同!
揚州鹽商首總江春之子——江雨,正在百無聊賴的逛游。
身后不遠處有4名保鏢,腰揣利刃,和主子保持著10丈以內的距離,不敢太近也不敢太遠。
“儲二,有什么好玩的嗎?”
儲二是江府大管家的兒子。爹伺候江老爺,兒子伺候少爺,合情合理,也屬于一種家族傳承。
他小聲說道:
“要不,咱去聽戲?”
“沒意思。”
“咱去大明湖畫舫?”
“那些爛脂俗粉,諂媚的笑,我看一眼都反胃。”
“咱出城去打獵吧?”
“太血腥了,不喜歡。”
“找幾個本府文人,陪公子玩點風雅的?”
“得了吧!那幫沒骨氣的書生,我撥一下琴弦,他們就痛哭流涕,硬說我是當世琴圣。”
小管家儲二,沒憋住。
笑道:
“公子,您的身份太亮眼了。兩淮鹽商首總之獨子,那些人看見您就不由自主的巴結。”
江雨扭頭,皺眉道:
“鹽商的兒子怎么了?我只是想像個普通人那樣,找點生活的樂趣,這要求很難嗎?”
儲二笑的很勉強:
“公子說的是,其實一點都不難。都怪那些人沒骨氣,跟個哈巴狗似的。”
“哎”
望著少爺那清澈、憂郁、渴望貧窮(平等)的眼神,儲二一陣心酸。
暗自發誓,
一定要想辦法,給少爺找點真正的歡樂。
換了普通人,可能會覺得江雨的這種想法很荒誕很欠揍。
這就和“東宮娘娘烙大餅,西宮娘娘剝大蒜,皇上用金鋤頭種地”的想法類似,屬于一種很難解釋的誤解。
有大把的銀子的人生,會無聊嗎
答案是:
真的會無聊。否則就不會有“幫閑”這種生物的出現。
幫閑,
就是幫著“什么都玩膩了的二代”尋找生活的樂趣,幫著花錢。
儲二作為江府的家生子,太了解少爺們的生活有多枯燥了。
他眼珠子一轉:
“少爺,小的有個大膽的想法。”
“講!”
“這濟南府稍微上點檔次的銷金窟,都認識少爺。咱這次就來個改頭換面,以窮啊呸,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現”
江雨若有所思,眼睛發亮,高興的原地飛踢一腳。
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把旁邊的攤子給踢翻了。
攤主目瞪口呆,心痛的蹲在地上,望著滾落地面的點心,手直哆嗦。
儲二隨手從衣袖里摸出一錠銀子,扔在地上,懶得多看一眼攤主精彩的表情。
這種裝嗶場面看多了,膩!
他快步跟上少爺,察言觀色:
“少爺,您覺得怎么樣?”
“不錯。”
“不過這樣一來,有些勢利眼可能會把少爺當成窮人,唐突了少爺。”
“這有什么?我正想親自體驗一下做窮人的感覺。”
江雨眉飛色舞,清澈愚蠢的眼神里充滿了向往。
首先,得換身衣服。
就江雨身上這套華麗的衣服,瞎子都看的出來價格不菲。
趁著他喝茶歇腳的工夫,
儲二拐到了隔壁胡同里,冷冷的打量著過往的行人。
衣服要便宜,但是不能臟,不能臭。
恰好,
此時有一名身穿粗布長衫、布料被漿洗的發白,略顯寒酸的書生路過。巧了,身形也相似
儲二向前一步:
“你,脫掉長衫。”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
一錠銀子,伸到了面前。
儲二用厭惡且不耐煩的語氣,低聲說道:
“長衫歸我,這銀子歸你。快點,你再啰嗦,我就讓人把你扔進大明湖。”
書生怎么也想不到,脫掉長衫就能掙錢。
趕緊接過銀子,飛快的把長衫脫掉,遞給儲二。
還好心的問道:
“里面的還要嗎?”
“滾。”
10兩銀子,換一身漿洗的快報廢的長衫。
顯然是賠本的!
可從儲二的角度來說,這又是很賺很賺的。
花少爺的銀子,博得少爺的信任,這買賣太值!
“少爺,委屈您換上這身衣裳。”
“儲二,你辦事夠利索的啊。”
儲二微微一笑,伺候著更衣。
又在胡同里的剃頭挑子上花5文錢捯飭了一下發型,一個符合當前貧窮身份的發型。
江雨路過一間賣胭脂水粉的鋪子時,忍不住偷照了一眼櫥窗里的銅鏡。
鏡子里,
老舊的衣裳、潦草的發型,稀碎的胡渣子,整個人透著一股子窮酸。真的是自己嗎?
這可太好了。
卻不料掌柜的沖了出來:
“漕,鄉下窮棒,撒泡尿照照自己,伱也配照這高檔銅鏡?磨損了,你麻痹的給錢嗎?”
江雨瞬間青筋暴起,拳頭攥緊。
活了18年,第一次遭受如此嚴重的羞辱,很不適應,很憤怒!
猛然間,
他意識到,這不正說明了自己轉型的成功嗎?
瞬間釋然,
靦腆笑笑,扭頭走了。
掌柜的氣的在后面跳著腳,罵罵咧咧:
“窮鬼你踏馬還笑,笑你娘哎。”
儲二忍不住了,朝著遠處默默注視的保鏢努努嘴。
于是,
1名保鏢走過去揪著掌柜的一頓暴淬,然后又提溜起棍子把鋪子簡單裝修了一下——“金川前線風格”。
之后,拍拍手揚長而去。
重新匯入了保護少爺的序列。
江雨是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切的,這都屬于惡奴儲二的個人行為。
內心充滿期待的江公子,穿著漿洗的皺巴巴的粗布長衫,籠著手縮著脖子走進了曲水亭街一家以清倌人著稱的鋪子。
這地方他之前來過3次
幸甚,
龜公一點沒認出來,伸出胳膊喝道:
“站住,這也是你能進來的地方?”
“我,我攢了5兩,可以進去瞧瞧嗎?”
“5兩啊,夠在一樓大廳坐一會,就一小會啊。”龜公猶豫了一下,決定掙這錠銀子。
午后正是淡季,閑著也是閑著。
一樓大廳,
十幾個姑娘懶洋洋的劃著扇子。
就這種破衣爛衫的窮酸,誰接誰跌份。
龜公看不過,走過去低聲說道:“姑娘們,誰去陪這個窮嗶隨便聊幾句打發掉。”
然后,
又指著最里面的一張桌子對江雨說:
“你就坐這吧。”
過了好一會,才有個最受排擠的如月姑娘氣鼓鼓的過來了。
端起茶壺,給“窮嗶江雨”倒了一杯:
“客官,喝茶。”
江雨正興奮,覺得這感覺是那么的新奇。
端起,咕嘟喝了一口:
“這什么茶,我居然從來沒喝過?”
哈哈哈哈哈,
如月笑的肚子疼,半天才止住笑,抹著眼淚問道:
“高沫,外面一文錢喝一大碗。不是,奴家就想問一句,您裝個什么呀?”
由于午后太閑,加上江雨的眼神當中透著一股愚蠢的清新。
倆人聊天意外的有趣。
如月姑娘覺得眼前這客人雖然窮了點,懂得還挺多。
琴棋書畫的,什么都能聊點。
江雨則是頭一次得到了“相對平等”的服務,聊的格外起勁,還動手搬來了大廳里閑置的古箏交流琴技。
儲二躲在角落里瞅著,格外欣慰,好久沒見到自家公子如此燦爛的笑容了。
“哎,你真的是第一次來嗎?”
“是啊是啊。我攢了2個月的筆墨紙硯銀子,才夠進來這一趟。”
望著江雨那天真無邪的臉,如月一陣狐疑,總覺得這小子臉白的,不太像窮人家出來的。
突然,
一綢緞胖子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
“如月,上樓陪爺的朋友玩玩。”
如月委委屈屈,起身離開。畢竟這胖子挺有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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