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我死之后,你們才許開槍!359我死之后,你們才許開槍!←→:xqishuta
王三松來回用力跺著已經鋪成的浮橋,感受其穩固性。
贛江水流湍急,渾濁的江水中夾雜著各種漂浮雜物,撞擊船頭的聲音令人膽戰心驚!
“怎么樣?”
“大隊人馬怕是不得行。再加點鐵索吧。”
譚沐光皺眉,這臨時工程增量也太大了,不現實!
王三松心中也知道,于是咬牙說道:
“不必每條船都連鐵索,可以隔5條船連一道。我怕浮橋承受不住,騎兵、炮車過河的負擔可不輕。”
“好。”
譚沐光一道命令。
輜重兵火速集中運來了全部鐵鏈。
為了不打擾鋪設木板的士兵,依舊是派人駕船在一側水面作業。
吳老二歸營了。
沒過多久,軍法官和考功官也一起上門了。
陸軍部,下設軍法署和考功署。2署可擬定派遣人員進駐各營,每營固定設軍法官、考功官各1名,
考功官同時兼任文書。
這樣一來,中樞對野戰軍團就多了一份牽制。
考功官態度親切:
“輕騎兵軍團,第6營第6分隊隊長吳老二,率部襲擊三江口鎮,作戰勇敢,記2等功勛一次,賞銀300兩。”
“謝大人。”
軍法官面如鐵石:
“輕騎兵軍團,第6營第6分隊隊長吳老二,執行任務途中擅自脫隊行荒銀之舉。罰軍棍20。”
吳老二的笑容稍微凝固:
“謝大人。”
軍法隊由營中士兵組成,數目不定。一般在2至10人之間浮動,視情況決定。
打第2下軍棍的時候,
軍法官默默走開了。
于是,后面的軍棍就打的比較輕微。
軍團的士兵們都覺得吳老二挺牛嗶,帶1隊人就敢沖清軍大營,真愣吶。
斬獲未必多,可是事跡唬人。
而且,軍中已經傳開了。
這家伙還從鎮子里搶了個女人,撤退的時候,這家伙抽空在馬背上把好事給辦了。
打完了軍棍,一軍法隊士兵低聲說道:
“吳隊長,對不住了。”
“沒事沒事,打的好,打的好。”
“吳隊長,聽說你在馬背上辦了個娘們?真的假的”
吳老二齜牙咧嘴,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咧著嘴吹噓:
“真的!真的!我告訴你們啊,那娘們可白了,不是村婦,乃是正經的大戶人家。”
眾人狂笑。
正當吳老二準備講述更精彩細節時,考功官進來了。
帳內頓時安靜。
眾人立正肅然。
吳軍軍規森嚴,軍中下級見上級,放肆無禮者,軍棍5下。
考功官和軍法官,秩同營指揮使。
“吳隊長,有功當賞,有罪當罰。你莫要覺得委屈。”
“報告大人,屬下不委屈,真的,一點都不委屈。”吳老二咧著嘴,“屬下想得開。”
“你想的開就好。”
“報告大人,屬下特別想的開。我現在是隊長,拿10兩的月銀,立功另有賞。出入有馬騎,每天有葷腥有白米飯,走出去揚眉吐氣。這種縣太爺的日子屬下以前想都不敢想。屬下愿為陛下戰死,絕無怨言!”
考功官沉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這樣想也挺好!”
說罷,離開了帳內。
突然有人問道:
“隊長,你說是誰在背后捅你刀子?”
吳老二揉搓著臉皮:
“這就說不清了。八成是第2軍團那幫崽子。他們嫉妒老子!”
想了想,又嘀咕道:
“肯定是。第2軍團都是些年輕的皖北后生,又沒討過婆娘。叔不和他們計較,叔是長輩,原諒他們了。”
吳老二很大度,很快就忽略了這破事。
豪爽的一揮手:
“等打完了仗,我請客,大家伙敞開喝酒吃肉。”
“謝謝隊長。”
“謝謝叔。”
“陛下有令,集結,準備渡江。”
傳令兵高舉旗幟,在各營奔跑傳令。
士兵們立馬抓起刀槍,到各自軍官身邊報道。隊,匯合到營,營,再匯合到軍團。
贛江浮橋終于竣工了。
李郁望著那細長的浮橋,感慨不已。
“陛下,讓第1派遣軍先過嗎?”
“不,讓第2軍團先過去1個營。”
話音未落,東岸居然傳來了綿密的廝殺槍炮聲。
眾人大為震驚。
苗有林當機立斷:
“第1營整肅行裝,快速過橋!”
吳軍不成文的習慣,各軍團內部第1營往往是精銳老兵組成,戰斗力強悍。
數字靠后的營頭相對魚腩,新兵比例較大。
踏上浮橋時,人和人的間距相對拉開,防止壓力過重。
所有人都提著一口氣,望著彎腰快速通過浮橋的第1營士兵。
這浮橋可沒有護欄!
一旦失足掉進去,大羅神仙也難救。
走在最前面的軍官一直在吶喊:
“不要看兩邊,穩住,快點通過。”
好在有驚無險,
中途除了1人腳下一滑,險些墜江時候被同伴拉住了。
很快,
他們就知道槍聲是怎么回事了。
西岸的先遣隊和王連麾下的2000兵接觸交火了。
由于戰艦運力有限,僅僅渡過來半個營的兵力。
武器僅有燧發槍,且缺乏堅固工事,只能依托一個現成的巡檢司大院構筑防線。
第1營指揮使略一思索就做出了決定:
“抽調1個火槍隊,到南邊支援友軍。其余人橋頭周邊待命。”
待命守衛橋頭是提防第1派遣軍。
萬一,這幫炮灰們懷恨在心趁著沒人把橋砍斷了,那樂子就大了。
很快,第1派遣軍徒手踏上浮橋,盔甲、兵器都未曾隨身攜帶。
張老三也在其列,
浮橋晃悠,疊加失血過多、酒精宿醉,他差點一腳栽進河里。
快走到河對岸時,他前面1人不慎墜河,激起巨大水花。
落水之人瞬間就往下游飄出去10幾丈。
涼颼颼的河水甚至濺到了自己后背。
“生死有命”
他嘀咕了一句,默默離開。
李郁至少看見了4人因顛簸控制不住身形而墜入贛江。
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些什么。
只能說,江西這一仗是虎頭蛇尾。
本以為是螳螂捕蟬,結果黃雀在后。吳軍是螳螂,南方各省綠營兵是蟬,老天爺是黃雀。
身邊的李小五似乎猜到了,
低聲說道:
“陛下,云南廣西援兵說不定已經被洪水沖跑了。上游三江口的那些清軍也未必能有活路。”
“但愿如此吧。”
王三松帶著孫子過來了。
“拜見陛下。”
“免禮。”
“陛下,請下令速速渡河。每人之間保持1丈距離,不要慢也不要太快。”
“嗯,都依先生之言。”
輕飄飄的“先生”稱呼,讓王三松渾身的骨頭都輕了幾分。
李郁若有所思,嘀咕道:
“看來,兵部還是有人才的。”
有了前人的經驗,后面就簡單多了。
軍官大聲喝令,士兵拉開距離。
浮橋上,身影穿梭不停。
每多過去1個人,李郁就放心一分。洪水也未必就能把南昌城淹沒,可兵家切忌弄險。
萬一呢,
萬一葬送了2、4軍團,又丟了江西,立馬元氣大傷。
此消彼長,戰局會很麻煩。
更可怕的是人心的動搖。
比如浙江巡撫王亶望這種騎墻派,說不定立馬就撕毀20條,做回清廷忠臣。
比如江南內部心懷鬼胎的士紳派。
贛江西岸,
游擊將軍王連,心中焦慮。
他透過千里鏡已經望見了浮橋上連綿不絕的吳軍。
“大人,怎么辦?”
一群千總、把總焦急的望著王連。現在必須要拿定主意了,否則所有人都將陷于絕境。
王連摘下官帽拋的遠遠的,大聲吼道:
“本官從一小兵官至游擊,更古未有之事,全賴皇恩浩蕩。本官決定以死報君恩。”、
“諸位,愿意否?”
眾人默然,紛紛領命。
王連站到高處,大聲吼道:
“一鼓作氣拿下巡檢司大院里的賊兵,把剛渡河的吳軍推下贛江,砍斷浮橋。我們就能立下不世巨功。弟兄們跟著我沖!皇上不會辜負我們,朝廷不會辜負我們。”
王連官袍內罩鎖子甲,舉著藤牌腰刀率先沖了出去。
愣了一會會,
2000綠營兵也發了狂的跟后面,發起全速沖鋒。
巡檢司大院,站在屋頂的軍官見此場景,瞬間臉色發白。
大吼道:
“弟兄們,上刺刀。”
呼啦啦,
火槍手們從腰間取下刺刀,套上槍管,然后一扭,瞬間固定到位。
“開槍!”
震耳欲聾的槍聲中,瘋狂沖陣的貴州兵呼啦啦倒下百余人。
不過,
這幫人依舊低頭猛沖。
將藤牌頂在最前面,不管身邊的戰友不斷中彈倒下。
王連縮著腦袋,拿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
第二輪槍聲響起,至少有200多貴州兵倒下。
沒等到第3輪槍聲響起,雙方就展開了白刃戰。
王連一馬當先,4名親兵左右簇擁,跳進了巡檢司的矮墻籬笆。
佩刀連連劈砍,2名火槍兵慘叫倒下。
“殺!”
“聽我指揮,瞄準那個韃子軍官。”
望著好似殺神返場的王連,一名火槍隊長吼道。
3名完成裝填的火槍兵立馬湊了過來,據槍瞄準。
戰友們正在和王連白刃搏殺,刺刀明顯不如藤牌,一個個慘叫倒下。
隊長怒吼一聲:
“開槍。”
王連余光早就瞥見了,幾乎在開槍的同時就打滾躲避,他的一名親兵中彈倒地。
藤牌,在這種距離是不可能擋住子彈的。
“殺賊報國。”
王連幾步前沖,用藤牌格擋開一柄刺刀,然后刀鋒上挑下砍。
更多的貴州藤牌兵,潮水般的沖進了巡檢司大院。
駐守巡檢司大院的火槍兵潰敗了。
其中幾十人承受不了肉搏戰的殘酷,攜槍潰逃,其余人陸續戰死。
近距離白刃戰,刺刀兵不是藤牌兵對手,何況雙方兵力懸殊。
王連的手底下有4成是蠻兵,其中又以苗人為主,佐以數族雜編。
清廷在貴州的改土歸流搞了上百年,花費了大量的財力物力。凡是不服之寨就以軍事圍剿,手段堅決而血腥。
各路土司頭人被清軍連根拔起,頭顱傳閱周邊。
結果就是,鮮有敢公開作對的了。
許多山民紛紛下山主動接觸融入,而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從軍!
清廷重軍功,且為了配合改土歸流,積極吸納其中兇悍勇猛之人,每戰必以蠻兵做先鋒。以蠻制蠻。
再加上,
主官王連這個活生生的例子,簡直就是移動的宣傳車。
提督如此安排,很難說不是刻意為之。
西南山民本就彪悍,干脆把打仗當成了山區打獵。本質是一樣的
增援的1隊火槍兵遠遠望見了。
隊長李文祥暗叫不好,一邊收攏潰兵原地列陣,一邊派人回去搬救兵。
已經過河的第1派遣軍很尷尬,沒兵甲。
在他們之后過河的第2軍團火槍兵一聽老鄉蒙難,立馬集結增援。
由于軍官未曾到位,
一老兵主動站了出來:
“弟兄們,咱們兩面包抄。上,干死這幫吊毛。”
呼啦啦,
一群人端著上了刺刀的燧發槍,嗷嗷沖鋒。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張老三,笑的賊猥瑣。
站在浮橋邊不停揮手:
“皖北的老鄉們,快點過河,增援你們的老鄉啊。貴州人在殺伱們皖北人吶。”
這一句喊,
浮橋的通過速度明顯加快。
第2軍團聞戰則喜、悍不畏死的名頭真不是蓋的。在吳軍序列當中,屬于最敢于白刃沖鋒的軍團。
發起全員白刃戰時,只需軍官一聲吼,沒人腳下打滑,齊刷刷的猛沖。
如果不是張老三渾身包扎紗布的樣子實在有點慘兮兮。
一名擦肩而過的第2軍團火槍兵,就準備先給他一槍托,再狠踹一腳了。
其眼神里的狠辣,
張老三也瞧出來了,嘀咕了一句:
“年輕后生就是沒腦子,后面又沒人拿槍逼著你,還沖的這么快,愣!”
此時,
清軍已經解決了釘子。
巡檢司大院到處是血和殘肢。蠻兵喜歡殺死獵物后,大卸八塊,直把戰場當獵場!
王連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吼道:
“弟兄們,殺去浮橋。”
短短的路程當中,
不足百人的2列吳軍火槍兵孤獨的攔住了他們的前路。
站在隊列右側的隊長李文祥望著2里外這群吶喊沖鋒的家伙,立馬意識到了此戰兇多吉少。
他解下腰間的手銃遞給旗手。
“拿著,隊旗給我。”
“是。”
旗手接過手銃默默退到一邊裝填。
李文祥則是左手舉著隊旗,右手抽出佩劍
以劍脊貼著右肩,向前5步,原地左轉,步伐像散步一般輕松,橫向檢閱自己的弟兄們。
刷,猛地一用力,隊旗穩穩戳在了泥土地面。
他一個轉身,
背對著全速沖鋒的貴州綠營兵,開始訓話:
“弟兄們,都別慌,別給咱皖人丟臉。戰死小事,逃跑事大。江那邊好幾萬人看著呢,咱能逃嗎?咱丟不起這人。”
“你們大聲告訴老子,漢地18省,哪個省的人最狠?”
2列士兵瘋狂吼道:
“皖人,我們皖人最狠!”
李文祥很滿意,繼續吼道:
“等老子倒下,你們才許開槍。”
“這一仗,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淮西爺們才是最狠的!什么八旗,什么陜甘精銳,什么貴州藤牌兵,去他媽的。”
“殺!殺!殺!”
伴隨著士兵們聲嘶力竭的喊殺聲
李文祥轉身,望著距離已不足半里的王連部清軍。
舒展右手,弓腰持劍。
右腳蹬住地面。
身后,2列火槍兵宛如雕塑,擺出了標準的兩排射擊陣,槍口的刺刀寒光閃閃。
宛如準備迎接巨浪沖擊的一小塊礁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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